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令》
暗灯透着孤独,散出缕缕的青烟,她抚琴低泣,任凭这悲伤的曲子传满整个客栈,身着嫁衣,即为人妇,何来如此多的悲伤,无人不理解,她为谁这样伤心。
栀子花凋落,一片又一片,仿佛是为这女子的琴声所触,亦或是娇花经不起几天的雨打,自然调落,一阵惋惜,谁曾料想,她就是白旗将军瓦尔云的女儿,像宋词一样的女子,瓦尔清诗。
瓦尔清诗喜欢上蒙恬的时候,瓦尔云早就答应了康府的提亲,而对这门婚事,清诗全然不知,对于父亲,清诗永远是尊重而听从的,父亲讲一她从不说二。
瓦尔云请京城有名的先生,蒙恬。为清诗授课。瓦尔云说这是父亲的职责。
清诗永远不会忘记,她初次遇见蒙恬时一刻的心慌。两个人的眼神相遇,清诗没有躲开,她看着蒙恬的样子像在阅读一首古老且不朽的诗,一字一字,一句一句,读的认真而坚定。
相看无言,她忘却了时间还在继续,也忘记了他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教书先生,静水一样的空气,沉淀了瓦尔府一切的美景。
蒙恬扬起手,在清诗面前晃了晃,清诗脸上瞬间泛起红晕,这是何等失态。清诗尴尬的低头,给蒙恬行礼,清诗的眼里,蒙恬是个传奇。
“相逢不语,一对芙蓉昔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鬓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扣玉钗。”
蒙恬读完纳兰性德这首《减字花木兰》时,清诗望着蒙恬的脸,一时不知所措,蒙恬笑了笑。继续给讲解,而清诗的心,早就不知落在哪里了。康纳喜欢清诗,是在他十五岁的成人庆典上,瓦尔云带着清诗出现时,康纳被清诗那一身的温柔,纯真,孩子气给震住了。他说,娶妻要娶清诗一样的女子。
康府提亲的轿子停在瓦尔府时,正是栀子花开的最美的时刻,瓦尔府上上下下栽满了栀子树,清诗的母亲喜欢这洁白的花,满院花开,是瓦尔府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清诗看到结着红绸的礼盒路过庭院时,还拉着蒙恬一起戏笑,她全然不知,这是康府为她而下的聘礼。蒙恬的脸上浮过一丝惊恐,。她也收回了笑,她并不理解,蒙恬为何那样的结愁。
“烟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摘得一双红豆子,低头,说着分携泪暗流。
人去似春休,厄酒曾将醉石尤,别自由人桃叶渡,扁舟,一种烟波各自愁。”
这是蒙恬为清诗讲的最后一首诗《南乡子。孤舟》
那天,清诗穿一身蓝衣,带着像六月里放烂了的猕猴桃被风干一样的眼,来辞别,清诗就要嫁康纳为妻,一首词,像只小刺猬,扎着蒙恬心疼,扎着清诗流泪,两人相望无语,看着清诗离开在漫天飞舞的栀子花中,蒙恬走开了。
蒙恬离开后,再也没了消息,哪怕一句祝福也没有。面对这场没开始亦没有结尾的感情,清诗从不向人诉说悲伤。
次日的黎明,阳光升起,远处的鸡叫惊醒沉睡的清诗,她起身穿好艳红的嫁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清诗倚着客栈的窗,眺望远处,深深浅浅的麦田,被风吹得像海洋一样匀美,清诗莫然间思念,那个让他读懂词的先生。右眼角下长着一颗接泪痣的蒙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