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雨水的阴郁终于帛裂。打着明朗的长风而来,三月欢愉在山阳水湄。
我的头发很长了,像一路的蓬草,代表着春深。春深,柳浪层层。红肥绿瘦,绿肥红瘦。
风辣辣地扑来,一头撞进了枝的横乱,叶的繁芜,倾斜了塔松笔挺的幽情;翻动了睡莲无声的酣眠……
三月在湿热的箫孔里奔流,吹散了一指指丝缠的孤寂;三月在云底的风筝上扑腾,放飞了一线线莫名其妙的寒冷;三月在记忆的田垄间昭彰,踉跄成一圃圃青釉色的蒲公英,和几支忽闪忽闪的野蒿。
黑色的鸭,白色的鹅,在水草中有一声没一声地谱着调调,听得年轻的潭水都皱起了眉。皱纹一圈追着一圈朝岸堤跑去,知道上不了岸才掉过头来往回荡悠,荡着荡着就消失了影踪。潭面霎时回到平静,就好像,冬天从未来过,疾风不曾吹起。荫清的潭,像个善于调整情感的姑娘,笑瞪着眼不做言语,只待我欣然走近,给她捎来一份烈烈轰轰的爱情。
三月,拉一场爱情下酒。浓浓烈烈。我的动脉一根根地飞离,静脉留在身体里继续动弹。我是醉了啊,终于在三月里找不到出口。醉醉的倒进野谷,双脚朝天。于是谷里谷外不安的木棉花也跟着我醉了,红红火火地烧得山岗鬼使般瓦解了寂然。在我的醉梦中,木棉是我三月的爱情,朵朵的红唇烈艳,烈艳红唇。
在我回家的路上,天空将大朵大朵的云扔进了水底,那水又把云尽数扔进我眼里,于是我的眼睛转瞬里电闪雷鸣,雨滴箭矢一样飞落。雨里飞来两只燕子,用尾巴打着飘浮的节拍,拍得漫天的雨也跟着它,时而南斜,时而北潲……
太阳洗完了澡拉开了云帘,在笑。
笑容被满山的叶子泼了绿墨,着了水晕。
远远的墓地上腾起几圈迷迷糊糊的野火的烟。三月,在若有若无的香火与纸钱的气息里舞离。不带走半句扫墓者的祷语,只留一双湿漉漉的鞋给我,要我继续去四月,探访禾苗的欢愉,和青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