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途中,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比如命运;有些是无法更改的,比如情缘;有些是难以磨灭的,比如记忆;有些是难以搁置的,比如爱恋。与其被动的承受,不如勇敢的面对;与其鸟宿檐下,不如击翅风雨;与其在沉默中孤寂,不如在抗争中爆发。路越艰,阻越大,险越多,只要走过去了,人生就会更精彩。
是这样吗?为什么季华经历恋爱失败后,又经历了找工作难,工作难找,又经历了一件让他无法更改、无法搁置、无法磨灭、无法面对、无法接受的现实的“现事”。
前不久,季华还跟莫明因没工作而经常在打乒乓球。季华的球技又进步了不少,每场都打得莫明不知球是圆的,就在季华洋溢于自己的成功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季华虽然穷,百八十的手机还是卖得起的)当他挂掉电话的时候,刚才的满脸喜庆火光已经切换成满脸的呆傻与苍白了。下一秒,他的腿像车轮一样的转起来,莫明还来不及问他还打不打人就不见了,当时他的时速恐怕刘翔都敌不过。人们不是常吗;当有人拿着刀或者不明物体(反正是武器)在后面追你的时候,你唯一可以想的就是拼命的跑(大部分人会这样想),哪怕前面有粪坑,有屎堆,你都会毫不犹豫地踩过去,这就是人们的一种恐惧心理反应。而季华现在的“跑”不是为恐惧而跑,而是跟时间赛跑。
没错,他赛跑的原因就是刚才那个陌生的电话,因为那个陌生的电话告诉他一个消息——他妈妈出车祸了。
时光转回两个小时前。
在广州附近的某座城市的某个乡村里,这里虽然有些偏僻,但道路都是硬化的,如果你留心看的话,这里还时不时出现些小汽车呢!而且还不一辆,而是十多辆。这些汽车开到村里最大的场地停下,这时,有些外人(因为这里现在正在搞文明村,一些外地人搞建筑的)就不知道这些车是干嘛的了,统统放下手中的活儿,看看难得看一眼的小汽车。而对于本村人,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了,也是能坐上小汽车去繁华的广州见见世面的好机会,这一天是他们期盼了许久的,而他们之所以今天能坐上舒适发的小汽车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让乡亲们骄傲的人。这个人在这个乡村里生活了十八年,接着的时光都在外面。起初乡亲们都看不起他,因为就跟那时的莫明一样,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尽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就是因为这些,乡亲们处处针对他,宝货他的家人。既然连家人都看不起他,他在这个村里还有什么用?于是,他决定去外面闯荡,他要让一切看不起他的人后悔。结果,在外面漂泊了两年,还是没实现他的誓言,五年,还是没有,十年,差不多了,十三年,他终于实现了。在他漂泊的过程中,他曾无数次想要档期这天真的誓言,可是,一想到乡亲们跟家人的白眼,他就受不了,咬咬牙,继续坚持着,十三年后,他终于实现了他的誓言,自己开了家公司当老总。然而,这时哪些看不起他的人脸皮厚得跟墙一样去投靠他,令人吃惊的是他既没有念过去的糗事,想都不想就给他们安排了工作。他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领悟到一个词语:落叶归根。他觉得,人不管多有钱,不管曾经发生过多么不愉快的事,都要念旧、念根。因为那生你、养你的根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就是这么一些感人的话,让乡亲们都对他起了好心(这是真的,不是“墙头草”),都由衷的跟随他。
今天,正是这位说话比哲人还哲人的三十多岁男人结婚的日子,他为了感谢乡亲们跟想念乡亲们,也为了他们能来广州玩一下,便雇了豪华的轿车来接乡亲们。乡亲们个个打打扮有佳,喜气逼人,兴高采烈的上了轿车。由于举办婚礼酒店的位置有限,所以村里每一户只能取其一个,而季华家派出了妈妈坐阵。
所谓“乐极生悲”。就当乡亲们坐在舒适的轿车内谈论喜庆的时候,悲剧发生了——一辆大货车突然从相反方向的道路上冲毁绿化带想汽车们撞来,由于大货车体型较大,乡亲们的那一队汽车有的逃过,有的运气不好,撞上了,压上了。下一秒,乡亲们就出现在医院里了。
两个小时后的现在。
当季华拼命赶到医院的时候(当然是坐车),看着一张张苍白无力的面孔,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但他不想流露出他的心酸,镇定的走向坐在板凳上双手抱着头的父亲,然后安慰的说:“爸,没事的,妈只是暂时睡觉了,待会会醒过来的。”他明知道他妈妈不是在睡觉,也明知道他爸爸不会不会相信他这天真的话,但,这是他唯一能安慰爸爸跟让自己好受的方法。悲泣中的夏父只是用他那沉重的喉音“嗯”了一声,他很清楚,季华妈妈出了事,他是比任何人都更痛苦,都要心急如焚的,可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季华的话,除此之外,他别无他选。
手术室的门开了,众人纷纷把医生围住,问这问那,而医生只用那冰凉是声音丢下四个字“准备后事”便走了,剩下一群脸色惨白的农民们,他们听了医生的判决后,先是全部寂静的愣着,然后“哇”的一声,想用大呼嚎叫,那哭声震动了整层楼,粗多好奇者纷纷从各个门口伸出头来。本来不想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哭的季华,听见这么多悲惨的哭叫,一波波的感染了他,他的泪水已不受他控制,爸爸慢慢放大的哭泣声让他的哭喊声也由不得他指挥,他俩抱成一团,无所顾忌的大叫起来(这时候还有什么顾忌?)。接着,乡亲们也加入了队伍,全部抱成一团,那悲惨的、凄凉的、痛楚的哭喊声,仿佛像什么似的感染了那些好奇者,他们有的同情的落泪,有的做个手势,念个“阿弥陀佛”就走了,有的一直傻傻的看着,不知在“思考”什么……那场面简直可以说是:海是由泪水聚成的。
伴随着悲伤,被“悲伤者”也很快入了土为了安。后事办好后,接下来的就是理赔工作了,对季华而言,不管多少钱的理赔都不重要,人都死了,要那么钱有什么用,难道钱多就可以买回母亲的命吗?就可以买回那四个破碎的家庭吗?但悲伤中说出的话一般不被人认可,在父亲与乡亲们的劝说下,季华还是接受了那二十万元的赔偿,而这二十万元并不是那个货车司机给的,由于他酒后驾车还受了重伤,自己都奄奄一息了,怎么会拿得出那么多钱呢!他也因此被法律判终身监狱,不过,后来还是自杀死了,乡亲们的怒恨也减轻了不少。而那二十万元是那个请乡亲们喝喜酒的新郎官给的。按理说,这样的事故关他关系不大,但乡亲们也是为来喝他喜酒才发生这样的事的,他为此感到万分内疚,就给那四名死者家属每家二十万元,还出资建设一所属于那个村的小学,还不知这些,这个乡村能建成文明村都是他的功劳。当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婚礼也告吹了,乡亲们见他这么诚心,再加上平时那么照顾乡亲们,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补偿,再说,他们也没资格再责怪他了。
自从陆雅馨给的那封比诗还难理解的信后,季华也找了一些诗歌书本看了看,以提高自己的“文人”风格,偶尔也写一些连李白都看不懂的诗句。母亲去世后,他也学着诗人们以诗予怀母爱,写了许多诗句,但在他眼里,看得最满意的还是这么一首:
又想起此时
已是忆你时候
我倚在窗台
细数那些过往的流年
或悲伤,或欢喜,或微笑,或流泪——
啊,我最亲爱的母亲
您带走了那如烟往事
带走了哺育我的丝雨
却带来了落不尽的离殇
数不完的悲伤与思念
啊,我最亲爱的母亲
在写给母亲的敬爱诗时,季华也写了想念陆雅馨的乱诗杂句,而且还是偷偷的写,偷偷的乐,偷偷的肉麻。在经过多天刻意观察他的莫明,终于明白季华为什么老像疯子一样的自己发笑了,原来是写了那么多不敢寄给陆雅馨的肉麻诗歌。莫明决定玩一玩他,趁他洗澡的时候,翻开了他的东西,看到一张粉红色的信纸,猜想着一定是他最喜欢的,如果不是,干嘛藏得那么密(莫明在书夹里找到的,那么多书,挺不容易的,莫明,辛苦了),莫明笑哈哈的大声念着(季华在里面洗澡肯定听到,这就是他的目的):
手,放开了才明白拥有时的珍贵。
泪,落下了才知道心真的很痛。
心,碎了才了解爱情带来的苦涩……
“莫明,你有种就再念下去!”季华从里面传出了声音,把莫明吓了一跳,也毫不客气的冲里面喊着:“我就念怎样,有种现在就出来啊!”他知道季华现在是出不来的,除非他想让莫明看到他是怎么洗澡的。莫明清了清嗓子,深情的念着:
爱,走了才清楚被爱抛弃的痛楚。
在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中,
外面曾开心过,快乐过,幻想过,幸福过——
然而,最终爱情还是由甜蜜变成伤痛,
由亲密变成冷漠,
由两个人的牵手变成无所谓的……
“你要不要脸,偷看别人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起,季华的洗澡速度也变得那么快了。被季华抢过信纸后,莫明嘴里还本能的重复着那些诗话,然后就哈哈的溜开了。莫明当时也有些念不下去了,他怕再念下去的话,他的“包公脸”都变成烤熟了的“乳猪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