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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

  我的思想体系

  

  一个作为奴隶的中间物的行走与观望

  

  ------超越鲁迅与马克思主义

  

  献给一切人又不献给任何人……

  

  一切都起于对《心中的美好》的向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话是不错的,所不同的是各各自以为美的对象。但人们究竟又是“性相近”的,所以审美情趣也不会太相异。一位年轻靓丽,身材匀称而又善良温和的女性,在哪里都会被认作是美的。其实最主要的是对美的态度,这是一般美学中很少言说的问题。但“态度决定一切”,也就可以见得这问题的重要。

  

  其实这也是关于“人生观”的问题。所谓人生观,就是“指人们对人生的根本态度和看法,包括对人生价值、人生目的和人生意义的基本看法和态度。”而“美好”作为一个我们人人所向往的对象,对它的态度在我们的“人生观”里就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你的态度就直接影响你的言行,对于“美好”是保护还是占有,是欣赏还是掠夺,是崇拜还是亵渎……

  

  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毕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而许多我“心中的美好”的境遇也一律。她们最易于受伤害,也最易于成为别人伤害的对象。但她们的经遇又让我反省,她们真的就如我“心中的美好”一般么?还是这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幻像?

  

  我在迷茫中漫走,至于连先前“心中的美好”也全遗失了。但我又不甘于沉沦,因为这样于我太苦痛。我还是要去找寻,找寻那些《遗失的美好》,为我自己,为曾经心中的那些美好。或许,有一天,我终于能看到《美好的回归》。

  

  然而,哪里去找呢?我不能超脱一个这世界,到所谓的天堂里去。然而,漫漫长夜中,我看不见。我于是训练自己,使有看夜的眼睛与听夜的耳朵,“自在暗中看一切暗”。但是,当你把这世界看得越清楚,就越会感到迷茫,然而我又不能总闭着眼睛。

  

  孔夫子曾经说过:“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我想,所谓的“而立”倒是先要建立起自己的“思想体系”。于是,很有几年,我就一直在追寻这个东西,但一直也不很了然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我曾经想把这体系比作树、比作建筑物,然而不成功。后来有一次同朋友谈闲天,忽而悟到:所谓的“思想体系”无非是“世界观和方法论”。

  

  “哲学就是世界观和方法论”,也就是关于这世界“是怎样”和我们“怎么办”的学问。那么,就从这里开始罢。但我还先需要知道这《哲学是什么》,它到得现在已经怎样了?忽然,有一天我听到有人说:《哲学死了》。真的么?我自己却并没有看到那尸骸,那么,还是亲自去探望罢。

  

  据说,伟大的哲学家是要能给哲学指明新的方向的,我的理解却是重新考量甚至另定哲学的“基本问题”。但那只是我自己的《哲学的方向》,毫没有指使“哲学本身”的意思。

  

  我在我的“哲学体系”之中观望着这世界,迷乱中却似乎看到《两个世界》,怎么会这样?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让这两个世界在我的醉眼朦胧中合并起来,这样的一个实实在在的世界,我们才能感到平安。但这两个世界又偏偏不肯靠拢,各各的离散开来,最后我才分明看清,一个是现实中我们所居的《平安的世界》,另一个却是我们心中的《理想国》。

  

  我看清世界了么?连我自己也不很知道。但我的眼力就如此,倘还要深看,终于不过模模糊糊的一大片,分不清真假虚实。但即便这样,我却分明看到了我们的责任:我们的《原罪》和《我们的责任》。让每个人都看清它们并且正视、担负它们,才是我们改变世界的方法,也是我的“方法论”。而这些,也是我们《作为人的责任》。

  

  我一面宣布着我们的责任,一面又在想:我是仗着什么来认定我们就有这些所谓的责任?我于是从生命发生之初到未来不知几多年的一路观望过去,看看生命的进化过程。所看到的是恐龙们最初是凭借《体力》取胜,人类却以《智力》取胜,但最终,我以为还是要靠《智慧》共存。是智慧让我们看到我们的“原罪”,担负起我们应负的责任。(其实哲学也是“爱智慧”)。

  

  一切从人的自觉开始……

  

  鲁迅在20世纪初中国“救亡图存”的大背景下,大声呼唤“精神界之战士”,提出“立人”主张。他毕生所致力的,就是对中国人精神的反思,启悟中国人“悟己之为奴”,改造自己的国民性,从“奴性”状态上升到“悟性”境界。而这种反思的目的,就是为了人们此后能够“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人有三性:奴性、悟性、理性。所谓奴性,并不是“奴在身者”,真的给别人做奴仆,而是‘奴在心者’,精神上处于奴隶状态,依赖于外在的某种力量或者自身虚构的某种东西,受其精神奴役,缺乏精神之独立,思想之自由,属于盲目的本能的人。”

  

  “一个人的精神发展要经过奴性、悟性、理性这三个阶段,一个民族直至整个人类同样也要经过这三个阶段。而民族和人类的精神自觉就需要本民族和全人类的思想家、文学家,对本民族的精神以至整个人类的人性进行内审与反省,并以文学为途径把自己反思的结晶传达给人民,以启悟人们为改造自身和本民族的精神以及整个人类的人性而努力。”

  

  以上的这些,就都是鲁迅研究家的对鲁迅的“悟己之为奴”的理解,但“为奴”的对象是谁呢?似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东西摆在那里。是我们自身的“奴性”么?倘是,那么我们就是奴于我们自身的“奴性”了。但我们自身的“奴性”又是怎样来的?

  

  在我看来,鲁迅自己的“悟”主要见于《灯下漫笔》和《狂人日记》两篇文字中。

  

  《灯下漫笔》----任凭你爱排场的学者们怎样铺张,修史时候设些什么“汉族发祥时代”“汉族发达时代”“汉族中兴时代”的好题目,好意诚然是可感的,但措辞太绕湾子了。有更其直捷了当的说法在这里:

  

  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的筵宴的厨房。

  

  这人肉的筵宴现在还排着,有许多人还想一直排下去。扫荡这些食人者,掀掉这筵席,毁坏这厨房,则是现在的青年的使命!

  

  《狂人日记》——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吃人”两个字!

  

  四千年来时时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当初虽然不知道,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

  

  从这些的文字中间,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鲁迅“悟”出了我们的“求生”与“吃”的本性,但他也还没有明明白白的表示我们到底被“奴”于哪个。那么,现在我在这里给他说明白罢,就是我们自始至终都被“奴”于“自私的基因”,因为我们是它们的“生存机器”。这其实是一个很“悖论”又“终极”的问题,我们自身是生物,而我们就被“奴”于我们的生物性,被“奴”于我们的“求生存”的“吃”。

  

  这些,就都是我自己作为“一个作为奴隶的中间物的行走与观望”。而我的“悟己之为奴”,大抵是在上面所说过的“责任三部曲”的里面,走到了生命发生之初,鲁迅的“悟”处之前所发见的。

  

  鲁迅自己就说过:在进化的途路中,一切都是中间物。那么,一切也都是可以超越、必须超越的。那么,就从《自觉》开始罢。一个真正的人的发展,总是在自觉之后,就要《自治》,而最终要得到的是《自由》,这也是马克思主义的终极理想。

  

  马克思主义虽然承认人性的存在,但否认存在普遍抽象的人性:“只有从人的社会性和阶级性出发,才能得出对人性的正确解释。”并由此断言:“在阶级社会中没有超阶级的人性。”所谓“阶级性”,是“在有阶级的社会里,反映一定阶级的利益和要求的最本质的社会特性”。“人的阶级性是由人们长期处于不同的阶级地位,长期以不同的方式生活和斗争所形成的。”

  

  我前面所看到的是人的作为生物的“生物本性”,还没有从社会性方面去考察“人的本性”,但真的就如马克思主义所断言的“在阶级社会中没有超阶级的人性”么?可是我以为,倘真要划分阶级,一切所谓的阶级不过是“已得势阶级”和“未得势阶级”,一切阶级、一切人的终极目标不过是要“更好的生存”。于是,我看到了我们人的本性,它以生存这一主线贯穿始终,也存在于社会与“阶级”之中,划分起来,或大致可以分为这样三个阶段:《更安稳的生存》、《更快乐的生存》、《更自由的生存》。

  

  倘我所找见的是真的,或许我可以借此开始超越马克思主义了。然而这一切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在这样的追问之下,我就又被驱使去找寻我们的“人生意义”。但看来看去,所看到的却多是《生存无意义》,因为我们不过是“自私基因”的“生存机器”,而基因从来不关心道德,我们本来就只是它们的“工具”。

  

  很多人以为进化的故事让人绝望,那些“自私的基因”让我们绝望,他们因为假想的世界被生物学的进展碾碎而过分伤心。但我们不能将事物“是怎样”和“应该怎样”混为一谈。我们本来是“自私”的、残酷“占有”的,不等于我们就一定要一直“自私”、一直残酷“占有”下去;人生没有意义,不等于我们不能去追求意义。事实上,现代生物学最重要的教益就是明白无误的告诉我们,生活的意义仰赖于我们自己的追寻。

  

  于是,我似乎又看到了《人生的意义》了,而这意义最终指向的是自由,也就是我们所一直追求的《自由的意义》。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很能知道我的这“体系”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现在只能用一些凌乱的词句连串起来,我也仍然不能将它如树、如建筑物一般的画出来,把它们跟树的根、干、枝、叶,建筑的地基、墙架、屋顶之类的东西对等起来,使观者能“一目了然”的就知道哪一部分在哪个位置,哪一部分起什么作用。但我自己以为,我的这所谓体系倒以“本性”为基础,因为我是把它放在了更广阔的历史中,“早到人类之初,晚到未来不知几多年”。而我也借此走到了“鲁迅之前”。还有就是,我也借此能开始对马克思主义有所非议了。

  

  但马克思主义无疑是超前的。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将其所有理论、实践活动的最高目标确定为谋求人的自由、解放和发展,明确提出未来新社会应该是每个人全面自由发展的社会形式。倘使我真的想要能“超越”马克思主义,就一定要走到“马克思主义之后”,也就是想清楚“自由之后怎样”,但这个现在还不清楚,所以这个“自由三部曲”的三篇的题目也还没有想定。

  

  我不知道我的这样一个所谓的理想会不会有“希望”,希望便是你所想、你所想的,还有就是可能性,是个不大靠得住的东西。但我还是要走下去,因为我已然看到《我的所希望》以及《我所希望的》东西,并且,我也分明看到了我的《希望的希望》。

  

  其实,希望像一盏明灯,只要不打碎,它永远会在前面指引我们的方向。

  

  附记——

  

  因为前面写的太凌乱,所以在这里再简单些的绍介我的所谓的“思想体系”,以便于有意的观者能看得明白些。这“思想体系”分为十个“三部曲”,但它们之间具体的关系,我自己现在还不很知道。

  

  “美好三部曲”:《心中的美好》、《遗失的美好》、《美好的回归》;

  

  “哲学三部曲”:《哲学是什么》、《哲学死了?》、《哲学的方向》;

  

  “世界三部曲”:《两个世界》、《平安的世界》、《理想国》;

  

  “责任三部曲”:《原罪》、《我们的责任》、《作为人的责任》;

  

  “进化三部曲”:《体力取胜》、《智力取胜》、《智慧、共存》;

  

  “发展三部曲”:《自觉》、《自治》、《自由》;

  

  “本性三部曲”:《安稳的生存》、《快乐的生存》、《自由的生存》;

  

  “意义三部曲”:《生存无意义》、《人生的意义》、《自由的意义》;

  

  “自由三部曲”:题目还未想定;

  

  “希望三部曲”:《我的所希望》、《我所希望的》、《希望的希望》。

  

  这些,便是我献给一切人又不献给任何人的东西,倘有要在这途路上走一走的朋友,不妨可以将这些作为一个参考,如果只是觉得无聊,甚或于还要发两声嗤笑,那么,就请全然不必放在心上,只一笑而过就可以了。

  

  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

  

  “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甚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

  

  “我愿意这样,朋友——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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