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的记忆
雪。很大的雪。我的记忆全是白色。有些冷。记忆也会冷吗?是的,会的。
在风雪中,我走着,没有目的地,只是向着下一盏街灯,只管走,只管走。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心情是这雪,还是这雪是我当时的心情。
走到不知哪一条街的最后一盏街灯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我记得自己当时看到了什么,很清楚。我看到————近处,身后,自己的脚印已经变得越来越浅。是的,因为雪落得又大又快。那么远处呢?远处只是朦胧一片,什么都显得不怎么真切。
当然,我也有意外的发现,我看见了一对情侣撑了一把红伞,缩成一体,顶风而进。有些情景尽管自己当时不会去想它,但它对自己其实是很重要的。这应该就是潜意识的作用吧。无论如何,我又拾起了步子,仍旧是往前走,仍旧没有目的地。
两盏街灯之间总会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我在明暗交替的过程中感觉到的是一种突兀的变化。走着,走着,刚才的最后一盏街灯,现在,变成了第一盏,在我的身旁站成简练的风景,高挺着身子似乎也在看着什么。站得高就看得远吗?雪雾很重,谁都一样。我看了看它,紧了紧衣服,抬着步子,仍旧是往前走。
这时候,空气很湿,很重,湿重的让我感觉压抑。我走在里面感觉像是在固体里穿行。
我离开梦君公寓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似乎还正在眼前发生着。梦君公寓里,我正和梦君女士闲聊着,彼此聊得都很开心。然而仿佛只在我眨了一下眼睛的工夫,她就仿佛从镜子里跳了出来,脱得像镜面一样光滑,逼进了我的瞳孔,挑逗我,引诱我。我不回头,但是我知道镜子里外都是一样的欲望,而且镜子里面也有我自己的影像。
她说,天要下雪了,冷。冷,要找温暖,应该多穿衣服啊,怎么就将衣服都撤了下来呢?我
刚开始没有弄明白,不过马上我似乎有些懂了,于是我对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我站在马桶上想了很多。我想她究竟还是不是你作品中所塑造的那个形象。那个在我刚来到这座城市穷困潦倒几乎无路可走时,给予自己热心帮助,给自己热饭为自己添衣,帮自己走出困境,后,收自己为义子,让自己进入梦君音乐制作中心发展,常常在音乐上给自己指导,帮自己实现理想,自己尊敬,爱戴,一直都想着报答的干妈吗。我不能给自己答案。我也不敢轻易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我知道,一切都改变了,很突然,就像今天的天气,刚才还是晴天,现在就可以下雪。
我不明白,我只是觉得那时有人在笑我,不过那人并不是梦君女士,而是一个站在更高更远处的人,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是,那个人却能让我觉得自己渺小,感到紧张甚至恐惧。
在你的作品中,我是麦珍的男朋友,而她是我的女朋友。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两人彼此相爱。虽然我们不曾用言语表白,但也只是心照不宣,我们的内心早已将戒指相赠。然而,你偏偏让麦珍,我的爱人,成了梦君女士的女儿。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必须做出抉择。要么两个我都得到,要么两个我都失去。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是我自己是否还有生存的尊严与价值。
啊,什么错了。谁错了。为什么?麦珍,偏偏是梦君女士的女儿。你啊,所谓的小说作者啊,要么,你就让我没有爱上麦珍,要么,你就让她成为别人家的女儿吧。对不起,我现在仍旧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个时候,我看了看时间,我计算了一下,琴还有三个小时零一十六分二十七秒就可以到达机场,也就是说,还有三个小时零一十六分二十七秒我们两人就可以见面了。多少个失眠的夜晚换来了这个瞬间,那一定是美好的啊:她从飞机上跑下来,顾不得行李向自己奔来,两人紧紧相拥,甜甜亲吻,忘记了人,忘记了事,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一切的一切。
然而,这一切将不会再发生,将会永远的死去,死去,死去。尽管,我总是对自己说,车永寻,你应该忍受着现实,仍然期待,或许,未来或许还会改变。哈哈。当时,我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作者先生,我对你说啊,我当时的想法真是发疯了,到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将我当时的想法说出来。你知道吗?我那时居然想,我有些后悔自己就那么地离开了梦君公寓。我想自己应该回到公寓,回到她的卧室,想方设法让她再次脱光,然后自己在“紧要关头”,对准她的精心呵护的脸蛋,吐几口唾沫,如果有痰效果更佳;然后,在她面前拉着麦珍的手离开梦君公寓,临走前为了表示自己礼貌,一定得说声再见,麦珍,她也得说,不过,她是外语系的高才生,得说 ""GOODBYE"" 或者 ""さょぅなら"" 。
我们现在还是回到故事里来吧。
正当我得意的时候,我的脚一滑,这才清醒了过来,原来我正站在马桶上呢。我失望地笑了笑,不觉低下了头,马桶里我的倒影告诉我,麦珍是不会跟我走的。即使她愿意,我也
不会答应,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说一句“我爱你”以外,我再也不能给她任何东西。
走也要后悔,不走也要后悔。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还是要走。走了至少自己还是存在的。于是,我踩着马桶爬出了窗子,离开了梦君公寓。
出来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了吧。虽然我自己也不确定,但是我想。这段时间里我为了给自己降温,就顺城市里的街道走。走,只管走,不管走到哪里,也不管走过了多少路多少街道。
雪还是沉重的白色。我的记忆也是沉重的白色。
空气里,远看仍是朦胧一片,然而只要走,眼前就永远是清晰的。我没有心情想到这些,我只是走,也不去想,完全是潜意识支配了我。
走着,走着,我的手机响了,短信,麦珍的,我读过了,上面写着: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你,站在风雪里,站成了一座飞机场,在等待一架飞机的到来,而那飞机就是“幻想号”。我希望当我到机场时,我可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见到的唯一人也是你。如果,一生中我只能进一个机场,那么,我希望那个机场就是你;如果,一生中你只能停落一架飞机,那么,我希望那架飞机就是我。
我的手指按在删除键那里很久,还是没有勇气删除那一条短信,当然,我也没有勇气回复。过了一会儿,麦珍,连拨了几个电话过来,我也没有勇气接听。真的,即使再长久的痛苦我一个人也能承担,但是,我当时却不敢接听她的电话,我怕听到她的声音。我宁愿她忍受短暂的痛苦而免遭长久痛苦的侵扰。
我痛苦极了,站在风雪中,大吼着,空旷的街道激荡着回声。这样每一声痛苦的吼叫都变为两声,痛苦也仿佛增加了一倍。当我吼叫着的时候,曾经有几个玩酷的滑板少年正好经过,他们围着我转了几个圈后停了下来,嘲讽我说,“哥们,歌唱得不错,再接再厉啊”,然后他们一边打着手机叫嚣着,一边滑进了断断续续的车流。面对嘲讽,我已经提不起脾气,是的,这样的嘲讽根本就不能对我的痛苦有丝毫的抵消。
我决定不再走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告诉你,我要跑下去,方向就是飞机场,我要去见她,麦珍,我可以躲在角落看着她回家。因为几个小时前,我还答应过她,我一定会来接她的。我不会对她失信的。
我刚进机场的时候,我就听到,麦珍的航班也已经正在着陆,循着轨道滑行,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于是,我禁不住往前走,但没走几步,我就停住了脚。因为,我看见了一辆轿车,梦君女士的,刚转过了丁字路口,正停靠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暗骂了几句,转了个身,快步走进角落躲了起来,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那架飞机。不多久,一个小姑娘向我兜售香烟,我见她冷得可怜,便买了一包,尽管我从不抽烟。我认为抽烟会对我的喉咙有害。这过程中,我的眼睛还是没有挪开过那架飞机,害得那位天真的小姑娘以为我是个“豆鸡眼”。
飞机已经停稳,轨迹完全没有偏离方向。然而,谁会料到,改变轨迹的是机场。机场不见了,谁会料到?麦珍没有料到,我没有料到,作者先生你也不会料到吧。
浓重的雪雾天气,模糊了视线,谁都看不清楚,不是吗?不,我能看到。我看到麦珍自踏上飞机升降梯的第一步起,就在左顾右盼,寻找着我的身影,一直到了梦君女士走过来接她,她还是固执地等了好一会。但是,最后,她还是被拉上了车,我知道她是多么地不情愿。我还记得上车的那一刹那,她竟然回了三次头,每一次回头都像影片里面的慢镜头,深深地定格在我的眼里我的心里,直到现在,直到永远。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突然被一种什么力量牵引,不顾一切地追车而去。但是,说实话,我连那辆车的车轮甩出来的泥巴都没追上。
夜深了,冷也更重了一层。街上没有什么人。只有街灯还在等着明天。等。等待。黑暗中等待黎明。对它们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等着的时候,因为天冷,它们借着拼命地燃烧自己取暖。
而我呢?我还在不知哪条街上走着,远离机场而去。走着的时候,在一个拐角处,我遇到了一件事情,或者说是一个人,一个女孩子。我会跟你讲起这件事情,是因为我总觉得那个女孩子和付睿长得很像,是的,付睿,就是那个将我送进拘留所的那个女孩子,真的,我甚至觉得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我是现在才想起来的,你知道的,人的记忆总是有这种缺陷的。
事情是这样的。
我没想到如此寒夜,还会有人从背后拍我的肩膀。回过头来,是个女的。那女的对我说,哥们,天冷着呢,找个人暖和一下吧,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说完,她便粘到我的身上,拉着我走。原来是个鸡头,我心道。我朝那个鸡头装傻地笑了笑,又装傻地说,我操你亲爱的妈妈。我其实是想装神经病让她知难而退。然而,那个鸡头说,随便,谁都行,只要你出钱。
我说我有钱,说着便往口袋里掏,连掏了几次都是硬币。我就捏着那几个硬币往那鸡头手里送。那鸡头见了大怒,说,看你就像是个刚从神经病院里逃出来的,想操我亲爱的妈妈天堂里找去,我操你亲爱的集体的妈妈。那鸡头摔了我的胳膊,大骂着,走空了。我总算凭
借装疯卖傻打发掉了那个鸡头,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风,席卷碎雪;雪,乱飞无际。抬头望去,不知是哪一粒雪在晃动还是整座城市在晃动,还是抬头望的人在晃动,在夜的昏黄灯光里面。
我终于停了下来,进入了一所俱乐部。那里,我曾经唱过歌,那里曾经是让我感觉到温暖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俱乐部里面总是与外面大相径庭的,永远是喧闹着的,各人怀着各人的目的,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情,应酬着工作,家庭,情人,也应酬着自己。不过,我根本就不想应酬自己,我进去只是因为想喝酒,而我喝酒仅仅是因为我太冷了。我要了一瓶威士忌喝了起来,喝了一半我出来了。因为,酒这个东西并不像很多人说的那样,越喝就会越暖。
我离开的时候,雪下得更紧了。
我觉得浑身发烫,于是我醒了。醒来时,我微张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面。仔细一想,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能猜到我在哪里吗?告诉你吧,当时,我正躺在梦君公寓里。啊,你能够猜测我有多么尴尬吗,是的,尴尬的心情一下子就通货膨胀了。
因为听到了有人正在谈论自己,所以我就又闭上了眼睛。我可以听出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梦君女士,而另一个是个陌生人,听上去年龄不大。那个陌生人说,永寻,他没有事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也得回去了。梦君女士感谢了他几句,便客气地让司机送他回去了。
那个时候,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回到梦君公寓,可是,那个时候,我偏偏处于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便想先假睡下去,然后,再找机会离开。但是,因为受了风寒,我控制不住自己,连打了几个喷嚏。
永寻,你终于醒了。梦君女士很明显的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她向门外看了看,见到没有人,她就继续对我说,永寻啊,昨天下午的事情是干妈的不对,干妈认错,以后谁也不准再提,以后你还住在公寓里,好吗?如果你还觉得不行,干妈会给你一个解释的。请你相信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看了她一眼,觉得一个活灵活现的伪君子形象站到了我的眼前。当时,我想以呕吐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想法,但是,我的胃里没有原材料。我当时以为她派人跟踪我,更加气愤,于是,什么话都不说,就踢上了鞋子走人。
你现在身子还很弱,要走……要走也要等到以后再做打算。她拉住了我的胳膊说。
滚,不要你管!说着,我不由自主地挣脱,我实在是没想到,我的手竟然甩到了她的脸上,我不知道是她故意的,还是我故意的。那一巴掌很响,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身子根本不弱。
不过,那个时候,麦珍已经出现在门口了,我相信她全都看见了。
梦君女士的手放开了,我抢出去了。我向着门口走去,也是向着麦珍走去,因为当时她正站
在门口。她的手里端着一碗汤,热气升腾着。两人,一里一外,只隔了一个碗的距离,都惊
呆了,互相对视,却又欲语无言,只有那升腾着的热气,似乎在替谁表达着心情。我还记得,
麦珍的眼中两串热泪滑了下来,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温度,烫心。然而,最终,我还是将她顺手一拉,自己抢了出去。也就在这时,我听到什么东西碎了,脆一声坠在地上。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麦珍倒在地上。你可以想象吗?那个时候,我们两人,还是一里一外,不过,却是变换了位置,而且一个站着一个倒着。
我定了定神,冲下了楼,跑出了梦君公寓。路上我不敢再想什么,想什么都觉得头痛。
我没有想到,麦珍,她居然追上了我,并且抢到了我的前面。她倒退着走,步子和着我步子的节奏,或加快速度或放慢速度。所以,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较为固定的距离。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找得到你吗?你难道没有听别人说过,如果一个女孩子是真心爱那个男孩的话,她就能够闻得出那个男孩的味道,所以,我要找到你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倒退着走,而且和你保持固定的距离吗?因为我要看着你的眼睛你的脸,我知道你是不会那么狠心丢下我的,是不是?麦珍说。
下雪路滑,麦珍,一脚不慎,滑倒在地。那一瞬间,我仿佛凝固了,呆立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内心仿佛可以将整个冬天融化。不过,连我自己也不会想到,我竟没去将她拉起。不用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不小心摔倒了,我也会将她扶起来,但是,我真的是没有将她扶起来,我只是从她身旁走过去了,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麦珍,晨练你也不知道喊我一声,以前都是我们一起的,无论什么天气。麦珍自己站起来,又追上我,笑着对我说。
她一句话激活了我的情感。我感动了,我走不动了,我一步也走不动了,我想我不能再逃避了,我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拉起了她的手,我将她拥入怀中。我们两人紧紧相拥。许久。许久。眼泪流到了一起。
我现在真是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我感觉,冬天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消失了,春天来了,也就是说一个新的开始。你呢?现在的感受又是怎样的呢?麦珍收拾好了泪水问我。
我现在的感受嘛,哈哈,两个字,很……饿。我说。
于是,我们就开始找地方吃饭。路上,麦珍的笑声撒了一地,像幻想一样充满了空气。
最终,我们还是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店经理是个矮胖的日本人,我们称呼他小津先生,
五十多岁,善良风趣,富有浪漫情调。更重要的是店里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机,又有“披头士”乐队所有的唱片,整日飘荡着的都是让人感动的旋律。
吃着的时候,虽然低着头,但是,我还是发现了,麦珍一直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想问我为什么没去机场接她,想对我说,她的飞机找不到我的机场时的感觉。但是,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想到这里,我顿觉浑身无力,含在嘴里的东西硬是咽不下去。
麦珍,难道你就不想问些什么吗?我终于鼓足了勇气说。
不想,我知道你。麦珍说。声音很小,语气也很淡。
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有太多的话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麦珍她看着我,微笑着说,昨天出机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身影追着我们的车子跑,非常像你。我让妈妈停下车子,说,后面有个人好像是你,可是妈妈说,你当时正在公司里录制唱片,所以不可能在机场。我想也是,如果是你,速度怎么会比不上车子呢,为了我。
那个人是你吗?麦珍问。
何必问呢,麦珍。如果我回答是,你势必会很伤心;如果我回答不是,你势必会更伤心。我想。
是你吗,那个人?麦珍又问了一次。
不是我,我说,语气很肯定。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不能回答是我。如果我承认说,那个人就是我,那么,当她问我当时在机场却不去见她时,我又怎么解释呢。难道让我说,她妈妈引诱我跟她上床,我不干就逃掉了。那太傻了。就算,麦珍相信我的话,我也不能那么做,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了。她从小便没有父亲,她不能再失去母亲了。麦珍啊,如果你注定要在我与妈妈两个人之间失去一个,那么我宁愿你失去的是我,你现在更需要的是她,而不是我。我心里说。
为我点一支曲子,好吗?我想听“SOMETHING” 。麦珍对我说。
我走到那台留声机前,亲自调了音,一会儿,忧郁的旋律便占领了店里所有的空气。当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我看见麦珍的眼睛潮红。我知道,眼泪,她刚刚擦过,心里不觉又是一阵疼痛。你哭过了,我问她。她说,我想到你晕倒在路上,我就后怕,后怕极了,我就想哭,如果不是那个记者把你送回来,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躲着我,我可以感觉的出来。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梦君公寓,原来,梦君女士并没有跟踪我。我紧紧地抓住麦珍,说,放心吧,我没事,以后都没事了,昨天我只是喝醉了酒。过了一会儿,麦珍才抿着嘴唇说,你以后都不准有事,男孩子昏倒像什么话,要晕倒也应该是我昏倒,晕倒在你的怀里。麦珍一边说着一边抽泣。
真的,我很爱麦珍,我觉得她对我来说就像是音乐,看到她,我就仿佛可以听到美好的音乐,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我一生都在寻找的音乐。
“SOMETHING”的曲子响了一遍又一遍,空气也越来越重。我知道,麦珍买单的时候,就应该结束的时候了。能够这样见麦珍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就像你所写的,那个店经理每次都会对麦珍说,你啊,真是应该到富士山看看,那里的风景美得像画一样,像音乐一样。那次也不例外。于是,我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离开了,我不得不离开。离开的时候,我写了一张纸条给了一个服务生,让她转交给麦珍。纸条上写着:任何时候都别来找我,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