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座落在巍峨的马山脚下,一条沙河宛如一条飘带,由西南向东北环绕半个村庄,但就是这条小河,它记录了我儿时的许多记忆,童年在这里同伙伴们一起捉鱼摸虾、游泳嬉戏的情景,令我终生难忘,给我留下无限暇想。我是喝这里的水长大的,它孕育了我,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将它忘记,更不会忘记上世纪七十年代它原始的面目。
那时候,我也就是七八岁,河道两岸长满了茂密的杨树、柳树,多数有七八米高。河滩上长满了一簇簇的棉槐条子,春夏时节,一串串深红的花穗夹杂在棉槐丛中,真有点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味道,当地村民常用棉槐条子编筐编篮子。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杂草野花,如同绿色的地毯,树林里不时地传出喜鹊喳喳的叫声和啄木鸟为树医病的嗒嗒声,自己经常同小伙伴们在棉槐从中捉迷藏,玩游戏。
河道中间是常年冲刷的河床,河底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河流子,圆圆的,滑滑的,四周挂满了冲刷不掉的青苔和水草。河滩上的黄沙细腻干净,有粗有细,一股股的细流从沙里流出,清澈甘甜,老人讲,用这种水清洗耳朵可以治疗中耳炎,不少患了中耳炎的大人小孩都曾在这里洗耳,一只脚抬起来,单脚咯噔,然后再将水从耳中控出来,反复几次。潺潺的河水清澈见底,水流平稳的区域,成群结队的野生鱼虾随处可见,用敞口的篮子向水中青苔和水草里一兜,就会捞上鱼来,在这里下个“麸盘”,抓上来的鱼就会更多,也就成了当时我们的美味佳肴。夏季的晚上,青蛙“哇哇”的鸣叫声,会传遍整个村庄,真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每逢雨季,山洪暴发时,河面宽达几百米,在村西南和村东转弯的地方,激流便漩成两个大湾,村里人便习惯地将它们叫做“西大湾”、“东大湾”,湾最深的地方有三四米。因西大湾的东边和南边,还有三合、关王两个村庄,前来玩耍的大人小孩比较多,因此,小时候,自己在这里玩的时间就多一些。虽然自己不会游泳,但经常在午饭后跟着小伙伴们到西大湾、东大湾玩耍,在岸上模仿他们在水中的动作,但一到水里,就都用不上了,只好光着屁股在湾边水浅的地方打嘭嘭。湾里挤满了人,会游泳的,如同鱼儿一样,在水面上来回穿梭。游趴水的两脚不停地敲打着水面;游仰泳的,像飘浮在水面上的一片树叶、一只小船,悠闲轻松地随波飘动;潜水的,头一会儿沉下水去,一会儿露出水面,不时地用手抹去脸上挂着的水珠。因湾里人多,水面逛来逛去,好几次都把自己从湾边逛到深水里,自己手忙脚乱,拼命挣扎,连喊带叫,一张嘴,水就灌到嘴里,连喝几口汤,顿时鼻子发酸,呛得两眼掉泪,有时还回吐上几口,附近的人见状赶紧将自己推到浅水里,就是这样连续的手脚忙乱,久而久之,不在意自己竟然学会了游泳,趴水、仰水、侧水等,自己都慢慢学会了。于是后来,每逢夏季,自己也就经常与小伙伴们到西大湾、东大湾、小水库、大机井、蓄水池内游泳,玩追赶、探底摸物等游戏,以致后来自己成了小伙伴中跳水跳井的“高手”。
夏季晚饭后,劳累了一天的爸爸,经常领着我们兄弟来到河边,选择一块水浅沙底的区域,一起泡澡,洗去一天的疲劳,凉快透后,回到家里,很快就会进入梦乡。
当时,村里在村南、村东、村北的河边,都建有扬水站,村里80%的农田灌溉,都依靠抽取河水,紧靠河边的菜园,村民除肩挑人抬外,有的还建有像桔槔那样原始的提水设备,不用油,不用电,既经济,又环保,也就是当今我们常挂在嘴边的“低碳”、“绿色”。
如今,昔日常流不息、清澈见底、鱼虾成群,充满自己无限暇想的小河不见了,也可以说是永远地消逝了。虽然河道还是30多年前的那个河道,虽然两岸还长有杨树林,但它已变得让自己感到陌生,它已成了一条干涸的小河,只有在下雨的时候,河里才会流下水来,流下来的水也往往是黑乎乎,夹杂着泥土,臭气熏天的污水,鱼虾已经绝迹,郁郁葱葱的棉槐也不复存在,两岸的杨树也没有过去那样粗,那样密了,小河变得不再幽静,不再鸟语花香,不再芳草萋萋。自己深深地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心爱的小河变了模样,变得如此陌生。
七八年改革开放后,为了发展经济,增加集体收入,追求经济利益,从上游到下游,沿河村庄都开办了沙场,将河道和两岸翻了一遍又一遍,黄沙都被挖走卖到城市,两岸的树木伐了植,植了伐。因为开发利用资源与保护环境脱节,没有协调可持续发展,最终导致了现在的恶果,这对于世人来讲,确实是一个沉痛的教训。
虽是这样,每逢在节假日回家探望父母时,我总会抽出时间,领着正值童年的儿子,步行到自己儿时嬉戏玩耍的地方看一看,给孩子也讲一讲有趣的往事,追忆一下远逝的童年,追忆一下记忆中的那条小河。
为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党和政府把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作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行动指南,为此,还进一步建立健全了有关的法律法规来保障实施。我相信,像我家乡小河的这种悲剧将不会重演。
再见了,我记忆中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