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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清明节前的好些天,婶婶从长阳金子山墓地打来电话,问我母亲的墓在哪一排。我告诉她,我只记得怎么走,就是说不上具体位置。这种境况就像知道某一栋楼宇的位置,而说不上门牌号码一样尴尬。我说,就是往公墓的第一个通道上,在台阶中间的左手边,墓旁有一块大石头,墓的正对面,是一个山谷。没多久,婶婶发来信息,说墓找到了,很漂亮。几天之后,堂妹艳丽又传来微信,说他们在给大妈扫墓。
从微信里的四张照片中,我看到墓旁的柏树清幽葱茏,周围置满了绢花,碑前的花钵里,插满了燃过的香签,一位戴着礼帽的老人正在墓碑后面插着祭品。我在微信里问老者谁,艳丽告知是三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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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的爷爷邓国祚,先后娶两房,共生育四男五女九个子女。四子分别为邓开智、邓开慧、邓开明、邓开诚(邓纯若)。五女分别为:邓开秀(嫁李万彪,生育一男四女:李宜君、李慧珍、李世渊、李秀珍、李玉珍)、邓开珍、邓开俊(解放前嫁一戴姓大户,生育四男一女,后嫁彭姓,生育一子)、邓慎修(号名不详,嫁李世清,生育一男一女:李少霞、李少林)、邓开娴(邓淑修)。智育二男三女:邓世贤(女)、邓世权、邓世修(女)、邓世政(佑生)、邓世喜(吴开喜,随舅姓);慧育一子:邓世勋(邓子功);明育四子三女:邓世莲(女)、邓世修、邓世谊(女)、邓世康、邓世应、邓世翠(女)、邓世定;诚育一子一女:邓世丹(女)、邓世勇。按长阳习俗,我们这些晚辈就要按年龄大小,按顺序叫他们为大爹、二爹、三爹……幺爹。我父亲年龄最长,被叫为大爹,我母亲自然被叫为大妈。而我们从小在外,没有老家的风俗,习惯以叔婶称谓。艳丽在微信里告诉我在墓地插祭品的三爹就是邓开明的三儿子邓世应,我叫三叔。艳丽是世定叔的女儿,而电话问我墓地的那位婶婶,就是幺爷的儿子世勇叔的妻子周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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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于2007年11月1日凌晨1时病逝于惠州,第二年的清明节期间,我们开车将骨灰送往她生前日夜思念的故乡长阳,葬于金子山公墓。
2008年4月5日晚10时左右,当我们礼送母亲骨灰的车抵达长阳时,在龙舟坪四冲湾三叔家的一楼大堂里,已布置好了一个灵堂。大堂正中的墙上是一条非常醒目的标语:“大妈,欢迎您回老家”,大堂两边,摆满了花圈。挽联上的字很有书法功力,非一般人所能为。后来才知,这些皆出自我的一位在襄樊农业局工作的表哥陈一官之手。表哥陈一官是我姑妈邓世贤的儿子,还是父母在荆门的时候,世贤姑妈一家到我们自建的小楼与我父母相聚过一次。1997年5月我将父母从湖北荆门接到广东后的2005年的下半年,世贤姑妈与一官表哥嫂,还有令仪表姐到惠州与我父母再次相见,这是他们从1949年以后的仅有的两次相聚。尽管相聚不多,因为血缘、宗亲的关系,他们一直保持着心灵深处的依恋与相惜;尽管血腥的政治运动让他们断绝关系几十年,音讯杳无,不通往来,但这种血脉之缘之亲绝非阶级斗争所能疏远与剥离。那年世贤姑妈到惠州时,已是90岁高龄,但精神矍铄,不需人扶,亦无需拐杖,我父母住在南阳苑的六楼,没有电梯,她却能一气登到顶,腿不颤,气不喘,一说话就乐呵呵笑。谁知,从惠州回长阳的第二年春节刚过不久,她老人家因食噎喉,不幸去世。世贤姑妈去世后,被安葬在金子山公墓,与我给母亲买的墓地摇手相应。他们这次清明回长阳,除了一官表哥、令仪表姐外,还有胜仪表姐和表姐夫,他们是专门来为他们的母亲我的世贤姑妈扫墓的。当他们得知我们将母亲的骨灰在清明运回长阳安葬后,便与世应叔一家参与了策划布置迎接我母亲骨灰灵堂的事宜,并以“守”字晚辈的口吻想出了“大妈,欢迎您回老家”这样一个骨肉情深、隽永如斯的主题标语。一官表哥、令仪表姐对我母亲的印象非常深刻。我母亲嫁到邓家后,子侄晚辈经常到新房里去玩,而他们姊妹几个却深得我祖母和母亲的喜欢。他们叫过门不久的母亲为新舅妈,叫我父亲为安舅爷,因父亲的小名叫安阿子之故(长阳话,阿子az即娃子之意)。
那天我捧着母亲的遗像,从幽狭的小巷走进大堂,看见那幅醒目的标语时,我的热泪默默地直往外涌。 “大妈,欢迎您回老家”,这句话多么亲切,多么能慰藉一颗长期在外漂泊游子的心啊!我母亲在外奔波了近半个世纪,她日夜思念的就是生育了她、养育了她的故乡山水和这方水土上的亲人。记得在荆门的时候,她曾经将世康叔的女儿贵喜叫到荆门,想叫她帮助带带刚出生不久的孙儿邓非,然后再视如己出的当女儿嫁在荆门,希望膝下有一个女儿,这个想法终未遂愿。后又将世应叔的女儿守莲迁到荆门,我们费了一番心思,将她转成商品粮户口,已经落户,可是因为她不习惯荆门的生活,最后还是将户口又迁回了长阳。那时,一个农业户口转成商品粮户口是极其不易的。由此可见我母亲对亲情的情结与眷挂。
横幅标语下面的中堂,是一个长桌,那正中就是留着摆放母亲遗像的位置。我恭敬地将母亲的遗像放上去,那刻我真有搀扶她老人家坐上太师椅的那般感觉。我想,要是母亲在有生之年能像今天这样坐上故乡置于厅堂的太师椅上,她该会有多么的高兴啊。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我们却只能在她成为一捧灰土后才得以实现,怎不让人对往昔岁月的万千感慨,对自己做儿女职责不到的深深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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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母亲的骨灰安葬金子山是在第二天的上午。
清晨,一班乐队在灵堂前的空场子上吹奏起来,那乐声凄婉而悠长,穿透力极强地传出老远,使得整个冲里都弥漫着一种哀愁的气氛。9:10分,可能是请风水先生事先掐算好的启程时间,我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在前,妻子milly双手捧着母亲的遗像在后,弟弟、弟媳及琪儿、琬儿、潇潇跟随其后,时辰一到,鼓号大作,鞭炮齐鸣,大街小巷顿时充满了燃放鞭炮的硫磺味和哀乐声。一行车队,吹吹打打,从四冲湾向金子山缓缓地驶去……
骨灰入墓之前,我们举行了简短的仪式。我在发表讲话的时候,才看清墓地周围满是人群。他们有我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邓家的亲人,也有张家的亲人;有来自湖北宜昌、襄樊、黄石和长阳各地的,亦有来自外省广东的。这让我感动。因为他们中,有很多都是我的平辈或是后辈人,还有的是邓家的女婿和媳妇,他们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更没有与我母亲有过秉烛夜话之缘。可是,血缘、宗亲和族群的纽带,让认识的和不认识,见过面的和没有见过面的亲人汇聚在一起,就像巴金《小鸟天堂》中描写的榕树:“那么多的绿叶,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面,不留一点儿缝隙。那翠绿的颜色,明亮地照耀着我们的眼睛,似乎每一片绿叶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颤动”。这让我看到了一个族群在铁蹄蹂躏践踏下不绝不灭再次兴起与强盛的希望。让我深为感动的,还有我母亲的侄女月桂姐的老公胡思清先生,他年逾古稀,重病在身,却硬要爬到山上来,送幺姑一程。后来我才知道,此后不久,他也撒手人寰,葬于此山。还有我的老表哥张植租先生。植租哥与月桂姐、新生哥都是我三舅张育政的后人。植租是长子,以前从教,退休后就一直居住在山里。他曾数次到荆门看望过我的父母。我母亲是他父亲最小的妹妹,按长阳的习俗他们叫幺姑。在人群中发现他的时候,我眼睛一亮。我自从到广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记不得是1985还是1986年的一个冬天,我到他居住的深山里,去为母亲的类风湿病找过麝香这门稀缺的药材。他给我的印象是很会粉白(长阳话,即很会调侃之意),说话滔滔不绝,情绪激昂。近20年了,他似乎变得不善言辞,越发瘦了,两片脸颊凹了进去,白发满头,已是老态龙钟的样子。看来,时间真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啊,岁月无痕,却是无情……这就向我们尚还年轻的后人发出了警示:青春可贵,切莫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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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邓氏家族,无论创造了多么辉煌的历史,在1949年后,被一种不讲逻辑的逻辑从新洗牌,成为过去。而在我们这辈中,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和政治的逐渐清明,才有了新一代的繁衍与崛起。我们不可否认,时势造英雄。当然,亦有英雄造时势的时候,那毕竟不是我等凡庸之辈。我曾经写过一篇报告文学,叫《山登绝顶我为峰》,说的就是中国航天集团王美岳总裁造时势的创举,由此来支撑英雄造时势的理论。可是,当我调离那家报社不久,人家就把我当反面教材,说我反对“毛主席人民创造历史的英明论断”,是“反动权威的代言人”。其实,群众创造历史与英雄造时势是两回事。一个说的是时期问题,其包含了社会经济、文化、科学及生产力等等的创造与形成;一个说的是时点问题,在历史重大事件上,使社会出现拐点或变故的重要人物。我们不可能否认刘秀、朱元璋、孙中山,以及毛泽东对历史的操纵作用,中国的历史确是因为他们,才呈现了不同的形态与走向,至于他们是对是错,是英雄还是恶魔,是功臣还是罪人;给社会带来的是福祉还是灾难,是进步还是倒退,是洪福还是祸水,那是历史评价的另一个课题。
母亲是一个中国传统思想极重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总觉得自己肩上担负着复兴邓家的重任。她50岁那年因类风湿关节炎瘫痪,全身关节肿大变形,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赖过床,就是病得再重,也要早早地爬起来,沿着床边慢慢挪动,以增强生命的活力。在她病困的30多年里,书籍成为她床边枕前最好的伴侣,林语堂、郑振铎、泰戈尔,都是她的常客。她常常捧本书,在床头或是窗边,仰天遐想。她对我们的谆谆教诲,她对子孙人生的希望,无不透射出她的苦心孤诣。而她自己对命运的抗争和对生命的珍惜,成为激励我们永不言弃、善待周遭的精神动力,为我们后人做出了力量的榜样。去年搬办公室,在清理资料时,我发现2003年12月8日母亲发表在《惠州日报》“西湖文艺”上的一首诗。诗的标题是《贺中国女排再夺冠》:你们在战场/我守在电视机旁/目光专注,紧盯球场/球儿忽左忽右,我心儿忽上忽下/两军对峙,战况紧张/观众摇旗呐喊,热情高涨/你们一个个满头大汗/我心激昂,十指却冰凉/打得出色,打得顽强/不骄不躁,再续辉煌/冠军属于伟大的中国/光荣归功于铁掌姑娘。……,诗尾,编辑还特别加注:作者为80岁残疾人,长期瘫痪,爱看书,以写作为乐。从这首小诗中,我母亲的坚强毅力与乐观态度便可窥见一斑。2004年2月20日(农历二月初一),就在母亲80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破例为她举办了一个寿宴。我送她一幅寿联:“八十年入尘世心若柔水润夫润子润宗亲;三十载抗病魔志似磐石砺己砺人砺儿孙”。这副联,由书家朋友用厚重的魏碑写出,镂刻在红木匾上,施以金粉,醒目耀眼,如今高挂在我家的厅堂里。这块匾和凝聚在这块匾里的不朽精神,将成为我们的家传至宝。
我母亲总想看到邓家出人才,有出息。细细算来,邓家后人现在的发展趋势,应该会让她含笑九泉,安心长眠。
从邓家高祖辈算起到我们这一辈,四个爷爷、四个姑婆婆(二姑婆婆早逝,无嗣)的孙辈中,有从事科学研究的,有做金融的,有当老板的,有做警察的,有做公务员的,有当教师的,有做新闻记者和文字工作的;他们大多都上了大学,有的还是硕士和博士;他们分布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武汉、济南、贵阳、宜昌、黄石、惠州等全国各地,也有在美国的。他们从邓氏高祖邓国祚这脉源,发散出去,就像河流的枝汊,汇聚于海,成为淼淼浩浩海洋中的一份子。他们在为国家、为社会、为民族、为世界贡献的同时,也成就了邓氏家族的辉煌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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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按本地人的习俗,要拖家携口,回到乡下,凭吊先人。可是,我们的母亲却葬在千里之外。我们只有在重要的节日里,带着家人,到庙里去供几炷香,以祈好运平安。今年清明节的上午11时,我们到了嘉佑寺。这是苏东坡当年被谪惠州时居住过的地方。
我们手持香火,站成一排,在偌大的空场上,仰望苍天,两眼紧闭,心中默默有词:为在天国的母亲,为所有的亲人,也为夫妻和孩子,祈祷家人健康、夫妻和睦、学业进步和家庭幸福。寺院很安静,菩提树高大葱绿,院落整洁,香客稀少。那缕缕香烟很容易让人穿越时空,回想已逝的岁月。
母亲走后我们家的情况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的长孙邓非后来又读了研究生,毕业后于2013年7月被惠州高层次人才引进,在民政部门工作;她的一对双胞胎孙女,现在已是16岁,个子全都超过了她们的妈妈,已是窈窕淑女了。去年中考,双双均以高分考上惠州市第一中学,同时亦被深圳国际学校录取。目前,两个孩子都在深圳读书。虽然学业繁重,学习紧张,但是她们十分勤勉和快乐。为保证经济供给,我们毅然将处于繁华地段的两套计300多平米、还带500平米花园的住房卖掉,作为她们学习的费用保障。三四年之后,她们或赴欧洲或北美留学,争取将后成为一个具有国际视野和思维的世界公民。
在此,我要说说妻子与母亲的缘分。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年,我就与妻子到荆门将父母接到广东。母亲与我们在广东整整生活了10年,最后走过了她生命中的83个春秋。在广东应该是她身体每况愈下的10年,但也是最能显示她生命极致魅力的10年。她的坚韧,她的顽强,深深感动了我们家庭的每一位成员。为此,妻子在《惠州日报》发表过《生命的感动》《随缘寄迹》等文章,赞扬婆婆顽强拼搏的精神和坚守生命的毅力。母亲也在《惠州日报》《惠州全民素质论坛》杂志写文章对儿媳自强自尊、敬老爱幼、敬业精业的夸奖。两个生命的呼应与激励,构成了婆媳相惜相爱相扶携的亲情美景。在母亲最后卧床的日子里,大便干结,排泄困难,妻子不忍心看到婆婆痛苦,一个醉心于书香、心若幽穹的谦谦女子,却能用手指帮婆婆从肛门里抠出大便。在母亲去世近半年之后的清明节,我们将母亲的骨灰运抵长阳安葬,妻子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在安葬骨灰墓地,她的两眼始终噙满泪水,她的孝心感动了现场许多亲戚族人。母亲离世这么多年来,每到清明、八月十五和春节,妻子都要安排一个时间,催促家人去寺庙,为婆婆烧香烧纸,祈福平安。现在想来,她们的缘分,是先天注定,除了她们都属牛、生日都是在农历二月外,这种命定还在她们的名字上可以找到无法解释的天机:张静梅、张粒梅。一字之差,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妻子。我与这两位女性有着如此的生命机缘,我感到幸运与幸福。
“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读着古人的诗,心里一阵惆怅。我只有朝着故乡的方向,仰望长天,默默地与远隔千山万水的母亲对话:妈妈,虽然我们不能每年的清明来为您祭扫,但是,您时时刻刻都在我们的心里。我们会把您的爱,化着前行的智慧和力量,爱自己,爱家人,爱族群;搞好家庭,搞好学业,搞好工作;规划现在,规划发展,规划未来。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当我看到堂妹艳丽发来长阳的亲人为我母亲祭扫的图片时,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同时心里也得到莫大的宽慰。我们原打算将母亲葬于惠州,以便后人凭吊和看护。可是,“回家乡”是母亲一直以来的愿望,她常常说“兔子满山跑,终究归落窝”,我们只好按照她的遗愿,送回长阳,长眠于她日夜思念的那方山水。记得请守炳弟在长阳购墓地的时候,他颇费心机,看风水,选朝向,最终在陵园的中间位置,看中一个连墓。也为老父亲百年归寂后,来陪伴母亲准备一个落脚之处。墓地面南坐北,前方空旷辽阔,气流通畅,遥望群山。极目之处,山谷相对,显空灵高远之势。其朝向、坐势、环境均是墓地风水学中的大吉之象矣。
近日,翻读曾于2008年清明在母亲骨灰安葬时的一个讲话,今抄录如下,以表示我对众亲的再次感谢,亦算在清明期间对我仙逝7个年头母亲的深切缅怀。
各位长辈、各位兄弟姐妹、各位亲戚朋友:
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在这里举行张静梅老太太、我的母亲大人的骨灰安葬和墓碑树立的仪式。参加今天仪式的有来自襄樊、宜昌、黄石、广东及长阳的各方亲戚。他们或从遥远的千里之外来到这里,或带病出席,或放弃繁忙的工作,来为我母亲送行,这让我们深深感受到血浓于水亲情的可贵,令人十分感动。在此,我偕全家和我弟弟邓力君先生一家,向给予我们帮助的各位宗亲敬三鞠躬,以表达我们的谢意!
我母亲生于长阳高家堰西岔溪张家台,于2007年11月1日凌晨1时30分在广东惠州市病逝,享年83岁。我母亲在病重期间,各方亲戚或通过电话,或到惠州探望,对我母亲给以了极大的关心和安慰。我的父亲邓子功先生,与我母亲井舀共持数十年,在生活上给予了我母亲极大的帮助,我们子女在生活、医疗上给予老人在经济的基本保证,从而使我母亲在病瘫长达34年之久,尚能长寿到83岁的高龄。我母亲走时,面容光泽,心定气闲,很有富贵儒雅之气。这说明她对自己的生前状态和后人们的发展情况十分满意,所以她才走得那么安详放心。
我母亲自离开家乡长阳半个世纪,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过。她生前十分想念生育她、养育她的故乡山水。我母亲因患类风湿关节炎病瘫34年。尤其是到广东的10年里,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思念故乡的感情愈浓。她常年以读书写作为伴,时有文章在报刊上发表。记得在前年,我母亲病危,但她仍然顽强与病魔作斗争,坚持在床上看书写作,战胜了死神。南方最有名的报纸《南方都市报》以较大篇幅报道了她的事迹,对她鼓舞很大。
今天,我们遵照她的遗愿,把她礼送回故乡,并在众多亲友的护送下,把她送到了长阳的一方风水宝地——金子山。她有家乡的青山绿水作伴,有长阳各位亲情的关爱,我母亲一定会心满意足,含笑九泉。中国是一个具有上下五千年文明的国度,十分重视丧葬文化,我们今天在此举行如此隆重仪式,不仅是行孝我们自己的母亲,也是对天下的母亲行孝!
我母亲虽然永远安居在这里,距广东千里之遥,但有如此多宗亲的看护,我们很放心。我们每年会通过各种形式来看望和凭吊。最后,再次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关怀。祝我母亲张静梅老人永远安息!
啊,年年清明,今又清明!每每清明时节,让人不得不咏叹起这句惆怅感怀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