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呯——”黑子落枰,气势慑人——“镇头”。持棋老者却并不收回拈子二指,倏然抬头道,“武藤君未免托大,东瀛虽牢据边角,固若金汤,这腹内残子却是遭我两面厚势夹击,还想出头不成?”
对首一人青带束发,宽袍大袖,盘膝抱手微笑道:“我本残子出动,随发随收,易与易弃。东瀛岛国虽小,却是远在海外,大唐国力固雄,也鞭长莫及罢?”遂一扬指,白子“小飞”,欲就地做活。
“哼!”老者一声闷哼,暗道,“竖子妄想!扎根岂易?”一路手筋攻白必应,其间二人落子如飞,略无多虑,弈交二十余手。轮至持黑老者,边上余下两位:一位黑可后手求共活,虽解后顾之忧,终略显温和;另一位可成绝杀,却是劫活,一旦劫材告罄,黑无疑崩溃,是以隐患极大,且以老者棋力,一时绝难算清局中劫数。犹豫之下,终于决意一战,正欲落子之际……
“国老!你我劫争,却是渔翁谁人?”
“自是那人。”
“然则你我所争何物?所求为甚?”
“自是为争‘墨纹’以求洞天。”
“‘墨纹’六枚,当今大唐独霸其四;我东瀛一枚流落不明谁手,不过翻转落定只余时日;高丽太子虽非易与之辈,却是孤身客居吐蕃,难成气候。”
“只恨那张九龄根基极厚,交游甚广,大唐境内可谓登高一呼,千峰响应,而今又进封‘始兴伯’,绝难扳倒!”
“我虽久居东瀛,却听闻李国老你在朝中权势——”
“不错!朝廷之中老夫如今倒也要风得风要雨是雨,只是当今圣上心思缜密,旨令他与我二人分持四枚‘墨纹’,二枚入我尚书府,二枚入他集贤殿。”李林甫提及皇上,言语之中顿生憾意。
“那不妨你我先联手图高丽余党一枚为快!”武藤久彦猛一抬头,劝道,“李国老!贵国张丞相一时难动,何不置后明智,将来再行商榷?”
老者自顾垂首,对武藤言语间激动恍若不觉,缓缓自衣袖里探出朽木般左手,指间赫然一枚白子!
“哧!”老者忽地一弹指,己方黑“镇头”之子已然粉碎,白子倨傲立于黑棋碎末上——濒死白‘大龙’出头!屋内唯一红烛为指风所激,摇曳顿熄,偌大屋里仅余枰上棋子熠熠反光。
武藤久彦亦心下大惊:他这是自弃胜局不顾,迎我东瀛入境!不由得颈后冷汗涔涔,好一个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