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兵的朋友们应该都有体会,新兵连时,队列训练差不多需要两个月,这当中单双杠也有练习。进入第三个月份,开始训练障碍,最主要的是,接触到枪了。
当兵,自然就关联到枪,也是男儿自小就想慕的梦中神器。我对于枪不但有好感,还有一种天赋。入伍前,我是我们当地有名的猎手,一把土铳玩的炉火纯青,距离三四十米的猎物,基本上百发百中。所以,在新兵连刚接触到枪,我是倍感亲切。
初次拿到枪,班长首先教我们折解枪,熟悉枪的原理及零部件。我们当时的枪是56一式冲锋枪,很快我就能折能装,速度也快。接下来就练习握枪,持枪,背枪等动作要领,最后才练习瞄准,击发。
班长会通过检查镜,查看我们击发时,枪稳不稳。其实空枪击发,根本体现不出真正装有子弹击发时的心理反应,也确定不了你以后枪法是好是差。我们新兵连住的是楼房,练习瞄准就在室内,最多10米距离,班长用一张白纸,画个小红点,让我们瞄准红点。我看到老兵们练枪会在操场上,并且有真正的靶子瞄准。
空枪练了有半个月,就听班长说,连队要组织实弹射击了,于是我就很期待实弹射击。在练枪之前,我就看见过班长捣鼓过子弹。班长是第四年兵了,也不知从哪里搞了两发子弹,几个晚上,点着蜡烛,用一根断钢锯条,锥子弹壳。
在子弹壳上锥一个小孔,将里面火药倒出来,看似一颗完整的子弹,其实是空的。
我不知道班长用这颗空子弹干嘛,但我们看过班长的影集,里面有好多用子弹壳,子弹头做的各种装饰品照片。
终于到了打靶这一天,这天下午,我们新兵随着老兵,全连一起出发步行去靶场进行实弹射击。靶场在一山脚下,离我们营房得有十多里地。到了靶场,人很多,至少有几个连队。
轮到我们新兵打靶了,我们5人一组,来到待出发地域,每人有对应牌号。然后连队文书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弹匣,里面装着5发子弹。接下来,我们5人拿着弹匣,听指令来到射击位置,位置都有号牌。
“卧姿装子弹”
随着指挥员的口令,我们按部操作,这一套流程我们不知练过多少遍了。
然后就是瞄准100米处的胸环靶,靶中心白色实心圆,那是10环区域,瞄准点就是白色10环。
“开始射击”
听到指令后,我们开始击发。
当时应该有报靶的,可我们对报靶动作不太明白,新兵班长没教过。
5发子弹射击完,验枪后返回交空弹匣,再到全连集合处盘腿坐定。
没过一会,有人过来给我们通报刚才射击成绩,只宣读几组几号多少环,班长再通过几号查到对应的人名。
结果我是“46”环,我的环数一报出来,立马就引起新兵,包括老兵的注目。
我们当时射击科目叫“冲锋枪一练习射击”,5发子弹精度射击。我记得,45环优秀,40环良好,35环及格。
第一次射击,好多新兵紧张,每发子弹能打到8环以上就很不错了。有打五六环的,还有脱靶的,更有甚者打到别人靶上去了,这些比比皆是。
我第一次能打了46环,优秀成绩,作为一个新兵,是相当不容易的。可我自己觉得还是不太理想,那么大个白色10环,我也就中了一个10环,要知道我的视力超1.5,白色圆心在我眼里十分清析。
我们等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又进行第二轮射击。
第二轮来到待发位置,连队文书给我们每人一个空弹匣,然后拿过来一包用纸包着的子弹,每两人面前放一包,让我们自己压弹,同样只能压5发子弹。
我压完5发子弹,发现剩余不少子弹,竟鬼使神差偷偷拿出两颗子弹揣裤兜里。
第二轮5发子弹射击完后,我们返回交弹匣时,文书来到我俩合装一包子弹的俩人面前,严肃的问到:“你们刚才谁拿子弹了,少了两发子弹”。
旁边战友说没拿,我吱吱唔唔,文书手一伸,就摸到我裤兜里的子弹,两发子弹自然被他搜去。
“你,你,回去等收拾吧”
文书看着我,被我气愤的无语。
我当时心想,这下闯祸了,原以为子弹这么多,拿一两发没人发现的,没想到文书这么精……
回到集合处,没过一会,全连就整队带回。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不知道拿子弹这道关怎么能过去?我得怎么解释?好在我第一次打了“46”环,心中多少有点着意。
应该在回去的路上,文书把我拿子弹的事告诉了连队领导,我们新兵排长班长也知道了。
一回到连队宿舍,班长就让我蹲下,问我:“你为什么要拿子弹?”
我说:“班长,我上次看你在摆弄子弹,趁今天机会,拿两颗子弹是打算回来送给你的”
反正我一口咬定,我拿子弹是为了送给你班长的。
我们新兵排长,就和我们住一宿舍,与班长对铺。排长为人相当好,石家庄陆院刚毕业的,还杠着学员牌,平常他刷牙洗脸水,洗衣服,擦皮鞋,我们这个班新兵全包了,所以排长从没骂过我们一句。
而这次,排长也对我不停的唠叨:“你说你拿个子弹闹球啊,那家伙有啥好玩的”
不管排长,班长怎么说,我就咬定拿子弹的动机是送给班长的。
我们班长十分郁闷,我蹲了没一会,晚上开饭的哨声响了,我的事暂时作罢。
进食堂前,全连在楼道口集合,连长要训话,也是点评一下今天全连打靶的情况。
连长是副连长,代理连长,还没转正,指导员回家省亲,不在连队。
全连蹲下,听连长讲话,连长说话有点口吃。
连长主要讲了下午全连打靶情况,没讲两句,就提到我。
说:“新兵**,今天第一次打靶,二轮射击都获得优秀,并且打出了48环高分,全连第一,但是该同志我今天不能表扬他。(稍顿,话峰一转)**,你,你个新兵蛋子,吃,吃了熊心,豹,豹子胆,竟敢私藏子弹,若不是你今天取得第一名的成绩,我,我绝对给你个处分……”
我当时脑袋瓜子懵懵的,一个新兵还没下连,竟被连长点名批评,这下全连出名了。
晚饭后,排长和班长都没再怎么样我,还替我惋惜,若不是我藏子弹,肯定会给我个连嘉奖。
我第二轮打了48环,并且是全连第一名,排长和班长之前也不知道。
我看到班长和排长不再提我拿子弹的事,就知道48环加全连第一名起了作用了,功过抵消,连长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训练课上,排长还让我给全排新兵谈谈我当时射击的动作要领,是怎么做的。
总之,取得全连射击第一名,我是真的很受大家的待见,此后见到老兵们,他们对我明显的客气。
每次擦枪入库,文书也没有刁难我,有的新兵枪擦了几遍,文书还让重擦。
感觉大家对我私藏子弹的事象忘记一样,我反而收到了太多赞许的目光,我有点沾沾自喜了,幻想着下次打靶,再打个第一名,还愁连嘉奖拿不到吗?我对我下连后的前景一片看好。
我自信而又憧憬的日子没过几天,新兵开始下连队了,最早离开的新兵是去汽车营学驾驶,听说以后分到汽车队。
我们排好象有三个新兵去汽车营,离开时,三人还舍不得离开我们大家。我们当时也不羡慕他们,觉得他们以后是后勤兵,没多大意思。
我甚至是这样想的,如果叫我去汽车营,我肯定不愿意去,我也不愿意离开这个连队,我现在有点象连队的宝贝,下连后,我要立功授奖,目标大着哩。
没过两天,营部通讯员来我们连队,拿着调令来我们新兵排提人,提的就是我,去哪?据说去我们团最最牛的连队。那连队正在靶场进行集团军比武前集训,我是去加入他们的射击队,就因为我打靶成绩好,才被调过去的。
排长无奈的对我说,去吧,这是上级命令,我们也没资格留住你。
就这样,我打起背包,离开三个多月的新兵连队,随一位接我的老兵再次向靶场进发。
从此,才开始了我真正的当兵生活,新兵连的日子与后来相比,那就是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