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家花野花,鸡有家鸡野鸡,菜有家菜野菜。丝瓜嘛,也是菜,有家丝瓜野丝瓜,就不稀奇了。所谓野,是指野生,非人工所为也。
家丝瓜长在野外,野丝瓜长在家里。这就奇了。说穿了也不奇。菜园子在野外,家丝瓜长有菜园里,自然就在野外;野丝瓜长在后院围墙根上的缝隙里,野丝瓜当然在家里。
家丝瓜是我亲手栽的。我家在门外的小溪旁有一小块菜地。一开春,我就进行了细细翻耕。谷雨后,从街上买回了一把丝瓜秧,数一数,共六蔸。黄昏时,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栽在菜地里。栽菜是有学问的,如果中午栽,太阳大,温度高,秧苗一会儿就蔫了,成活率低。选择黄昏时栽,是因为气温低,秧苗栽下后适应了一个晚上,吸足了水分,特别是受到露水的滋润,养足了精气神,第二天就不怕高温了。植物也象人一样,有个适应环境、蓄积能量的过程。果然,六蔸秧苗全成活了。秧苗栽下后,我几乎每天傍晚都要浇一次水。好有菜地就在小溪旁,浇水方便。十天半月后,进行了一次培育,松土、除草、施肥,忙得不亦乐乎。精心的莳弄,得到了回报,瓜秧舒枝展叶,不久就长出了长长的藤蔓。于是,我又用青竹杆、尼龙绳专门搭了一个瓜架,然后把藤蔓用稻草一一缠在架子上。一次、两次,不久它们就学会自己攀爬了。藤蔓越来越长,叶子越来越多,后来,叶叶相叠,藤蔓满架,终于开花了。黄色的花,酒盏大,象刚刚起锅的蛋饼,很可爱。植物一旦开花了,离收获的日子还会远吗?我的心情自然十分高兴,似乎闻到了丝瓜的清香。
再说野丝瓜。我家后院,出门是一条水泥路,院墙与水泥路有一个小夹角,于是墙根就有了一条板凳宽的小空隙。因为空隙太小,利用价值不大,就一直荒着,长些野花野草,如刺犁头、马齿苋、青蒿、野麻、狗尾巴草什么的,没人理会。忽一日,妻子惊喜地发现隙地里竟长了一蔸丝瓜秧,一尺多长,并开始长藤蔓了。我赶忙找了根树枝,插在瓜秧旁。野生的植物似乎适应能力更强一些。第二天,它就开始顺着杆子爬了,不几日,爬到了墙头。墙头上嵌着许多碎玻璃,莫想到成为了藤蔓栖身的好抓手。瓜藤长得老快,一夜不见,就往前蹿了一大截。很快墙头那点空间就不够用了。墙头上面二尺许,刚好有一根闭路电线路过。为了拓展空间,我突发奇想,将瓜藤搭在闭路线上,于是,藤儿攀上了高枝,整日在线上荡着秋千,威风八面的样子,且一路攀爬,一路开着花,引得蜂蝶频频驻足。
一日早晨,妻子又惊喜地发现,墙头上结了一条丝瓜。虽只有指头大,但一股丰收的喜悦涌上心头。一旬之后,我们第一次采摘并品尝到了丰收的果实。一碗鲜美的丝瓜汤端上了餐桌,大快朵颐。从此,这棵丝瓜一发不可收拾。一条瓜刚刚采摘,立马就冒出一、两条小丝瓜来,象玩接力赛似的,且条条鲜嫩肥硕。屈指数数,已经采了六条了。
而菜地里的丝瓜呢,虽然枝繁叶茂,满架藤,满架花,但就是结瓜稀少。偶尔冒出一、两条小丝瓜,转天再看,居然蔫了。目前为止,六株丝瓜才共采摘了四条瓜,贡献远不如一株野丝瓜。按说,这些丝瓜,我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整地,除草,浇水,施肥,哪个环节,我都没有怠慢,且长势良好,可为什么就是不结瓜呢?我纳闷。
带着这个疑问,就教于一位老农。老农的话很直白:“年轻人,没听就过一句农谚吗?稀三担,密六箩,密的不奈稀的何。不结瓜,是因为太密了。禾太密,不通风,不透气,闷得慌,能结瓜吗?植物都有天性,密植并不等于丰产。”
听了老农的话,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是呵,植物象人一样,都有天性。顺其天性,则事半功倍,逆其天性,往往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