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次日,天地清明,山鸟啁啾,心旷神怡。
时值中山中学八四届六班毕业三十年大庆,师生相约再上学堂东北之青山,共话故土桑麻、人文新替。
浦阳江流水潺潺,自西向东,至官岩山麓折向北。
日正时刻,师生一行沿江堤东行,至山麓先登老鼠洞水坝。叹山峦松柏尽失茂密,惜谷底水潭不再丰盈,把话故园今昔,瘦了青山绿水,肥了钢筋水泥,昔日菁菁校园、满眼绿色已成追忆。斗换星移,人是物非,临别在即,驻足留影音,情意浓浓不知相见何夕。蓝天白云依稀,听闻政坛喜迎新气象,月泉书院重建现生机,来日人文复兴、美丽浦江犹可期。
三十载峥嵘岁月,源自十年寒窗。忆往昔负笈中山六载,朔风凛冽,衣不御寒,干菜充饥,夜学归舍掬冷水以解干菜之苦涩。幸得方勇指引,仲尼子牙,灵均太白,千年圣贤骚客,漠视路途多舛,唯求知求道为高。于是视一时饥寒如草芥,终得豁然开朗,与同窗作逍遥游,乐哉乐哉!于是乐春秋变法之乐,乐战国合纵之乐,以近圣贤为乐,以失道寡众为哀。神游先秦,不以物多而喜,不以事蓑而悲。庄子鼓盆而歌,孙敬悬梁,苏秦刺股,无不志存高远,以得道为乐!
三十春秋,逝者如浦阳之水,同窗得道者不计其数。或日进斗金,叱咤商界;或进村入企,勤政为民;或相夫教子,隐忍阡陌;或栽培桃李,润物无声。
喜闻恩师方山子尽得先贤之道,弟子层出无穷,蜚声文坛。今又上承诸子争鸣、韩愈古文、宋濂月泉,揽国学之精髓,集五千年之思想,融文史哲于一体,开辟新子学,举文化新旗帜。邦内邦外欣然响应,文化复兴正值风起潮涌。
作别水潭,方山子兴致正浓,携炳局、林水、裔舰、旭辉、友谊五弟子,缘山南东进,就近择小径,迂回寻梦,二次问道官岩山巅。山谷悠长,两侧稀疏松柏苍劲,连绵层峦叠嶂。行进数里,由东折向北,独辟蹊径,手攀草木、脚踩泥石而上;下山遇悬崖绝壁,则双手贴地逆身而下。五弟子搀扶恩师一路前行,汗流浃背,污泥沾身,衣衫不整,倾情畅言全无顾忌。至一山岗小憩,弟子放浪形骸,或双手撑地地作蛤蟆功;或单手侧身上下练功;或高谈古今文史更替之要义,针砭文化道义缺失之弊端。直面弟子健身之法、阔论文史哲之道,先生笑容盈面,似有嘉许,燃纸烟与弟子同香薰同呼吸。真可谓上通老庄、嵇康、阮籍,放形于天地之间,无视名利得失,指点千年垢痂,共享山水玄学之乐!
路遇烧山残余灌木、荆棘无数,皆一一逢凶化吉,如师徒三十春秋披荆斩刺,削繁就简,开辟路途,创新人生。过两山谷,越三山峦,北望始见丰安腹地、官岩真容。宋濂《官岩院碑》云:“当天朗气清时,尝同二三子扪萝攀葛而上,俯瞰县北岩坑、仙华诸峰,如万马东行,或驻或跃。而浦阳江之水,蜿蜿蜒蜒,又如白龙南飞,一泻数十里,绕岩腹而去。周圆原野,星罗棊布,诸池沼厕其中直小瓯耳。”千年已逝,师徒同登名山之情景何其类同!
官岩山如睡狮初醒,昂首西向,气势非凡。又如覆钟,如譬发,如人侧首面蹲。其西面上部又如硕大冠缨,教寺如其下部脸面,似一官宦向西大谈孔孟之仁义、法家之节度,官岩之名盖源于此。
宋濂《官岩教寺记》云:唐咸通年间,祖登大师自上虞飞锡而来,居岩内,遇岁旱,独上绝顶,舍身投岩祈雨,是岁大雨。火化,得五色舍利,民感其德,依岩建“官岩寺”,经宋、元、明九次重建增建,远近闻名。
官岩今尚存山门、大雄宝殿、 胡公祠、后殿(扁担洞)、僧房,神像达五十余尊。
浦江千年古道自北向南,越浦阳江,依官岩山麓而过。朱熹、吕祖谦曾由此驿道北上陈事或仙游会稽。
据史料所载,官岩山原名康侯山,因大禹治水时派臣子康侯治理浦阳江而得名。岩南有鹫峰亭,始建于元朝至正年间,后历经修葺,其名取自日本“篆刻之父”心越大师别号。心越姓蒋名兴俦,故里为官岩山麓蒋宅,于清初东渡扶桑,为解思乡之苦别号“鹫峰野樵、东皋心越”。祖登大师舍身祈雨、心越大师思念康侯之说,无不增色名山胜地。
日昳时分,进岩下沐浴脸手,观寺前左右钟鼓,登殿进寺,大小信徒不计其数,香火日盛。无奈顶部西倾之巨岩大小砾石已有散落,官岩教寺与游人岌岌可危。
立足教寺门前,俯视寺下毁林铺路、山前建筑突兀、良田隐约,悲由心生。
今夕何夕,何辈何人,竟如此失道?万年上山良辰美景,千年名山胜地,何以遭遇非礼,何以落得如此境界?故月泉书院之人文,新子学之博古通今,期待权贵瞩目与张扬!文化旅游、产业经济水乳交融,不可厚此薄彼。
时甲午正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