“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每当低吟此诗,思绪良多。临近清明,天气恰已晴朗,虽然听说过几日仍然会降些温,雨也还是会下。但是,终究要放假了,心情自然变得悸动起来。
望着窗外,听着《紫菱洲歌》的曲子,心就像要飞出去了一样。我倒希望继续下着细雨,驾车去离此不远的大圩镇上垂钓,无人打扰,就一个人静静的打坐在河边,与水中的鱼儿比试心性。我大概是能钓得几条上来,鱼儿毕竟是贪吃的,也是它们存活或者死亡的途径。鱼儿也都是傻的,傻得只知来回觅食,不曾会有什么憧憬。但,它们是否可悲呢?未必,我猜想它们一定很快乐。因为无论是生或死,它们都是以一种简单的方式在进行着。
嘈杂的机器声在耳边肆意萦绕,身边坐着几个人,却无一人能刺穿我的心境。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我感到极不安全。而,我的妻,以及我的女儿,需要的却是我应予以的安全。所以,我有时便会认输,担心着油盐酱醋,担心着水气电煤,担心着地位荣耀……或许,也只能祈望着能够在那片古榕树下获得快乐!于是,几番较量,我翻然悔悟:欲与别人知我,必先予以知人,这便是快乐。
风从窗外闯了进来,很着急,着急得让我有时会喘不过气来。因此,我又想起距此六十里外有个“开福寺”。寺院依山而建,地势很高,也很大,但很宁静。平时人少的很,适合我这样的人去拜一拜,经常也和一些僧人或者斋客闲聊几句。他们笑容可掬,待人和气,最常听到的便是“放下执着”这句话。去的多了,便能感觉到自己将俗世中的一些习气,带到这里便自然化成灰烬,那种情境就好似脱胎换骨。于是,我便纠正了自己一开始对于“开福寺”的理解,原来“开福”的意思并非授予俗人意愿的那些财富,而是开启人内心的一种清净和对于浊物的放下。如此,也就自然无所谓是生或死。
窗帘扑扑的敲打着窗沿,就像敲打着我的心扉,让我从思绪中醒来。清明到了,还是要回家看看的。那里有我的亲人,尽管有的已入土为安。我还是应该去看望,跪在坟前,也许能听到几句嘱咐。望着的一座座坟,俨然是在预示着人生如幻的哲理。哲理人人都是懂得的,然而在人坟两间,悟得相同,做的却是不同,似乎又可笑之极。
于是,我便寻思:鱼儿的一生,重复着游荡,追求的是简单。笔友们隐藏于古榕树屋,舞文弄墨,追求的是快乐。僧人以及斋客们,摒弃了繁华,清苦修行,追求的是放下。亲人们,于天之上,渡得轮回。怕是最能体会到,生于人间,无非简单、快乐和放下。
而我认为,简单和快乐皆缘自于放下。我今年清明一定要回家,去亲人跟前问候一句:“你累了吗?累了就放下。”
于是,我便站了起来,将负重慢慢放下,再次低吟:
“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老官斋人
2012年3月26日作于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