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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何华

  1

  何华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多么勤奋、朴实、低微的生命啊!

  昨天下午,我送北京客人到惠州南站回来的路上,深圳商报驻惠州记者站站长戴广军电话告诉我,说:大哥,何华出事了。我心里想:何华他连个单位都没有,会贪污吗?他连一个小小的门店都没有,难道会与哪位当官联手吞食拨款?他的文字本分,且又大多是主旋律,也不至于因为文章的事情被某个部门请去“喝茶”吧?我说,他会出什么事呢?那是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广军说,他昨天晚上死了。

  啊,死了?!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而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啊。

  我当时有些愣了:就在昨天(21日)下午3:54,他还打来电话说要到我办公室坐坐,我因晚上有饭局,婉拒了。可一夜之间,咋就说走就走,从此阴阳两隔了呢?

  这一段时间,他都在为创建仲恺高新区作家协会的事情忙碌,说要请我当顾问。我说近两年我辞掉了所有的社会职务,谢绝了。他还带着一位姓佐的秘书长到我办公室来,说要听取我的意见。前几个月,他们建立了一个“仲恺作家群(后改为惠州仲恺高新区筹备工作组)”,把我这个在任何群(此前,他把我拉进不少于2个群)都极少发声的“闷鸭子”又拉了进去。尽管我在群里无声无息,但是在闲暇的时候,偶尔也会去群里走走逛逛,看看里面的人物和风景,由是亦略知他们的一些情况。所以,当何华和小佐来访时,我尽所知道的情况,结合他们的实际,就程序、提法、工作步骤等方面,给他们提出了一些粗浅的看法和意见。何华和佐小姐听后,深以为是。何华想请我与仲恺高新区的领导和有关部门拉近关系,他便隔三差五打来电话,不是说要找领导申请拨经费的事,就是做项目的事,让人有种不堪其扰的感觉。今天,我特意在手机里翻开何华与我的电话通讯记录,就7月份以来他就打来28个电话,除了一次是督促要我品鉴他的新诗《空巢老人及流浪狗》外,都是为了仲恺作家协会的事情。

  现在想来,前天的一拒,却成永诀,我心里陡然生出些许的伤感来。

  2

  认识何华,已记不得是在什么具体场合了,应该是他从隆生出来到德赛去不久的某一个时候。我对他的职业脉络大致清楚。他曾在《深圳商报》做过记者。来惠州后,他到隆生地产做过《隆生》企业杂志,再后来到德赛视听、华阳集团等企业做文宣工作。应该说,在离开华阳之前,他的状况都一直很是不错。

  何华于文字不能只是用喜欢来形容,而是酷爱,且执著勤奋。在前,他却有文人的那种通病:爱出风头,爱晒,穷酸。有人这样评价许峰,说:没喝酒,许峰是惠州的;喝了酒,惠州是许峰的。可何华似乎更牛:喝酒没喝酒惠州都是他的。不管在什么场合,说话,他的声音最大,十里八乡都听得见;合影,他必定是在人群的中间,一副眼镜大大的,在光源辐照下略带反光。长长的头发下面的那副面貌大有“舍我其谁”的神气。当然,他能如此,也在于他有自己的底气。一是,他的文字,很畅很顺,也算了得,比起有些自诩为大作家的人要强的多,不管是新闻稿、散文和诗歌,拿得出手;二是,他似乎并不顾这个社会的规则,任何场合,只要他在,管你厅局级还是科处级,管你是谈时政还是谈文学,他都可策马而来,打岔闯入,来他几句。一天,何华来电,说《南方都市报》给他作了一个专访,需要一个200字的介绍文字,并且要惠州文学界的人写。他说想来想去还是要找你三哥。我说,我不是搞文学的,只是能写几个汉字而已,欲辞。何华不肯,说三哥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于是就键出了以下文字,见诸于《南方都市报》,全文如下:

  “此君不为虚名所累,无须文字营生,常以文字为乐。工作之余,痴于网络,其小说《烟是我的三姨太》等文章,一经露脸,满城飙红,何粉蜂拥。看来,一心想抠钱者未必就能抠到大钱;一心想出名者未必就能出得大名。

  何君是否常想:吾一巴人,本应蜀中一猴(此君属猴),今居惠民之州,妻贤子孝,工作稳定,收入不菲,心满意足,于是从容玩文,才有了如此山青水碧般的文字。”

  何华在华阳集团工作期间,我们的交往渐多起来。他经常发他的作品给我。虽然他很谦虚地说是请三哥指导,作为一位文字写作者,我深知他实则是要找读者,找知音。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我对何华的文字面貌也有了基本的了解、判断和评价。他的文字顺畅干净,诗歌追求意境之美,总是极力以形象的语言营造一种意象,来表达诗歌的主旨。他的时评则关注社会最热门的事件,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从而干预社会,以显示自己存在的价值。也正是对他作品与创作热情的认可,在他加入市作协的第二年,我与张道华作为他的介绍人,很快便把他纳入为省作协会员。可以说,两年之内,从加入市作协到省作协,并由两名主席(张道华时任主席,我时任副主席)来介绍一位会员入会是极少见的情况。

  在此说明我的观点,何华虽然与我一样是一个低若尘埃的人,也大有文人的悲悯情怀,他却与许多文人一样,不知道导致这个社会不公与苦难的真正原因,不知道这个社会把生命划为三六九等的元凶所在。常常还在一些作品里,表达了他春风十里、岁月静好的虚幻美景。正是对真理缺乏洞悉的追求,也许是受制于一言天下、定于一尊的舆论环境吧,他的作品始终走不出人云亦云、囿于格式的境地。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

  3

  大概是2014年的时候吧,何华专程到我办公室,对我说他想离开华阳集团,出来搞社团工作或是自己创业。我问为啥?他说有些人搞协会,买了房买了车。他说自己不会比别人差,这样在企业打工,不知哪天才有出头之日。我说你现在不是蛮好的吗?有工资拿,还有大量的时间搞创作,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说体制内单位,除了文化局的创作室外,还有哪里能做到拿着工资搞创作的呀!我知道,要何华这辈子不搞创作不写诗,除非地球反转,否则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给他分析了在做协会和自己创业将会遇到的各种困难和情况,最后得出结论:暂不要离开华阳。

  可意想不到的是,过了一段时间,何华打电话来告诉我,他离开了华阳,去了惠州市酒业协会做秘书长。听了这个消息,我着实吃惊不小。以我对何华性格、特点以及做事风格的了解,我预感他的人生将被他的盲打莽撞带入一个不可把控的境地。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多久,他要我给他介绍一个职业,我说咋啦?他说:三哥,酒业协会我辞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辞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辞了?我嘴上这样问,心里其实非常明白。我对他说,你以为那些做协会的人买车买房是因为他们会写诗写文章写来的吗?是,你在这些方面的水平的确比他们都高,可是在另一些方面你有那些人行吗?你弄钱的脸皮有那些人厚吗?我劝他,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回华阳吧,那里毕竟有份稳定的工资,还有大把的时间自己支配,便于创作。他说,那我试试看。可是最后没有结果。接下来,他的职业生涯几乎处在漂浮不定的状态,先后到多家协会打转,时间都极为短暂。最后一站,因工资没有着落,他不得不找新的出路。这时的何华,已然没有在大企业的那种派头了。我感觉此时的何华,已处在不仅惠州不是他的,就连他自己似乎都不是他的状态了。

  4

  今年年后,何华很振奋地告诉我,他在筹建仲恺高新区作家协会。他说市文联和仲恺高新区文联领导都很支持,他有信心干好这个工作。我觉得,这事倒是蛮适合何华的口味,如果运作的好,也挺有意思。看得出他十分勤勉,不仅拉会员,组建班子,举行筹备会议,还四处取经,办证租房,还为下来的业务谋划。此时的何华,受过几年的极端环境的困苦与折磨,似乎找到了星座的归向,性格有所改变,也颇为注重礼数,大有潮起海天阔,扬帆正当时的意气风发。

  周一(8月20日)晚上,何华在微信里发来《社会团体法人登记证书》正副本,这意味着仲恺高新区作家协会在何华等人的努力下,取得了正式的合法资格,的确是到了万事具备正扬帆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仅一天之后,何华这位充满激情而执着的小兄弟,吟唱着他唯美的诗歌,羽化登仙,追求他诗歌中的意境去了…………

  就这几年,惠州文坛相继走了好些朋友,钟宣、袁治平、钟逸人、李靖国,他们的离去,对于惠州文学界,对于他们的家庭,对于我们朋友圈,都是重大的损失,我亦悲伤,亦感怀,也用文字表达了我的凭吊与怀念,但是没有成就一篇如此长的文字。并不是因为我与何华的交往频繁,而是何华是我们当今这个社会最底层文化人苦难、无奈、煎熬,却又不甘、不弃、顽强奋争的一个典型代表。他的生命现象具有底层文化人的一般性的象征意义,值得更加悲悯与痛惜,对于尚健的文化人亦应给予更多的关怀与帮助。

  与我一样低弱如尘的生命,你如此飞奔极乐世界,或许是一种超脱吧。  

  邓三君2018年8月23日晚于闻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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