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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衫映罩夜叉精

  施耐庵老先生给水浒一百零八将里的三位女将顾大嫂、孙二娘、扈三娘取的绰号分别是母大虫、母夜叉、一丈青,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但是,却绝对没有什么好意。

  母大虫就是一只母老虎,母老虎可不好惹,一不小心,就是要吃人的,事实上,顾大嫂没少杀人。一丈青就是一条蛇,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蛇蝎心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扈三娘在所有魔头里,不算歹毒之人,给她这个绰号有些冤枉她。母夜叉就更不是什么好货色了。虽然夜叉有几种说法,但我们一般指的是善飞行、能食人、会伤人的恶鬼。我们喊一个女人“母夜叉”,通常就是骂她是丑陋、凶悍的女鬼。

  孙二娘是不是一个恶鬼一样的女人?我看就是。因为她杀人不眨眼。

  她杀人很特别,杀得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不知道是她早在上千年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还是她深知人命危浅的残酷现实?她杀人的地点就选在她自己开的一家包子店。


  她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是通过武松的眼睛,武松与两个公差走到十字坡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酒店的窗槛边。这个女人很显眼,因为她把自己打扮得五彩缤纷:上身穿的是“绿纱衫儿“,头上插了一头”黄烘烘的钗环“,鬓边插的是一些”野花“,下身系的是“一条鲜红生绢裙”,脸上是一脸的“胭脂铅粉”,敞开胸脯的时候,露出的是“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穿得这样五颜六色,是用以招揽顾客,还是是一种显摆?她一头的钗环,平常人家的女人可不能这样,也不会这样,有一件像样值钱的东西,就宝贝一样的收藏起来了,哪像她这样把头上弄得全是?而且,头上已然被金光闪闪占去空间了,她还别出心裁,要锦上添花,在鬓边来上几朵野花。我想,这一定不会是美轮美奂,而应该显得不伦不类。

  头部光彩夺目,就是再好看的脸蛋也会被夺取几分,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她不怎么有品位。她的脸看不出好坏,因为她把自己弄得一脸铅粉,很是粗心大意,她浓妆艳抹,也根本不懂得打扮自己。她还不止是粗心,而且还粗俗,她“敞开胸脯”,可以看出,她根本不可能是个淑女,而是一个性格外向、活色生猛、大大咧咧的具有男人味的一个女人。

  她的着装很醒目,很打眼,很显山显水,却也很怪异。这样的打扮,稍微有审美观的女人多半不会这样堆砌,即使为了招揽顾客,也无需如此触目惊心,让人疑惑与不安,或者还提心吊胆。如果多个心眼,定然掉头而去,另寻别处。

  穿得五颜六色,不一定就花枝招展。她好看不好看,下面还有一段作了交代:

  她“眉横杀气,眼露凶光”,像个凶神恶煞,至少说明她神情难看;”辘轴般蠢弅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一定不是君子好逑的那种窈窕淑女,千姿百态风情万种与她估计八竿子打不着;“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胭脂香粉简直就被她糟蹋了,不仅不给脸蛋增色,反而给人一个俗气虚假形象。本身不美,又不懂美,也就难怪施耐庵说她是魔女与夜叉了。

  长相凶恶也就罢了,她的心肠更歹毒。

  她和丈夫张青在十字坡开的包子店,经营的自然是包子,可是包子包的馅却不是猪肉羊肉狗肉,而是人肉。人肉是就地取材,比如来个客人,如果看着不顺眼,那就让他有进无出,有来无回。把人肉做包子馅,用武松的话来说,“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拿走去填河”,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此刻还活得好好的,下一刻就成了死人。既没有乒乒乓乓噼噼啪啪的打斗,也没有鲜血淋漓的垂死挣扎。因为她杀人的手段极其高明,可以说是杀人于无形。不仅无声无息,人不知鬼不觉,而且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线索。其实用的手段很简单,也很好操作。先是蒙汗药,后是屠刀。让过往的客人先失去知觉,不仅不会惹来麻烦,也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现代理念,被害的人是安乐死。既不会像革命战争年代那样被敌人抓住了,被灌辣椒水,要坐老虎凳之后再被枪决,也不像古代比干等人那样被挖了心,或被炮烙什么的受尽折磨而惨死。而且,死了之后,尸体还能得以充分利用,既没有像齐桓公那样死得满身疽虫,恶臭熏天,也不会像路上冻死的骨头一样,肉不知道是被飞鸟啄了,还是被走兽啃了。他们这是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做了黄牛肉水牛肉,也算是死了还有一定的价值,还不污染环境,不占耕地面积。

  孙二娘他们干杀人越货的事干得得心应手之外,我觉得他们还干得很有成就感。张青就带着武松参观了他们的人肉作坊:“壁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五七条人腿“,就好像我们参观汽车展、参观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样,很是得意的。他就差了诸如这是怎么样的客人,那是怎么样的客人,被我们怎么怎么的弄死在这里这样的介绍了。他们干这样的营生已经有些年头了,在沧州道上坏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可能是自己也数不胜数的了,他应该不会有兴趣把他们都记录下来,作为将来的一个美好回忆。

  比较起来,张青比母夜叉相对而言还是要“善良”一点,因为他还有“不杀”。他给母夜叉定下一条规矩:“不抢囚犯,不杀僧戒,不掠粉头”。

  当然,不可坏了云游道僧、行院妓女、流配的罪犯这三等人,是极其有限的。这三种人之外的其他人范围太大,他们就都是该死的,可以想坏掉就坏掉的吗?比如,像我这样的一介书生,不幸进了他们的酒店,虽然没干过坏事,也与他们无冤无仇,可是他们一时心血来潮,或急着等肉做馅,那是很有可能就出不得那个门了。显然张青的恻隐之心是极其微小的。

  不过,张青还算是放过这三等人,也算是一种“盗亦有道”。可是,母夜叉就不管那么多了,就是连这三种人,也是要看心情而定的,她真是很能随心所欲的。

  她很早的一次是麻翻了一个头陀,把他的衣物还收留了下来。这破了张青的第二条规矩。后来她想将武松变成一堆肉,因为武松轻薄她了,惹怒了她,又要破丈夫的第一条规矩。只是武松识破了她,才没有得手。而麻倒鲁智深,是因为这个和尚身材高大,有一身好肉,可以做好几天的肉馅。幸亏张青回来得及时,不然就可能也绑在剥皮凳上,吊到梁上去了。

  像这样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的人渣、坏蛋,却被武松、鲁智深轻轻放过,又是感激他们管待的厚意,又是结拜为兄弟,这武松鲁智深心里又哪里有什么是非观念?梁山能收罗这样一些凶顽之徒,又怎么能替天行道?所以打出这样的旗号,不过是用来做遮羞布而已。

  而且,就算是不打不相识,武松鲁智深刚从死神手里险险逃过一劫,却很快与张青化干戈为玉帛地结为兄弟,让我很怀疑这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感觉很是古怪。他们是不是生活弄得变态,实在是值得推敲的。

  都是爹娘生的,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即使十恶不赦,如果放下屠刀,也可以立地成佛,水浒作者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是影响十分恶劣的。

  孙二娘不仅比张青狠,而且也聪明。当然,聪明的狠人更可怕,更有杀伤力。

  武松在大闹了孟州道之后,又被抓到了孙二娘张青处,他们已经是兄弟了,自然不会害他性命,因为武松是通缉犯,躲到哪里都不安全,于是张青夫妇就建议他去附近的二龙山落草,投奔鲁智深和杨志。在怎么混过重重关卡逃命一事的处理上,张青叫武松贴两个膏药遮住脸上的金印。孙二娘则坚决反对,认为做公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两个膏药遮住金文是欲盖弥彰。然后,她便把以前杀死的头陀的衣服、戒刀、一百零八颗人顶珠以及度牒等拿了出来,将武松乔装打扮成行者,把头发披散了开来,遮住金印。从此以后,武松就不再动不动说自己是打虎武松,而人们也都叫他行者武松了。显然,孙二娘的处理,比张青高明,事实上,武松也因为这样,顺利进入了二龙山。

  “世上最毒妇人心”,这是一棍子打死天下妇人,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是,用来形容孙二娘,则最恰当不过。她后来与张青落草二龙山,随后又一起上了梁山,在梁山,他们夫妇仍旧开店,可见宋江能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开店于他们是轻车熟路,他们是否会故技重施,屡屡用蒙汉药药人,然后将人剥皮剁馅做人肉包子,施耐庵没写,但是,从朱贵的首家梁山店也做此勾当,而且那在揭阳镇上也干这勾当的催命判官李立上了梁山也是干开店的老本行就可以看出来,只要条件允许,他们的店多半会是黑店。狗改不了吃屎,想必孙二娘也不会一下子就良心发现,洗心革面,改恶从善。她干这营生干得有滋有味,正是英雄有用武之地地得其所哉。

  说来也是,孙二娘从小就生长在一个邪恶的环境中,她的父亲是个老强盗,后来,嫁的丈夫菜园子张青又是一个小强盗,她自然而然成为一个女强盗也就不足为怪了。她在十字坡店里,残害不计其数的顾客,而且干得没有一点愧疚,可见,在她的脑子里,是一点是非观念,道德底线,慈悲心肠等都不会有的了。

  “平生作善天加福,若是刚强受祸殃。舌为柔和终不损,齿因坚硬必遭伤。杏桃秋到多零落,松柏冬深愈翠苍。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藏。”孙二娘在随宋江攻打清溪时,被方腊部将杜微飞刀伤死,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恶有恶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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