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光寂静无声地在每一个人的身边悄悄地流淌过去的时候,被流失的时光冲刷的痕迹会让人的心灵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唤起许许多多的记忆。这些记忆很多时候会让人油然地从心底里泉涌出许许多多的感概,同时这些油然而生的感概会不断地撞击人的情感!
我在我那流逝岁月的里深深浅浅的痕迹中有一件总是让我无法忘记且产生万千的思绪。
记得我八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得知这一悲痛的消息后,虽然是深夜了,我的姑姑急着带着我要回去参加父亲的安葬仪式。然而,尽管姑姑和我心里万分焦急,可是在姑姑工作的地方———虽然是一个区所在地,但是那公路上却没有一辆车可以搭乘。姑姑和我以及来送姑姑的同事面前只有一条粹石铺成的公路在点点星光的蟋蟀的叫声及蛙鸣的陪伴下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伸向远处。无可赖和之下,姑姑工作的单位———仁寿县方加中学的领导只好安排了一位姓李的木工师傅背着我,连夜走了三十多里路,在晚上的十二点过才把我和姑姑送到县城,等第二天才能够去车站买车票。
第二天,天还麻麻亮的时候,姑姑就带着我赶到县公共汽车站去买车票。卖车票的窗口前买车票的人早已经排了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了。姑姑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到了售票口,可是得到的却是当天的车票已经卖完了。我看着姑姑哭着告诉售票窗口里的售票员说家里有人去逝了,请售票员同志照顾一下。好说歹说了十多分钟后,售票员说要给车站领导报告一下,一个小时后几经周折才补买到了两张没有坐位的站票。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乘车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因为它与我父亲去世的事联系在一起,所以永远地嵌入了我的记忆中。
在那个年代乘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以至于在后来的生活中我又多次地体会到了,它同样使得在记事后我父亲去世遇上的乘车难一样让我久久不能忘记。
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初,每年春节,母亲都要带着我和两个妹妹到七、八十里路程之外的舅舅家去过春节。虽然到舅舅家是一件让我们全家都很兴奋很幸福很开心很快乐的事情,但是在兴奋和高兴和开心快乐的同时,内心又充满不安和焦急,因为每次要去舅舅家都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乘车难的问题。那时每天从仁寿县城途经母亲教书工作的地方杨柳场到省城成都的公共汽车只有早上七、八辆和下午三、四辆。由于是春节前,往往在县城的起点站就满员了,所以每当刚刚放寒假,母亲就要愁着出去联系落实要到舅舅家去的交通工具。然而每次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母亲脸上露出的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记得那是在一九七0年的春节前,几天下来母亲好不容易买到一辆解放牌的货车作为加开的临客车,天下见亮母亲就带着我和两个妹妹去乘车。到了乘车的地方,寒风凛冽中早已经挤满了要乘车的黑压压的人群。簇拥着的人群眼里和脸上都流露出焦急万分的神态,虽然是一辆敞篷车,可大家却全然不顾地争着去恳求驾驶员卖一张票。买到车票的人们大家在你帮我我帮你地爬上车后,才发现一辆解放牌的货车竟然搭上了五、六十个人。我被挤得脚不沾地悬在大人面前。车开了,寒风吹得人们的脸生痛生痛的,两只耳朵仿佛快要掉了一样,可没有一个人说冷。车上的人看到那些站在寒风中渐渐远去等着乘车的人群,好多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都在庆幸自己能够乘坐上这一趟尽管是敞篷的加班车后好早日与亲人团聚……
后来我上山下乡去当知青,生产大队要要建一座窑烧砖和瓦。窑建好了,土坯砖和瓦也做好晾干了。一天,党支部书记把我叫到大队茶场办公室里下命令式地对我说:“刘红,大队的砖瓦窑你都看到了,砖瓦坯也晾干了。现在大队研究,因为你在修黑龙滩东风渠扩建工程指挥部清水区团部工作过,所以这几天你就不去出工干活了,派你去买七、八吨煤炭回来,然后确定一个时间点火正式开窑!”。
听了大队党支部书记说的话,我心里顿时感到一袭紧张,压力阵阵。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煤炭是要有煤运公司的计划才能够买到的,这还不够,还有要把那七、八吨的煤炭运大大队上,需要一辆解放牌拖挂车才行。可运煤炭也要到运输公司去要申请用车安排计划才可以。大队党支部书记看到我为难的样子,停了一小说:“刘红,就给你十天时间,必须把煤炭给我运回来!”,说完之后不容我解释就转身离开了去。下来后,我先是去给我认识的东风渠扩建工程指挥部搞采购工作的一个叫杜思久的师傅那里要到一个煤炭计划指标,然后又到杨柳街上去爬上一辆解放牌汽车的车箱,到县煤运公司把计划指标换成当月的买煤计划,之后又在县城爬上一辆省汽车运输公司三队的嘎斯车到当时的藉田车站,找到一个曾经在四川省东风渠扩建工程指挥部后勤组工作的省汽车运输公司三队的调度员说明了我的目的。那个调度员笑着对我说:“小刘,给你安排专门的车运煤炭是不可能的事,因为省运输公司从来根本不会也没有给生产队安排汽车运输任何货物和东西的计划,既使是运化肥,也只能够给公社的供销社他们安排。所以你只能够在这里等候碰运气看有没有放空的车!”。于是,我怀揣着焦虑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当时的藉田供销社旅馆里住了下来,然后每天早上刚刚到上班的时候就到藉田车站调度室,给那里的调度员端茶倒水一直干到下午下班为止。好不容易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听到那个调度员大声喊到:“小刘,快来快来,你娃娃运气好!省运输公司三队的八十九号车蹇师傅刚刚把车修号,他同意跑一趟仁寿勤俭煤矿!”。听了这话我是真的激动得快要窒息了。
经过两天的时间,终于从仁寿勤俭煤矿把七吨煤炭运回了杨柳街上。由于去大队没有公路,只好把煤炭卸在街上了。大队上安排了三十多个全劳动力冒着炎炎烈日连续挑了五天才把七吨煤炭搬运到大队的砖瓦窑。那时我想,要是有车直接把煤炭运到砖瓦窑上该有多好呀!当然,这种想法在那个时候真的是异想天开,因为在那个年代不要说是生产大队运东西没有车,就是省运输公司驾驶员当知青的子女节日要成都过节抑或是平日里回去看望家人都只能够是爬上装满货物的汽车才能够回城。
有人说时间是遗忘的催化剂,生活中我感到其实也不尽然。记得是在改革开放初的八十年代初,仁寿县委党校安排了我们中专班四十多个人到改革开放前沿城市的江浙沪考察,考察结束之后大家坐上了从南京到西安的火车。那是我第一次坐那么长距离的火车。坐车的人们你挤我我挤你簇拥着好不容易上了火车,上了火车后发现车上的人仍然是簇拥着挤得水泄不通,比场镇上赶集的人都还多。好不容易挤到自己硬车票的坐位上,一看就傻了眼了,因为三个人的坐位上早已经坐了六、七个人了。虽然我们自己买的是有坐位的票,可是面对那么拥挤的人情况大家也只有轮流坐了。十几个小时下来,疲倦的我钻到坐位下边在火车哐啷哐啷的声音和坐位下五味杂陈的味道伴随中睡了几个小时。尽管如此,因为是第一次坐那么久的火车,偶尔从拥挤的人缝中看着车窗外不断远去的沿途风光和坐火车的感觉确也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时代的发展,改革开放就像阳光一样沐浴着祖国山山水水,时时刻刻改变着人们的生活状态和方式。九十年代初,在乐山市人事局工作的我,出差到深圳。我平生第一次坐飞机前的那天晚上,激动得使自己睡不着觉。我想到自己经历和生活了的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那个时候要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去时坐公共汽车都非常困难,往往一家人在车站翘首期盼就是半天、一天,很多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能成行。而今要到几千公里外的地方去,说是两三个小时就到了。那种让自己心情上感到愉悦的感觉简直难以言状,好不容易在妻子左说右说的劝导下才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在双流机场登上飞机尔后飞机穿过云层后,当我目睹到那湛蓝的天空和飞机下面似山非山、似海非海的云涛的时候,我的心霎时间被幸福的感觉围绕得没有一丝丝的缝隙。我在心里面想到,自己现在是坐在飞机看蓝天白云,这在乘坐公共汽车都非常不容易的年月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今却让自己体念到了,真是好梦成真了!
后来的二00七年,也是出差到苏州杭州去看望在那里务工的眉山藉农民工,我与一同去的同事一起生平第一次坐上了上海到杭州的动车。坐在飞驰的动车上望着窗外远方江浙平原上那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美丽景色以及近处眨眼即逝的树木,享受着动车那舒适的感觉和安静的环境给人带来的惬意,让我和我的同事每时每刻都沉侵在快乐的时光之中。当然那时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几年以后,眉山人上到成都下到峨眉山也能够随时就可以坐上让人心旷神怡的动车。
如今,不要说是从眉山到成都可以坐动车,就是到远处的西安重庆上海北京,都可以坐动车几个小时或十来过小时就到了。当然,如果愿意还可以坐飞机去,不少的人还可以自己开车出去旅游,车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的家庭。我想,那种在凛冽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鼻涕不停地流着期盼着买上一张车票的日子,在火车上人挤人甚至让人躺在火车硬座的座位下睡觉的现象永远成为了过去。
改革开放使祖国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人们的生活也在祖国飞快的发展变化中每时每刻地变化和提高。不是吗?仅仅是从人们外出和旅行坐车这件事的变化就可以让我们管中窥豹产生无限的感慨和遐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