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高中读两年,大学未进门,而今仍布衣蓝衫,大大咧咧,一介粗人。偶登大雅之堂,足下踢踏声,举箸夹食口齿嘎吱嘎吱响,令旁人刮目相看,嗤之以鼻,谓之:此人太随便。
一日,茅塞顿开:“随便”乃之国粹也,非本人之专利。君不见有文人墨客者,登大雅之堂摇头摆尾,髯须长发男女莫辩,高高在上,随随便便,自诩: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政要之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横飞手舞足蹈,旁若无人,随随便便,称之:指点江山。
某日,朋友宴请。餐厅落坐,服务生递过菜单,宾主反复斟酌,不置可否。吾脱口而出“随便来点”,服务生一脸茫然。而此时又进来几位衣着考究的先生,老板笑脸相迎,曰:京川堂菜是否对口?答曰:“随便”。老板更是愕然,私语道:随便,即随从便利,方便快捷。而随便之菜,其名无菜谱可查,其实操作内容更无从考起,真急煞人也。
近日无事,念念不忘“随便”之吃为何物也?猛然想起一碗剩饭,在锅里一炒,加点蛋花、火腿沫,再随手撒一把葱花,成就了名吃“扬州炒饭”。几片被遗忘的豆腐,过了几天臭味难闻,店家拿来油锅里一炸,随便调点辣酱之类,咬一口外焦里嫩,闻来臭,吃来香,这就是鼎鼎有名的“长沙臭豆腐”。
深究之,食“随便”则乃是:主随客便、客随主便。各有所需:减肥者要求素多油少、囊中羞涩者要求经济实惠、来去匆匆者要求快捷便利。总而言之“随便”之食是有其名,而无具体之食也。东北菜有“小鸡炖蘑菇”、“豆角炖茄子”、“茄子炖豆角”,还有一碗随便乱炖。
“随便”它是粗中有细,有什么做什么,不拘形式,它即体现了食客高品位的饮食艺术,又展示了厨师精湛的制作技艺,更成就了店家的招牌。随便吃,随便玩,随便之中创造了生活中的经典和快乐。
2008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