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那场雨,更难忘的是雨中人和事.
这件事过去得有十五六年了吧,但是每次想起,我头脑里顿时清晰地浮现出当时的画面——我和同事在前面推,后面一个学生手拿柴火棍子,将轮轴里的泥块泥团杵掉。
那年,我在老家一所私立学校教学,因为生源不足,寒暑假老师们都要下乡招生。
那天,我跟同事张老师一起骑着学校的摩托车前往邻县一个村庄招生,我们先到一个叫做李灿可的学生家里去询问孩子在家表现,检查了他假期作业的完成情况。随后,就根据家长提示的信息,让孩子领着我们去别的学生家里家访,主要还是对有意去我校就读的学生家中做招生宣传。
去了一家又一家,眼瞅着天变阴了,天越来越黑,真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这是李灿可吟咏:“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同行的张老师告诉他这个句子吟咏不当,但是李灿可笑笑说:“老师,别管是不是合乎情景,现在你们要考虑的是能不能回学校。”
为什么?我们有摩托,有雨披、有雨鞋,难道还走不出这个村了吗?
看着我们满脸不信的样子,小可可说了,老师, 我们村里是水泥路面不假,但是你忘了我们村通往外面省道的路是什么路面了吗?——是土地,是黏土地!下雨之后,地上泥泞不堪,车轮肯定被泥糊住,转都转不动,你怎么出村?
黏土,在我们家乡方言叫做“胶泥”,遇水之后黏性十足,我们这里炉膛里上的煤球、煤块,都是用煤面拌上胶泥,然后就能融为一体,非常耐烧的那种。
天阴过之后,立马下雨。到李灿可家休息了一会儿,结果雨越下越大,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时间越长胶泥黏性越大,也就是说,等待的时间越久,我们越难出村,所以,我们只好决定推车出村。
小可可自告奋勇:“两位老师,来,我帮你们推!”
于是,在村子与大路的土路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前面的我手把车把,用力推车,后面是张老师双手推动后备箱。然后,小可可同学,拿着棍子不时挑动着滚进车轮和轮毂的泥团泥块。我们吃力地走着,当遇到水洼的时候,便兴奋地将车轮冲进去,用水来洗刷一下里面的泥。
这段只有二三里的路程,因为难走,我们三个走起来特别吃力,特别耗时。路上,我们喊着口号,彼此加油鼓劲。张老师问李灿可同学:“孩子,如果以后你毕业了,我们再来你家招生,你还会帮我们推车吗?”
李灿可想都没想:“必须的呀!你们永远是我的老师。我还怕等我毕业后,你们再不来我们村做客呢!下次你们再来,我请你们吃好的?”
再后来,雨停了,但是路还是难走。有村民出来乘凉了,他们也很热情地帮我们推车,还夸李灿可知道感恩,是个懂事的好学生呢。
终于,在我们师生三人的合力下,终于走到了大路上,我们告别李灿可,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心里除了喜悦,更多是感激!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逢下雨,我总会触景生情地想起那年那天那场雨,雨中你推我拉的情景真的是难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