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阮老人传奇(七-十二》
(十三)
国长决定去偷挖一棵御参治好何爷的病,先打听好去天桥沟的路,又去青水台装半船食盐和日杂品才起航,他一路行医卖货,打听路程。这一日他将船靠上岸准备拾些干柴,忽听一声枪响,接着山坳里传来救命的喊叫声,他寻声跑去见一猎人瘫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在叫,头上流出的血蒙住了眼睛,一只手指也崩飞了,原来是猎枪的炮台炸开了,猎物逃了,他自己却受了重伤。阮国长当即脱下布衫撕开为他包扎了伤口,尔后又背他翻山越岭来到江边,他的船上有治红伤的药粉和膏药,他又为他上了药重新包扎了才送他回家。一路上这人不时呻吟,国长断定伤口里有枪砂,必须马上手术取出枪砂,再次将他背起来急急往回赶。
猎人姓康,人称康猎户,家里有妻子和一双儿女,住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坳里。他的妻子见丈夫伤势严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天喊地,一双儿女也跟着喊爹喊娘,国长顾不得说,用盐水洗了伤口,开始在伤口里找枪砂,康猎户疼痛的大汗淋漓,国长也忙得汗如雨下,在伤口里夹出九颗枪砂,觉得已经拿干净了才重新上药包扎好。康妻过意不去,虽然有咸野猪肉又将正在窝里要下蛋鸡拽出来欲杀,国长见了上前抢下母鸡放了,说:“俺在江边的船装的货你给我找个人照看一下,俺随便吃一口就行。”康妻喊来一对儿女你俩快去姥爷家,让他去照看江边恩人的船。两个孩子走了多时才和姥姥一起回来。这丈母娘见女婿伤势严重,呼通跪地给国长磕头:“天降的恩人,救好来福就是救了这一家子,你是慈善的菩萨大仁大德的观世音,行行好。”康妻走上前:“妈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已经尽心尽力,我们只有想怎么感谢的话。”国长去拉老太太:“起来说话,人命关天,让俺碰上了怎能不尽力,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老太太这才擦眼抹泪双手合十谢恩人。
晚上,国长睡在康来福身边,随时洗换湿毛巾,为其消炎怯火止痛。四天后伤口逐渐封口,人也有了精神。
康猎户老丈人来看女婿时问起船上的货,国长说都是卖的东西。他说你为来福治伤我给你卖货保证一文不少,这里有几十户人家,这些东西就可全买下了,到时候我把钱点给你。国长说卖货是捎带的事,他是来天桥沟采天麻籽的。猎户父子说,这离天桥沟还有八里,可这天桥沟不出天麻籽,只有天女木棉花,这东西好看不结籽。天华山的天桥沟才出这东西,要走旱路,翻山越岭才行。国长听了不由叹气连声。现在已是九月了,去晚了怕采不到,一误就一年,康猎户说:“我知道一条近路,只是难走些,明日我就带你去。国长说你的伤口刚愈合,还要静养些时日才行。康猎户说:“来福的命是恩人给的吃点苦算什么。国长见他心真意切答应他再养三天后起行。
两个人走路说着话不觉得累。康猎户说,这里的天桥沟有个通天峡谷,又称一线天,听说是古年女娲补天时,炼得石浆不够了留下那么一条缝,那里古树参天,狼虎熊豹随处可见,也是个人迹稀少的地方。而天华山的一线天,传说也是上古留下的。说是太上老君为玉皇大帝炼仙丹缺少金红色,派天女们来天华山来种植天麻,每年秋天天麻成熟了把籽采集回去,为了方便就把天开启一条缝,好来去方便。种天麻的地方是仙人光顾的地方,平日也没人敢光顾。据说凡人头顶上有灵光的才能上去。他看了看国长的头背儿说:“真的,您的头就有灵光。”
国长也将自己的身世和见闻说给康猎户听。康猎户听了说:“这些日子我心里有一个愿望,我的父母就留下我一个,看人家兄弟姐妹一大群就喜欢得不得了,我想认个干兄弟,几十年没有合适的,那天您舍己救我,我一下子就觉得这只有亲兄弟才能这样,又想您为寻亲人帮亲人来到这里,也是命中注定您来救我,我不敢高攀,咱就让天定。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我将钱摇后向天上扔,落地两个一样的你我就是兄弟,摇三次为满。如果两个不一样那你我只有友情的份儿,说着他摇摇手里两颗铜钱向天上一扔,果然落地都是正面,三次都一样。
国长觉得很有意思,俺也摇三次吧,康猎户将铜钱交给他,一连三次也同样是正面,真的是天意,于是二人拜了天地,结为义兄弟。
康猎户说我今年49岁,你有40吗?国长称:“俺已74岁,您就叫俺哥吧。”康猎户哈哈笑起来,“你我结拜实属天意,决不儿戏!”阮国长认真道:“俺怎敢违背上苍,在俺弟面前不敢造次。”康猎户听罢跪地叫大哥。
康猎户说:“你我结成兄弟,便是一家人,我的一双儿女任你挑一个,也好日后为大哥养老送终。”
国长说:“等俺们采了天麻籽回去再定。”后来他们采回天麻籽,讲起此事,熊娃虎妞都愿认这位干爹,最后也依摇铜钱约定,结果巧了二人都落下了一样的,而且又都是正面,就这么熊娃虎妞都成了国长的干儿干女,那是后话。
康猎户宿愿得报,一路上精气神更足了,可他毕竟重伤初愈,那条废了手指的胳膊走路不得劲,爬山就更难为了,偏偏伤头走急了还不时阵阵发作。国长觉得胳膊不得劲,好好休养就会恢复,这头痛怕是枪砂子没有取净,这可要终生疼痛,他只能采些止疼的草药,嚼烂了给他糊上。这么一来就免不了耽误路程。他们带的干粮只能节省着吃,采些能生吃的野菜充饥,按康猎户的预计,眼下再翻一个岭过一条沟就可以到他的好友王兴家里,歇一天脚,让王家准备一些吃的带着。没想到到了那里,王家只剩下断墙残壁,这深山老林想找个人家比登天还难。
“来福,不能气馁,再想想办法。”
“大哥,天无绝人之路,可要委屈您了,我们这些打猎的打不到猎物时,常挖些山胡萝卜烧着吃,还有山药根什么的。”
“去找吧,俺来挖。”
在山坡上有一片山胡萝卜,国长撅了木棍便挖,不一会就挖出一堆,国长仔细看看,“不是吧,这是桔梗,是一种中药材。我敢肯定,我吃过,这东西晒干后留冬天做咸菜,没错。”国长继续挖,正挖着康猎户又喊:“大哥,这里有山药,胡萝卜不顶饿,山药才是好东西,面惠惠的也好吃。”国长跑过去,按康户说的办法挖,挖出的山药根,又大又粗,掰开里面雪白的,有了吃的,两人又在王兴的旧宅处寻找些干柴升起火。康猎户说都怪我这右手不好用,不然可以来只飞禽尝尝。他指着树上鸟窝给国长看,国长说让俺来吧,他抹了抹嘴巴来到树下紧紧腰带,象猫一样爬上树,一对树鸡便抓在手上。忽听野猪叫,康猎户乐了,“大哥,有爵咕啦。”二人寻声找去。这野猪掉进了地窨子,通常不在冬季是窨不到野猪的,这个季节野猪食物很多,它是误掉进去年冬没用上的地窨子。按山规,他二人坐在地窨旁等候地窨的主人来就可分一半,可这是上年挖的,主人还会记得吗?不管怎么样,二人也走累了就先坐这等等看吧。康猎户望了一眼,野猪不大,肚子插在两个尖桩上,鲜血和肠子一块流了出来,它不时叫着。
身后的山顶有嚓嚓声,康猎户断定从他们翻过的岭上有人来了。
“是来福兄弟呵,我知道别人没这口福。”来人转到山坡时就看见观望的康猎户。
“是崔健大哥,口福口福,托大哥福。”康猎户认出来人,问起王兴,崔健说两年前一把火将他家烧个精光,我留他去我那儿先住着他不肯,投奔他丈人去了。
国长帮崔健将奄奄一息的野猪拖出来。崔健掏出腰刀把猪头割了,放在地窨旁的石砬子上,不知嘟嘟些什么,尔后说,我家就在这沟底下,住两日叙叙家常去。崔健用葛条将野猪捆了和国长抬着下山,在崔家住了一天,二人又登上去通天峡的征程。按照崔健说的位置,这一天来到了通天峡的山下,他们先在山下拢火烤吃的,吃完了又打草睡上一觉,精神养足了才开始爬山。
(十四)
仰望挺拔的山峰直插云端,朵朵白云在半山腰缠绕,松涛翻滚,涛嚎兽呜,不等爬山,紧张得脊梁出了冷汗。康猎户虽说带着伤胳膊,攀岩爬壁却比国长灵敏,他在前头国长紧跟其后。透过云雾,云端陡峭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夹在峡缝的向上望去,天只有一条线,望下一看离沟底足有300丈,人就在云彩中摇曳,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
“大哥,看见吗?快了,有这头有个平台。”
“噢,兄弟小心……”国长一句话没完一脚踩空,便顺石壁滑下去了。爬了半天才又回到峡底。康猎户只好返回拉他重爬。口干了,康猎户割圆枣滕子解渴。圆枣滕割断后,其浆如泉涌出,人就像吸管一样将滕浆吸到肚里。
石壁上长满了绿色青苔,爬上滑下。康猎户说,“大哥你看到了吗?你踏着我的肩膀上,勾到那条伸长的葛条就可攀上岩石的台面。”阮国长看了看说你踏俺的肩上吧。康猎衣说别争了,我这胳膊不得劲儿。于是国长踏上康猎户的肩,康猎户挺直了身子,国长拉长了身子勾到葛条,然后攀援上台面,又回过身子放下葛条把康猎户拉上来。原以为到了这个平台歇息一会儿就可到山顶了,哪知到了这里向上望去,山顶还在去雾中,白云缭绕深处才露着青乎乎的山顶。二人歇罢继续向上爬,爬到中间,出现了豁口,有丈余宽。二人只好采刚才的办法,可上面没有葛条,只有一棵长在石缝的松树。国长说俺先蹲你先上。康猎衣说好吧,他踏在国长肩上,国长立起,他却勾不到松树。“大哥你跷一下脚。”国长说声小心脚一跷,康猎户那只没受伤的手抓住了松树,一个屈腿向上便越过豁口攀上石壁,恰巧有一支粗圆枣藤子伸长过不断,他没顾得叫国长,自己顺藤爬了上去,藤子缠绕在一棵大松树上,他拣一条细长的滕割下来,顺他爬上的方向溜下去。国长抓住藤子象只灵巧的猴子越过石壁也爬到松树上,二人看了地形决定爬到树梢后跳到岩上。康猎户手搭凉棚向上望望说,大哥看见石拱门了,崔健大哥说石拱门里面就是天麻的生长地。两人一阵高兴,立觉有了力气。两人却忘记了崔健说石拱门里有一潭天水,是给仙女们预备的,可有只大蛇也守在石拱门那里常来喝水,这蛇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的凉气就能把人吹倒。两人约定借树梢摇动一齐跳上拱门外的岩上。晃啊晃,就在两人齐跃时,大碗口粗的绿皮青蛇立起丈余高的身子扑过来,吐着三尺长的火舌,一股强劲凉气吹来,康猎户一慌从树梢上迭落下去,好在国长跃了上去,蛇不会拐弯,直奔康猎户扑去,却让树的枝槎挡住了。“大哥,快进石拱门,大蛇伤不到我,您别错过机会呀!”“兄弟小心!”阮国长明白只能这样了。可他还是没法眼见大蛇伤自个的兄弟,他抓起一块石头向蛇砸去,他刚欲转身进石拱门,大蛇因被砸卷起尾巴将国长捆倒,国长立起身子又被捆倒,这次蛇身压的他无法爬起,他抽出腰刀,用力砍着蛇身,那蛇抖擞一下欲转回身子,康猎户从树槎中拽着软藤再次爬上树梢,在蛇扑向国长时,他随手扔过腰刀,砍在蛇头上,一股凉森森的血便冒了出来,“大哥快进拱门!”大蛇被彻底激怒了,呜呜地叫着,康猎户从树上跃到岩上拾直腰刀,对准蛇身就砍,蛇又回过身扑向康猎衣,康猎户伏下身向岩下滚去,大叫大哥快进拱门,国长见蛇离开了自己便迅急冲进拱门。国长进了拱门,突然一片光亮,一片金黄闪闪的天麻杆下散落着金灿灿的籽,他无心观看这奇美景色,哈腰快拾,两只兜子装满了,转身要走时发现大蛇正在等他,他正想怎么躲过大蛇冲击时山下传不定期康猎户凄惨的叫声让大蛇受惊走神,国长乘机蹿过拱门向山下滚去。
国长在山底没有找到康猎户,便又向山上找去,原来他卡在半山腰峡缝中,由于那只伤手再次骨折,脚又被扭伤,只好等国长来拉他。
(十五)
康猎户一回到家就对妻子说:“大哥又帮我拣回一条命。”国长直到帮他疗好伤,才恋恋不舍离开康家。
康猎户的岳父在国长临走前将卖货的钱如数交给国长,告诉他船还锚在江边上。国长来江边时却发现船锚在江心,他正疑惑,船舱里冒出一带孝女子,口称仙人救我……
这时,一群人拥着一老妪奔跑过来为首一人对国长说:“这是一个蝙蝠精托生的女妖,大仙要我们前来捉妖。”
“仙人行行好,救救俺这无辜的孩儿吧,放她一条生路……”那老妪苦苦求着。
“仙人莫上当,这妖精害了多少命啊。”那个人边说着迦对着众人喊,“还不快下水。”他自己先脱下鞋子。
国长明白了八九:“好商量,都别激动。”他拉住那个带头人。
“这妖精昨个就该下汤锅的,谁知被老妖婆给放了,不能让他再害人了,我们知道你去一线天见过天官,先生你刚刚得道,不能毁了前程啊。”
国长见来人气势凶凶,大有不捉回此女不肯罢休的样子,就说“这样吧,俺去把船摇回来。”
那群人信以为真,松懈了警惕,待阮国长爬上船麻利起锚摇船顺水而下才知道上当。
“仙人,千万莫让妖精吸了精血啊!”众人喊着。
原来此女子白姓,年方十八,自幼许配刘家,十三岁为丈夫冲喜嫁过去,喜未降丧即来,当晚大她十八岁的丈夫命丧九泉。夫家将她卖给大她二十岁的孙家,嫁过去刚百日,丈夫溺水而亡。孙家又将她典卖赵家。赵家父子相争,儿子杀了父亲,被官府打进大牢。她空守妇道三年,出落成窈窕淑女,被官人抢去作妾,不料这官人出了官事,原配夫人怪罪于她,将她换了狐狸皮做大衣。那家猎户视她为宝,也该她没命享受,一月前丈夫在山上打猎被熊瞎子活活舔死。这家父母想将她下嫁给她小叔子,她不从惹来了祸患,请来大仙跳神,神仙认定她是蝙蝠精托生,专吸男人精血,决定下汤锅煮死以除后患。她母亲设法救她出来却没地方藏,那大锅已经点上火,康猎户岳父说自己女婿和阮先生刚从一线天见了天官沾了仙气,修身得道,他的船就在江边,藏那里一定安全。于是她带女儿连夜赶到这里并将船移到江里面,不想走漏了消息,那猎户的叔叔便带人先抓了她来追女儿。
船到江心,顺水顺风,很快丢下岸上的人。
“你叫什么名子?多大了?”
“小女子姓白,名兰香。今年十八岁。”兰香哭诉了过去发生的事,“仙人一定救我,我不是妖精,我是活生生的人。”
“俺知道,你打算今后咋办?”
“我娘把我送到船上,就把我交给你了,小女子一切就交给您作主。”兰香不哭了,“洗脚焐被窝,您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这里先给您磕头了。”说着便跪在甲板上磕起来。
平白身边来一个姑娘,今后怎么生活?如今她到了这步田地,不能再伤她的心了。国长说:“往后你就叫俺叔吧,不过跟了俺,俺在这儿只能四海为家,可要有的苦受哟。”
“吃苦我不怕,叔不嫌弃,我什么苦都能吃。”
一路上,国长又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兰香听。“俺们每个人都是父生母养,所谓命运好与坏,叫俺看,命是人的本质,运是人的造化,本质要靠个人修身,造化就要靠怎么去把握每一次机会。你扑俺这儿就是个机会,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俺现在暂时住在义妹家,俺暂切带你去那儿。将来遇到好人家嫁了,好好过自个的日子。”
兰香再次泪水涟涟,不住点头。“兰香听叔话,一定把叔当成亲爹,往后有了好日子,一定孝敬您老人家。”
“何家是旗人,见到何姑娘叫她姑姑,见到她爷爷叫他太珐玛,还有焦嫂要叫她大婶,要多帮她干活才是。”
“记住了,叔。”
望见南涎河时,一股悠扬的琴声从河边的杨树林里传来。国长心中一震,兰香,何姑姑来接俺们了。
(十六)
昨晚,婉琴做了一个梦。
一片白云在天空飘了下来,飘落南涎河时,突然变成了一匹雪白的马,咴咴地叫着向她奔来,她被惊醒了,心还砰砰的跳,心想梦中遇上白马,是来送信的,国长哥要回来啦。
前些日子她也做了一个梦。是一个奇怪的梦,从天上下来七位仙女,个个挎着空花兰,在南涎河落定后,就奔坎下的土屋来了,她去看时,这七位仙女喜笑颜开把她围在中间,问她把贼藏在那儿?她不知谁是贼,更不知贼在哪儿?仙女们发怒了,伸出手来抓她的脸,哪是仙女的手,长满了毛,指甲尖尖的,她躲闪不及。被这七双鹰爪一样的手抓住了,那尖尖指甲扎进了她的脸她的脖子,鲜红的血从指甲缝隙中流淌出来,她被惊的浑身发抖,醒来时汗水湿透了睡衣,她不知为什么哭了起来。焦嫂听到了哭声,从里屋走过来问她是否做了噩梦,她把梦中的事说了,焦嫂说,阮先生一定是采到了天麻籽,要不然七仙女怎会捉贼呢?那流出的血是红的,是天麻籽的象征。她想想也和情理,可这片云怎会变成马呢?她越想越糊涂,就去里屋问焦嫂。焦嫂乐了,白马是送信的使者,阮先生这一两天就能回来,她听了脸呼呼热心砰砰跳,再也睡不着了。一清早她要带着琴去迎接国长哥,国长哥走时没抚琴唱送别歌让她后悔了好一阵子,迎接他一定要抚琴唱上一首欢迎归来的歌。
她撂下筷就抱着琴来到江边,她坐在杨树林里,给国长哥一个朦胧感,她坐下来就弹起来,边弹边唱:
一江绿水流,小女无别求。
兄长远山别,相思梦中游。
此时去天涯,何时《将进酒》?
待到月满夜,吟唱再叙旧。
这是她早早作好的歌,每次弹唱都会泪流满面。今天她弹唱了一遍又一遍,只见江水滚滚来,却不见心上人儿来。
阮国长听罢撂下橹杆跑到船头,对着白华华的杨树林喊到:“婉琴妹妹,俺回来啦!俺是国长啊,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呵,国长哥,你真的回来了!”婉琴象一只欢乐的小鹿从树林里蹿出来。
“婉琴妹妹,你小心,慢慢跑!”阮国长跳下船,趟着水,三步并两步,两人在岸水相接处抱到一块了……
白兰香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男人女人这样无顾及的拥抱到一块,心就急剧地跳起来,手一软,橹杆从手上脱出,摇橹的船橹杆就是舵,船立马打横扭转船头顺水向下,她不能喊也不敢喊。面朝江面的婉琴无意中发现船顺流而下,船头上站个直苗苗的女人,她的心象泼了一勺热油,紧抱着的双手松开了……
阮国长一回头发现船跑了。撂下她就返回江水中,一边喊着“兰香兰香,船”,一边在水中拼命跑……兰香这才回过神来抓住橹杆。
国长没有上船,抓住缆绳将船拖上岸。伸手拉兰香跳下船,婉琴见了扭头就走。“婉琴婉琴这是兰香姑娘。”听他喊得急才不得不站下来。
“兰香这是你婉琴姑姑。”国长拉着兰香走过来说。兰香十分尴尬的甜甜的细声的叫:“婉琴姑姑好,姑姑好。”
婉琴望着她的脸,“嗯”了一声,此时她恨不得扑上去抓破她这张桃红笋白的脸,或者骂她一句“贱货”才觉得舒服些。婉琴委曲的忤在那儿不动,兰香使劲低下头,国长也不知如何好。恰好这时焦嫂和大牛也赶来了,才将这难堪的局面解了。
“先生一路辛苦了。”
“阮大哥辛苦了。”
国长“哦哦”地答应着。
欢乐的小鹿瞬间成了蔫吧瘟鸡,国长心中存满了疑惑。
长庚老人在门口迎接了他们。兰香恭恭敬敬给老人行了鞠躬礼,然后甜甜的叫了一声太珐玛好。
对于阮国长归来,婉琴早就做好了接风的准备,如果是晚上回来,就把姑丈一家全请来,在杏树下拢上一堆火,烤上一只羊两只鸡,大家一边喝着黄米酒一边吃肉,当月亮当空时也喝的差不多了,她弹唱他吟诗,或者她一边弹琴两个人一起吟诗或者谁也不找,吃过饭就她两人去江边河边拉着手在月光下听他讲述去一线天的经历。最好是下了头场雪,踩着猫蹄深的积雪嘎吱嘎吱有节奏的,那样吟起诗来才有韵味儿。她还想也许到了冬天他才回来那就升上炉火,大家围着炉火,炉上烫着黄米酒,灶上放着肉,吃着烤肉,品着米酒,听着他讲一线天智斗天官取天麻籽,来个煮酒论英雄。她这样想着仿佛看见了酒壶在炉上冒着热气,闻到了抹上芝麻酱葱花酱烤肉的味道……或者围坐在珐玛身边,听他那娓娓动听的见闻。现在一切都打乱了,那张桃红笋白的脸老在她面前晃,特别不能容忍的是那只宽厚大手里的纤细小手……国长向何爷讲述了他在康猎户帮助下从这个天桥沟去另一个天桥沟采天麻籽儿的经过后,说到了路遇兰香姑娘的事儿。老人对他救人的精神大加赞赏,说让她在这儿住下也给婉琴做个伴。他听何爷这么说就去叫兰香再过来好声谢谢太爷爷,去婉琴屋里却不见人,就去了里屋。却见焦嫂正和兰香说话。
“您找格格啊,吃饭时就不见人了。”焦嫂说。
兰香望了他一眼什么没说,拘紧地低下头。
国长心里明白,要兰香在这儿住下来,得让婉琴高兴才行。
(十七)
一天多点时间,焦嫂喜欢上这个天真活泼干活长眼神的姑娘。焦嫂早想打磨豆粒做豆腐,有兰香帮忙就有脱粒的空闲。两人一块到坎下的土屋,焦嫂给关帝爷上完香就和兰香将豆捆打开铺开,兰香拿起连枷就甩打开了,打了一遍又用杈子翻了豆秧再打,焦嫂见她干活娴熟和她唠起家常客。她告诉焦嫂,“我们那个村子男人几乎都上山打猎,田地里的活由女人干,从小娘就带我干这干那,干惯了也就习惯熟练了。”
“你娘舍得你跟阮先生出远门?”
“舍,舍得。”兰香有些慌了。
“娘知道叔是好人,真的。”兰香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焦嫂看出她是结过婚的人,“你多大了,也该找个人家了。”
“十八啦,娘就是让叔带我出来找人家的,俺那地方的男人都要打猎。娘说这行当危险,还是找一个庄户人家过日子踏实。大婶你家在那?有女儿吗?”
“早就没家了,那场瘟疫我一家十一口就剩我一个人,何大人就留了我,要没那场灾难,我的儿子也就你这么大了,女儿比你小两岁,咳,十多年了,我一看到你这般年龄的孩子,我就想起他们,婉琴格格也是那时失去父母和一个哥哥两个弟弟的,都是这命运把人连到一块了。阮先生走南闯北,认识人也多,你娘把你托付给他自然可以放心的。”
“阮叔是我遇上最好的男人,俺那村子都传说他去天桥沟一线天见到天官沾了仙气,都叫他仙人呢,真的不骗您。”
“兰香啊,你在焦嫂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两人正唠嗑,国长和婉琴从河边小道上走来。
“你真的见到天官了?”焦嫂问。
“怎没听您说?”婉琴也问。
国长哈哈大笑,“见到了。”国长认真地比划着,“这天官细长的个儿,长了一双红眼睛象铃铛那么大,这大红的眼睛放出绿光来,未等说话火红的舌头就伸有这么长……”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走路不用腿,却呼呼的响。穿一身铁青长衫,衫子上锒满了一个个银珠,十分耀眼。这天官懒得很,平时盘着身子一动不动。”
焦嫂和兰香一齐问:“真的?吓不吓人?”婉琴听了哏哏笑起来。“国长哥好幽默呢。”她见兰香不明白的样子又说:“兰香你也见过的。”兰香不知所措地拽着衣角,“我见过?”“见过见过。”婉琴笑着,四个人全笑了。兰香说我真笨。
国长向焦嫂递了眼色,意思格格让俺哄好了吧?焦嫂点点头,说,“什么事也瞒不过格格的,嘿,我差点也让阮先生蒙了呢。”
昨天晚上,婉琴沤气跑到江边的船上,国长找到那儿她已经睡在舱里了。脸上有泪痕。国长没有马上叫她,而是将康猎户送给他的没顾得拿回去的狐狸尾巴围脖拿出来,用尾巴毛去触摸她的手。毛绒绒地痒,让她自己慢慢醒来,“好妹子,你看看俺给你带来了什么?”婉琴不说话,吧嗒吧嗒掉眼泪,“快看看,来,让国长哥给你戴上。”她一把抓过来扔到一旁。“这可是你的康大哥的一番心意啊。俺这次去天桥沟又为你认了一位好大哥,俺告诉他俺有一位聪明贤惠通情达理的好妹妹,他说那也是我的妹妹,俺说对呀俺们都是结拜兄妹吗?临到俺走时,他就送了这东西,俺说太珍贵了,他说第一回送妹妹东西我得讲究点,你可不能不接受康哥哥的好意呦。”无论国长怎么说,婉琴就是不吱声,他知道她是为了兰香的事,于是他把兰香的遭遇一一讲了。“俺知道如果让你遇上一定比俺还可怜她。”
“为什么?我才不呢。”半天终于开口了。
“因为你们都是女人。”她听了又不说话了。
“咱们回去吧,珐玛要是知道可要上火了,嗯?”国长去拉她,她却自己起来了。国长先爬出舱,她随后爬出来。一直走回家她也没说话。
今早上她说头痛没吃饭,焦嫂心急国长说交给俺吧。婉琴怕珐玛担心,半头晌起来要去镇上,国长自然去陪她,两人在镇上吃了烧烤这才回来。
后来国长问她那天为什么会那样?她说,就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国长笑了。
(十八)
天阴了下来,云彩直往北走。何爷望着天空对阮国长道:“不出明天下晌,就要一场大雪。”老人有观测天气变化的本领每次预料都很准。大牛问兰香:“你会玩冰猴吗?”
“不会。什么是冰猴,噢,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冰上放转转的那东西。那叫转转儿,那我会,真的。”
“我帮你刻一个给你。”大牛说。
“大牛啊,”国长从屋外走进来。“想不想吃野猪肉?”
“想。”
“那咱今天上山吧,乘着下雪前挖好地窖子,等大雪焐下下来咱就去拖回一头。回来,这会咱要吃自个猎到的野猪。”国长这些日子调查到野猪出没的地方,那次去一线天路过地窨窖野猪时他就决定自己也试试。
婉琴见大牛兰香都去她也去,四个人扛着家伙上了山。国长边指挥边干,大伙一块动手,窖子挖出来了木桩也砍好了。他说大伙累了休息一会儿再窨上。
“国长哥,你真成了全才。”婉琴说。国长笑了:“婉琴妹才是全才呢。”“我和珐玛说,国长哥本是个朗中,可做起生意也是内行,这不又成了猎户,你才是真正的巴图鲁。”婉琴得意的夸着。“巴图鲁是旗人的英雄。”
“俺算什么英雄?”国长沉思了一会儿说:“其实俺本该经商的,俺从十七岁就进了信和号干学徒,二十岁那年赶上山东王仑组织农民起义,乾隆爷征官兵镇压,为躲抓丁继父把俺接回家,又为俺在蓬莱安了家,两年后俺又去了信和号,一直干到58岁才因腿上长了疮辞了职。”
“国长哥,你不是在编瞎话骗我们高兴吧?山东王仑起义, 珐玛讲那是39年前的事,珐玛说当时从辽东调兵时,他差点被一块征调去。”
大牛兰香都吃吃笑。
“俺为啥记的这么清?那年俺是正月进的信和号,是十月闹的兵荒,俺奶奶还活着,逼俺继父接俺回家,俺不愿意,掌柜东家做保让俺留下,继父说等给他成了亲他奶应允了才可以。
“那你经商好好的怎么学医了呢?”
“是这条腿先长疮,春天生的,夏天就不能走动了。哪儿也治不了,俺说算了吧,俺不干了回家养着,养好了活养不好大不了一个死,这时候一位常年买货的婆婆知道了,她是冬月传给俺的方给俺的药,没几天就好利索了。这婆婆就是个普通的妇女,可见民间验方多着呢,花不了几个钱甚至不花一文钱病就可以治好,让俺产生了极大兴趣,后来俺就注意搜集民间土验方还找来医书看,就这么也可以遇病施医了。”
“那你今年……”三个人一齐问,“多大了?”
“猜猜。”
“猜不到。不敢猜。”婉琴最怕他的年龄与珐玛的年龄一样。“不问了,咱们都不问了。”
大牛说:“阮先生。你可是自个愿意和琴姐结拜的,可不兴反悔!”
“那是一定的。”他见两女孩耷拉头不吱声,认真说:“那可是由关老爷神仙保佑的谁也不敢违背关老爷是吧?那要遭报应的。婉琴永远是俺的好妹妹,大牛永远是好兄弟,兰香你说对吧。”
“对,对,姑姑,叔说的对,叔说的对,我也永远叫你姑姑。”兰香嘴里这么说,心理还是当他在开玩笑,“叔是愿开玩笑的,逗大伙乐和是吧?”
“俺不开玩笑!”国长认真的说:“但一个人的年龄并不重要,最重要是能不能跟人沟通,年龄没界线感情没有界线,只要俺们能说到一块想到一块,谁还会去计较你的年龄大了还是小了,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大牛说:“我就觉得你象大哥,你和婉琴姐结拜了,就更不像叔叔,真的就这感觉。”
“我和叔坐船一路到这里,叔说我听,真的有种大哥哥给小妹讲故事的感觉,姑你说呢?”兰香手拉婉琴说。
自打和国长第一次见面,婉琴就没把他当长辈人看,在他说寻妻有家室时她也没想,她和焦嫂背后猜摸他也就大不了四十来岁的年纪,还说他是小孩头,无论从说话还是处事都有年轻人的心态,只是感到他比同龄人成熟些,也就格外让人尊重。婉琴越发明白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位义兄,虽说年龄不是界线可她难以接受他和珐玛一样的年龄,她是怕面对一位老人无法沟通还是怕这个迷捅开会割断她们兄妹的关系,她真的说不清道不明。是,年龄不是界线,这快一年间已经检验过。但她还是不愿意这是事实。
“国长哥,大牛,兰香,往后咱谁也不提年龄的事,管谁多大年龄,我们之间都不知道,好不好?”
“婉琴说的对,谁也不说谁也不问,俺们还象往常一样,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更不能让珐玛焦嫂知道,这是我们几个人的秘密,永远都不说,谁说谁是小狗。”
“好好,我不说,永远都是我阮大哥。”大牛高兴的说,他看了看兰香说,“兰香,你还叫他叔。”
“我也叫你叔,小叔崽儿。”兰香觉得这样也很好,“姑,大伙都听您和叔的。”
“对对对,都听阮大哥和琴姐的。”大牛说。
(十九)
这场雪下来以后,天就一直没开晴,昨天头晌刮起呼呼的大北风。刮了一天又一夜,早上起来,阮国长顺着沟桶子风去了江边又马上顶着风回来,直接去了商铺。自从他与金州昌隆商行签下了易货协议后,已经跑了两次船,第二次去的时候因为他带的山货草药不抵昌隆的货,他与商行老板说定,年前封冻他从冰路运到浪头,再从浪头雇船去金州,赊下的帐一块结算。自打下了第一场雪他就盼着封江封河,封冻了商铺才好收购野味。
阮国长一进商铺就喊伙计拿来纸笔,写好从即日起收购各种野味的广告后,便和伙计一块张贴出去。然后派人请沙五爷去桓仁拉回预定的冰排子。
沙五爷知道时间紧迫,他带两台马车连夜赶路,冰排运回立马装货,他又选了12个身强体壮会使役冰排子的壮汉,装了8排子货。临行前,沙五爷说桓仁现在闹胡子,咱这一路这么长的路会不会也碰上胡子,我想再选几位年轻人带着家伙护卫。阮国长却不以为然,他说,俺一连去过两趟都平安无事,沿路并没听说有胡子出现,怎就江上结冰了就出了胡子?沙五爷只是猜想,听阮国长这么说,知道他怕增加费用也就再没坚持。
冰排子可比船方便,可快可慢,就是顶头风也不用挂帆拉纤,不是在浪头雇船耽误两天,9天准到金沙湾。8张排子12个人使,一路平安顺利到达。阮国长结清先前帐目又购了一些现货便立即返程,他打算在解冻前再跑两趟,不仅可把山货野味及时运出,又可节省很多费用。
在浪头卸船时飘起零星雪花,锃明瓦亮的冰盖上一层雪冰排滑行就要受到阻力,雪下的越多,阻力就越大。阮国长和大家商量冒雪滑行。进入鸭绿江口雪花变密变大行到瑷河口,从瑷河吹来的山风,把雪花搅和得团团转,大雪片子打得人睁不开眼,人们系上狗皮帽子猫着腰,滑行变成爬行,口中喷出的热气碰上雪片化成水很快在下巴的胡须上和眼毛上结成冰……突然一伙人从虎山头脚下的柳林里冲出来,领头的汉子喝道:“东西留下来!”话音刚落又一伙人从江心岛的柳林中跃出,也喝道:“要命的把东西留下来!”人们被这两伙人突然的行为惊呆了,冰排子停下来慌恐的不知怎么办?阮国长随手掏出随身带的七节鞭握在手中缩在袖筒里,上前搭话:“好汉息怒,有话好说。”“有什么好话?东西留下放你活口!”
阮国长面对对峙的两伙人,爽声道:“兄弟们都为吃口饭,何必伤了合气!凡事都有个商量是不是?”
排子上的人见阮国长不恐不慌个个都振作了精神,一个叫嘎子六的帮上腔:“我家掌柜大人大量,咱有什么不能商量嗯?听这位兄弟的口音也是山东老乡,大家都来闯关东的,遇事商量着办!”排子上的人一齐道:“大伙商量着办!”
“办个屁!六爷快下令。”那汉子说着就冲到阮国长跟前,“不给他们点厉害,他们还以为过家家玩呢。”伸手去抓,不想让阮国长脚下一勾冰面滑,这人不小心一个腚墩坐那儿了,那人也够麻利,腚一呼冰,腾一下跃起,接着就给阮国长一拳,两伙人见了呼一下全上动起手来,阮国长抽出七节鞭打出去,鞭儿呼呼响,劫匪们一时不敢进前,他见这些人手里全拿着家伙,自知凭他一个人敌不过他们,便叫大伙回到排子上操起冰砧自卫,嘎子六大喊阮先生快逃吧,劫匪们见排子欲逃,一齐挥着家伙拥了上来,将阮国长和身边的几个排子包围在中间,有几个排子手被打趴在冰上,阮国长挥舞七节鞭去救排子手,一边喊大伙能逃快逃,有三支排子见势逃走,阮国长见剩下排子全被截匪占领,便拉起一个排子手向江上逃窜,劫匪们也不追赶。直到安平河入江口不见追匪,大伙才停下来。人一个不缺,却丢下五个排子,阮国长说,“没伤着人就是大吉,东西没了可以补回来。”他为几个受了外伤的人包扎了伤口嘱咐不要冻了就又开行。尽管阮国长这么说,大伙还是垂头丧气的不说话。
一路上阮国长也是心思重重,他后悔没听沙五爷的劝,想想刚刚发生的事,就那么一会儿,损失是惨重的,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胡子截路,绑票,打家劫舍由来已久,会不会抢劫商铺呢?要采取怎样的防御措施?他回到商铺立马把股东找来报告了路上发生的事,检讨了没听沙五爷的劝告,坦诚这次的损失要由他个人承担。股东们哪肯让国长一个人承担。沙五爷说,“阮先生从节省费用着眼,处处精打细算,为大伙共同获取利益,既然我们合伙做买卖就不能盈利大伙的,损失算你一个人的,听嘎子六说不是你阮先生临危不惧又使出七节鞭的武艺,说不定东西全被抢去还会伤了人,万一有人伤了性命,我等怎么向他的家人交待?没伤到人就是万幸,我等当感激阮先生才是,诸位,不知沙某说的在不在理?”
其它股东听了都说五爷的话极是,往后商铺的事全仰仗阮先生打理,即是出点错也在所难免。
阮国长回到家,何爷和婉琴象迎接久别的亲人,早让焦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阮大哥你真是巴图鲁是个大英雄!”大牛两手竖起大拇指,“听嘎子六说你抡起七节鞭呼呼生风,象呼延庆一样把胡子打趴一地。阮大哥你有七节鞭怎不告诉我一声,以后你能教教我吗?”
婉琴见大牛往国长身边凑便说:“大哥肯定会教你,就怕你不好好学。想让大哥当师傅,就得巴结师傅,还不快请师傅入座?”接着婉尔一笑,“兄长请。”
阮国长恭, 手道:“让何爷受惊了,让诸位挂心了,请。”说着一一恭手敬后在何爷身旁坐下。
(二十)
小媳妇小媳妇你别馋,
还有半月十天过小年。
过小年吃糖瓜,
糖瓜粘牙别说甜。
过完小年过大年,
好嚼咕啊可劲填。
撑坏了肚皮怨你馋,
去不了娘家别找俺……街上的孩子唱呵乐呵迎接新年。
去金州易货本来是为年货,中途被抢劫让农民们很失望。国长就和大家商量好,去河口镇和青水台赶集买些年货来,虽然挣不到钱,但给过年人们一些方便也不失山民对商铺的期望。过了腊八,阮国长带着冰排去河口镇,大牛、兰香、婉琴也跟着去。
从河口镇青水台回来后,国长自己雕刻了印制门神灶王爷的画板,又去铁匠炉专门锻造了做挂彩的刀,大伙先动手制作门神、灶王和挂彩。从腊月二十开始不论买不买东西,凡来商铺的买多买少都一张色彩鲜艳画面清晰的捧着聚宝盆的财神,人们捧着财神,立即就有一种交好运的感觉,一下子就增添了新年喜兴气氛,一传十十传百来这里购物的络绎不决。
过小年吃糖瓜,送灶王爷上天。来这买糖瓜的都送一张灶王画像。村子里家家户户第一次都吃上了糖瓜,灶王有糖瓜吃,嘴甜了,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一家之主受到这么优厚待遇,大家心里很踏实。加上嘎子六的传扬,阮国长的名声很快传开了,从蓬莱来的,本来就带来了仙气,又去了天桥沟上了一线天见了天官,肯定是沾了仙气,他一个人挥舞着七节鞭,几十个人不敢靠前。他有一颗菩萨的心,听说经他手治好病不光何大人沙家独生子两个,普度众生么。是啊,他瞧病不收钱,连药钱都免了。他说过,药在山上长的他采下就是为人治病的……朴实的山民越传传,商铺的生意越发兴旺了。
(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