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羊口
夜色撩人,夜深了我依然睡不着,索性欣赏起声音来了。再有一个星期就该端午了,青蛙已过了谈情说爱的季节,猫还在嚎春,时不时还可以听到拉风的年青人开着拆了消音器的摩托呼啸着来去。
兴许是受了欲望都市的影响,连下半夜也被人们征用了。远处的夜市烧烤还在烧烤着,不时有男女的浪声大笑飘过来。
夜色应该是非常美妙的,然而对于经常失眠的人来说,鼾声更有诱惑力,那是夹杂着妒忌的一种诱惑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失眠;又不知什么时候,我居然迷恋上了失眠。在床上不住的遐想总好过浑浑噩噩、醒了比睡时更疲倦但一无所获好啊!
父亲自从来到城里后,和我谈的最多的莫过于菜价和天气了。他很会把天气和农村的季节起来,他甚至能够准确的播报庄稼的长势。可惜我们出于礼貌听他说话,他已经找不到真正的听众了。我理解他的寂寞,因为我到了城里,被别人给我贴了一个城里人的标签,然后我又把这个标签贴在他和我的孩子身上。我不知道这是喜是忧,至少父亲的生活是掉在了记忆中了,孩子的生活没了野性的奔跑和坚实的泥土,而我,也没了随时闻闻田野淡淡粪土香和稻香的机会了!只有母亲,在城里了,她依然是农民——农民的作息,农民的做派!
最喜风雨之夜,它从不让我感觉寂寞,大概是城里的寂寞太过了吧,梅雨季节最能满足我的愿望了!
我可以听到久旱盼甘霖,可以听到雨打芭蕉,也可以听到郑板桥的萧萧竹声呢!
虽然喜欢听雨,但仍然有诸多遗憾。如果没有雨棚,住在高楼是难于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的。农村则不同,家家户户房子矮,雨落在瓦上闷闷的嘣嘣声,落在山林里绵密的沙沙声,屋檐滴水的滴滴答答,没有任何过滤和干扰,简单的几个音符,就把人们对家的渴望编织在其间了。听的人似乎听力也好起来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梅雨季节的雨,虽然来得多,来得久,但整体来得并不猛烈。这是已经过了“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的雨,或许此时的雨已到壮年,“听雨客舟中”,“巴山夜雨涨秋池”,一如我心情的饱满。
这个午夜,注定是听不到稻禾拔节的声音了,生命的风流早被雨打风吹去。我能够做的,就是披衣下床,把自己凌乱的思绪整理一下,迎接下一段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