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节 在备战高考的日子里--3
离高考的日期越来越近了，重庆七中召开高考前的誓师大会，把毕业班的同学们努力学习，顽强拼搏的大无畏精神再次激发到一个新的高度。
同学们都知道五四青年节是新中国青年人最重要的节日，学校领导决定在这一天召开毕业班高考前的誓师大会，具有十分鲜明的政治意义。它无疑是在高考前昔向毕业班学生再上一堂鼓足干劲，顽强拼搏的政治课，动员老师和同学们坚决打好升学考试这一仗, 向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献上一份厚礼。
誓师大会后，毕业班同学们进入最后两个月的冲刺阶段。老师告诉大家，冲刺期间同学们每个月可回家一趟，没有特殊事情希望同学们不要隨便请假！大家群情激昂的点头应允。
高考冲刺阶段里，各式各样的政治宣传特别浓郁，七中大门口，教学大楼，食堂，运动场一带都贴满了鲜红字样的大标语。
“努力学习刻苦专研，坚决打好升学考试这一仗，向党和人民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团结起来，顽强拼搏，为党和人民争光！” ，“同学们团结起来！坚决打好升学考试这一仗，
为我们的母校争光，为辛勤教育我们的老师们争光！”
行进途中，每当我们看见这些鲜红的大标语，心中总是热血沸腾，拼搏勇气油然而生，我总是黙黙地告诉自已： 一定要坚决拼上去，向教育我们的老师和学校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为了尽量提高升学考试的录取比例，重庆七中不断组织毕业班同学进行各类专业学科模拟测试，並把优秀试卷下发，供同学们传阅，浏览，尽量提高差生的专业水平。
为了让平时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能尽量把成绩快速突上去，班主任和专业课老师与团支部认真讨论后，把优秀生和差生混合编組，让他们共同学习互相帮助共渡难关。每逢模拟考试之后，由团支部组织大家讨论研究，逐渐提高差生的学习水平。
在升学考试的拼搏阶段，如何填写报考院校和报考专业是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十分关心的问题，对考生高考后是否录取有颇大的影响，尽管班主任给我们作了解释，心里面总还是放心不下。
五月份山城的天气己経很燥热，早上七点钟太阳就出来了，几个月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干旱局面也並没有完全缓解 。一到中午，天空上老是飘浮着几朶稀疏旳流云，火红的阳光照耀着广漠的大地，当我家旁边公路上载重卡车飞驰而过的时候，滚滚尘埃扑面而来。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请假回家看望父母，没想到的是家住大渡口的舅舅，舅妈也来到我家。过了一会儿，在重庆大学唸书的子瑾大哥和正在三中唸书的子瑛表妹也来到我家。
辉世弟很懂事，他拿着小盆不断向院坝里浇水，阵阵热浪过后，院坝里变得十分清凉起来。辉仙小妹儿拿出几柄大蒲扇分发给大家，还把装满四川沱茶的茶杯摆在长辈靣前的茶桌上，大家快乐地聚会聊天，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夏夜。
大家集中讨论我提出的如何填报高考志愿问题，大家都一致认为应该根据我自已的喜好填报。考虑到家庭出身，家庭成分等绪多因素，建议我不要填保密专业和名牌大学。
舅舅舅妈还深情地对我说: 辉牛愿意上什么专业就尽量填报具有这些专业的院校，不要过多去计较甚么保密专业，名牌大学，只要自已肯努力学习，将来一定有出息！子瑾大哥也对我谈起当年考大学，填志愿的过程，鼓励我抓紧高考前的冲刺阶段，一定能考上大学。
爸爸也十分耐心地安慰我: 自从在七中上高中以后，你各科成绩都很不错，相信你一定能像冬姐一样顺利地考上大学。至于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可不要去多计较！但是，爸爸相信我家政审肯定能过关！共产党是个实事求是的政党，相信共产党不会忘掉他们的老朋友。
亲人们的议论使我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我十分诚恳地向亲人们致谢。第二天清晨，我吃了几根妈妈在大灶里蒸好的红苕，就赶回学校去了，当我推开敎室的大门，同学们都扒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复习功课，衷心希望通过自已的顽强学习与拼搏，给祖国，学校，家庭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六十年代初期，高中考生填报高考志愿都是在高考前填报的。每个考生都必须填写家庭出身，家庭成份和家庭简历，经学校和相关部门审查后生效。
关于填报院校名称和专业名称，由考生在班主任和专业老师指导下填报，老师还告诉同学们，除革命干部子女，工人，贫下中农子女外，一般考生都不充许填报保密专业。
我和周德勤是很要好的同学，家庭出身和家庭成份都差不多，在班上和毕业班多次模拟考试中都是比较冒尖的学生。老师们都很看重我俩。
他们私下里总是对我说: 汪辉牛同学，按照你的学业成绩和认真精神，考个一流大学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政审抓得很严格，谁也不敢开后门！
建议你最好还是填报个普通院校和好点的专业，那样更容易被录取。你现在年龄还小，五年大学毕业后也才二十三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诚心诚意跟党走，努力工作顽强進取，一定会有大出息。
岁月在晨曦中缓缓流逝，五十九个年头过去了，我和同学们一道渡过了极左思潮盛行的六, 七十年代和邓小平同志主政后大力推进的改革开放四十年，回忆当年高中时代老师们的谆谆教诲真是感慨万端。
在他们的执教理念中，对于所有努力学习热爱新社会的学生都应当一视同仁，让他们有一个公平竟争的良好环境，长大了努力为新中国服务。每当回忆起这一切，心中总是湧起阵阵温馨暖流。我想说的一句话就是: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亲爱的老师们。
过了不几天，高考招生公告下发了，我发现有一所刚成立的大学名叫四川冶金工业学院，新校址位于四川峨眉山脚下的马路桥旁边，招生专业有当时顶尖的金属学热处理专业和有色金属冶炼专业。
还有个重庆交通学院水道港囗专业我也比较喜欢，因为长大了为老伯姓架桥铺路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重庆交通学院位于山城南岸七公里处，在校学生约千多人。从望龙门坐轮渡过江，上岸后再坐上长途汔车，驰行七公里就到了。
为了确认我自己的选择是否得当，一个星期天早晨，妈妈特地带我到重钢公司大渡口家属区舅舅家中佂求意见，舅舅舅妈非常热情地在家中接待我们娘儿俩，还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舅舅当时是重庆钢铁公司的技朮专家，他非常热情地告诉我，重庆钢铁学院属重点大学，据说不少师资力量都可能去支援新建的四川冶金学院，金属学热处理专业属于冒尖的新专业，牛儿可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哟！
吃过中饭后，我和妈妈急急忙忙返回沙坪坝，当我把自已准备选择的院校名称和专业名称告诉周德勤时，他也很感兴趣，当即返回家中佂求父母亲意见，第二天清晨又赶回学校，他快乐地告诉我，爸爸妈妈都同意他的选择，如果我们能在一块儿上大学，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缘份哟！
报考院校和专业填写完毕后，我倆把报表恭敬地交给班主任老师，然后又立即投入到高考前紧张的拼搏生活中去。
在高考冲刺阶段最后一个月时间里，重庆七中再次加强了支持和管理力度，极大地调动了老师和同学们继续拼搏顽强进取的积极性。
即使还在自然灾害的年代里，食堂员工歇尽全力为同学们准备三餐，尽量让同学们吃饱吃好。同时又给毕业班学生增发了二斤饭票，同学们可以视情在食堂购置包子，馒头，花卷和其它食物，让同学们安心学习。
教导我们的专业课老师几乎每时每刻都守候在同学们身旁，不断为我们排难解惑。尽管有些老师已经成家了，家中有自己的爱人和小孩，但是，每当上晚自习的时候，熟悉的身影总在敎室里晃动，伴随我们渡过最难熬的考前三十天。
当时，老师们都是这样不计报酬和荣誉苦口婆心地教导学生，为什么？为什么？在物质供应极度缺乏的灾荒年代是什么力量和理念支撑着他们这样做！看看当前社会上出现的种种金钱至上的浊流，逐渐找到了答案。
原因究竟在哪里？因为他们拥护中国共产党，充分相信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同时，他们又是五千年中华文明的优秀继承者，又是先进科学技术理论知识的传播者，他们十分热爱他们的学生，传道解惑是他们永恆的追求，他们师德高尚，永远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当时，中苏关係尚未破裂，俄语是必修课。教授我们俄语的是一位年青漂亮的女老师，她是某所外语大学的高材生，会讲述一口流利的俄语。
备考期间，她曾刻印多份俄语试卷让我们练习，使我的外语水平有很大的提高，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她的名字竺燕生。
得益于竺燕生老师的谆谆敎诲，大学期间我的俄语知识有了长足进歩，即使在极左思潮盛行的六, 七十时代，我也从不懈怠。八十年代初期，我阅读並翻译了一本俄文版小册子钢管砼结构使我受益菲浅，不断加大我在知识海洋里探索的力度，把外国的工程结构新知识逐渐融合在自已的设计，施工实践中，为我们祖国的建设和发展服务。
在临近高考前半月难忘日子里，校领导对同学们的复习安排又作了适当调整。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顽強拼搏，适当放松”。
因为高考前的紧张冲刺已延续了几个月，少数同学感到精神疲惫，个别同学还出现体力不支现象。校领导要求各班团支部班委会全力监督贯彻执行，必须保证每个同学有一个小时的放松休息时间。
在这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同学们可以在校园里散步聊天，在操场上作一些小锻练，有时候几位喜爱唱歌的女同学还在教室的讲台上唱起大家都爱听的歌曲，当阵阵掌声响起的时候，紧张与烦脑几乎一扫而空。
那时，李卫俊，郑建生等好几位女同学都是考理科的，看着我和周德勤，杨永连，胡长模，张重庆等几位男同学备考期间比较沉稳，淡定的模样，经常拿我们开玩笑说: 你们几位小兄弟处变不惊，真有点大将风度啊！
杨永连笑着回了一句: 我们哪有郑建生的水平高，以后一定是位了不起的歌唱家，开演唱会时可不许收我们的门票哟！
时间过得好快啊！过几天就要高考，浓郁的高考气氛在社会上展现出来了。学校大门外出现不少贩卖冰榚，油炸麻团，各种四川小吃和糖果的小贩，小贩们对参加高考的学生都很客气，总是拣最好的吃货给大家，有时还要抓把学生们最爱吃的红苕泡送给你。
根据教育局统一安排，沙坪垻地区高中毕业生的考场设在重庆三中和重庆七中，我校毕业生的考场就设在学校进门处不远的敎学大楼里，还有其它几个学校的毕业生也在这儿参加升学考试。
整个七中洋溢着顽强拼搏的政治气氛，学校大门口一带都拉上了鲜艳夺目的橫幅，“沉着冷静认真思考，坚决打好升学考试这一仗！”“努力拼搏顽强进取，为祖国和人民交一份满意的答巻” 每当同学们経过這里，都要叮嘱自己，希望把握好人生旅途中这十分难得的机会，坚决打好升学考试这一仗。
笫二天的考试科目是语文，俄语和数学，这几门功课我都比较优秀。刚吃完晩饭我就独自走到沙坪垻广场一带放松心情，当我走到大剧院旁边时发现广告牌上写的是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我突发奇想，买了张戏票就进剧院看起来，把 高考冲刺阶段的一切担心与烦恼一咕儿丢在腦后去了。……
紧张的三天高考结束后，我快步回到家中，爸爸妈妈焦急地向我询问考试情况，我十分高兴地说: 主科考试都还可以，就是政治试题太多太复杂，估计只能考个六，七十分。
这时候，我还向他们坦白了考试前夕去看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趣事，哪知道爸爸听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快活地说: 好兆头，好兆头！牛儿肯定能考上大学。
升学考试结束后，团支部，和班委会特地召开了一次座谈会，老同学们会聚谈心，畅述高中时代难忘的学习生活和师生间朴实无华真挚情谊。
大家回忆在大炼钢铁年代里顽强拼搏与奋进的日子，谈到在自然灾害的难忘岁月中，学校和老师们对学生无微不至的关爱，让我们顺利地渡过灾荒，流露出永难割舍的情谊。座谈会上，好多老师和同学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座谈会后，同学们都各自回家了，我又开始了发榜前漫长的等待生活，急燥与焦虑时时困扰着我，总是盼望能早一点得到录取通知书。
在我焦急地等待录取通知的时日里，爸爸妈妈看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总是十分耐心地关心我，叫我到长辈亲人们家中走一走，他们还对我说: 牛儿考得不错， 要是被四川冶金学院录取，以后半年才能回家一趟，趁这个机会趕紧到各家转转吧！
我觉得妈妈讲的很有道理，第二天我就带着辉仙小妹儿和小弟娃到各处走走，借此尽量消出烦恼。
辉仙小妹儿那时才十一岁，是个聪明乖巧的小女孩，小弟娃是我最小的弟弟，差不多快满七岁了，小时候身体很结实，胃口也特别好，吃饭能吃两大碗，他的粮食定量只有十八斤，根本不夠他吃，他从托儿所回家时有时还把晚饭带回家，因为他只带回一小碗饭，吃完了总还吵着再吃一大碗…… 。
我和辉仙小妹儿带着小弟娃来到藕塘村看望外公外婆，那时，因为放暑假，几个表兄表妹都回家来了，尽管还处在灾荒年间，小别墅里仍然充满了暖暖的人间真情。
午饭后我向二老汇报了高考情况，外公外婆笑着誇奨我: 牛儿平时学习很努力，一定能考上个好大学。
后来，我十分直爽地向大家谈起我的担心，高考前学校曾要求我们如实填报家庭出身和家庭成份，老师也曾諄諄告诫我们，非革命干部，工人和贫下中农子女尽量不要填报保密专业和名牌大学。
我还担心，如果政策再紧一点，我这个民族资产阶级出身的子弟恐怕连上大学的资格都没有了！
外公外婆总是苦口婆心地安慰我，要我不要嗐操心！子瑾大哥也十分真诚地对我说: 二姑爹是好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的表现都很不错，是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団结依靠的民族资产阶级，我相信牛儿录取个一般大学不会有问题。
听了大家的谈话，焦虑心情稍有缓解，但是，心中这个疙瘩还是没有彻底解开。外公外婆心疼地对我说: 牛儿平时学习很努力，考个一般大学应该没啥问题，相信共产党不会忘掉自己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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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