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一名农村退伍兵,当然现在同样是农村退伍兵,只不过退伍几十年了。
想起当兵的生涯,依然历历在目,终生难忘。
我们刚到军营时,听到老兵们会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还有一种说法,“当兵三年,受益终身”。而我,绝对认可第二种说法。
诚然,部队是有多种岗位的,有种菜的,做饭的,养猪的,看各种库房的。还有卫生兵,文艺兵,等等。这些兵种,可能新兵下连,就很少参与训练,当兵几年,好象就穿了几年军装。
其实,部队什么岗位都需要人去干,当你穿上军装,就应以一个军人的标准,在日常生活中严于律己,这也是一种锻炼,修养。
曾记得,我作为一名农村青年,参加征兵体检,一关关合格,最后如愿等到入伍通知书,就有人对我说,到部队就是新兵连几个月吃苦,等下了连队,成了老兵,就不苦了。好多人这样说,包括一些老退伍军人。
可我回顾我三年的当兵生涯,新兵连将近3个多月的时间,是最轻松,最享受的几个月。
我下连后,被分到号称全集团军第一连。是一个标杆,窗口连队,而且是步兵连队。那个训练强度,考核比武,军民共建,等等任务,无论是春夏秋冬,我说我们的内衣很少干过,捂干了湿,湿了又捂干了,绝不夸张。
我一个农村兵,为什么在部队能被挑到集团军首屈一指的连队,这事得说到我堂房大伯。
我堂房大伯是在大集体时就是有名的猎手,他有一把土铳,农闲时,拿着土铳出去溜一圈,回来不是野鸡就是野兔拎着。
我记得每年冬天,大伯家的屋檐下,野鸡能挂几十只。
我五六岁时,就爱去大伯家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土铳。
大伯把土铳挂在山墙上,我们小孩只能看,不能摸,也够不着。
我一年年长大,大伯一年年变老,尤其还得了白内障,渐渐老眼昏花。
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大伯终于让我摸他的土铳了,主要是让我擦擦土铳管身,因为大伯玩的少了,土铳也会生锈。
终于在一个冬天的雪后,大伯门前打谷场的草垛一侧落满了麻雀,在稻草里找吃的,灰压压的一大片。
我告诉大伯,要他开一火。
大伯说他眼睛乌里麻花的,真的看不清了,我就大着胆央求大伯让我来试试。
大伯望望我,犹豫不决,说我握不住。
我搬出长凳,说把土铳架在长凳上,绝对的稳。
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大伯终于拿起土铳装药。
牛角筒装的黑火药,竹管塞,装了两竹管塞火药,十公分左右的铅条溜了几下。然后又装满一竹管喷砂,菜籽粒大小的铁珠,专门用来打麻雀的。之后用旧书纸揪成一小纸团投入管中,又用铅条溜几下。最后用我们小孩当时玩的纸炮,一张纸上剪下来的单个四方形,拿出一个干电池帽,黄色的,把四方形纸炮塞在干电池帽底,拉开土铳鸡头,正好将干电池帽扣在鸡嘴上,土铳整个一套装药流程完毕,处于击发状态。
大伯的一举一动,我看的十分仔细,牢牢记在心中。
大伯又拿出家中米袋搁在长凳上,土铳架在米袋上,就让我来操持土铳。
我双手握好土铳,管口对准30米外的草垛,战争电影中看到的动作,大伯教我从管身一条直线瞄向麻雀。
大伯说握紧了,手掌要用力抵住托,用食指扣板机。
我当时一点也不紧张,盼了多年的愿望,今天就要实现了,满怀激情与沉着。
随着我扣动板机,“轰~”的一声,一种低沉的巨响,并飘起一阵青烟。
透过青烟,草垛上扬起无数羽毛,我看到有麻雀从草垛上滚落。
“打中了,打中了”,我站起身来,兴奋的跳着喊道。
我和大伯来到草垛下,才发现有无数只麻雀躺在雪地上,捡起来后数了一下,一共63只。
此后,我就经常在大伯的庄前屋后打鸟,大伯不让我走远。再后来,能出庄打鸟,大伯对我放心了。
最终大伯把土铳,连同牛角筒一套家伙都送给了我,那年,我也就15岁。
我有了土铳,只要有空闲,就出去打猎,刚开始最主要猎物是斑鸠,后来才找寻野鸡鸭兔。
自从我有了土铳后,家里不缺野味,大伯也不缺野味吃,我每次猎到野味都要分给大伯。
我十六七岁时,也是方圆一带猎人之间的佼佼者了。从白天的初级猎手,到专在夜间行动的特别有经验的猎手。
野兔不跑不打,行话叫“跑线”;野鸡不飞不打,行话叫“飞线”。这两种线,我土铳一扬,不带瞄准,靠感觉,百发百中。
冬天下雨天一个晚上,猎到的野鸡比一个农户养一年的鸡都多。只因为野鸡都歇在树上,冻僵了,雨淋懵了,傻了。
所以,入伍之前,我就是玩土铳的一名民间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