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璺痕(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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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段时间,像失去了一件珍宝似的,笔夫总是精神恍惚。苏娅也感觉到了,误以为是笔夫对自己冷淡了,因此很苦恼。她迷惘地问母亲道:“妈,笔夫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爱情冷淡期,对我变得冷漠了?”

  母亲回答:“瞎说,你们还没有结婚,他怎么就会进入爱情冷淡期呢?傻丫头,别在外人面前说这话,不然人家会笑话,羞死你。”

  “那他是怎么回事儿啦?”苏娅继续问。

  “单位上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母亲问,“你们之间没有发生矛盾吧?”

  苏娅回答:“单位上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之间没有不开心的事情。说实话,妈,本来我是一个性格高傲的女孩儿,但自从遇到笔夫,就没有一点个性了,自己都不知道变成谁了。”

  “收敛一点脾性不好吗?男人都希望女人温顺些。”母亲向女儿传授经验道,“要不,就是有其他事情,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哪?你们不是整天都在一起吗?”

  “哪儿啦?”苏娅说,“我在他们家公司上班,他在银行上班。以前我们天天见面,现在很少了。”

  “你不可以了解一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母亲着急了。

  “他朋友高天得了肝癌。”苏娅回答道,“已经有一年多时间,听说现在已经病危了。”

  “噢,是这么回事。”母亲明白了,“那他单位上的工作没受一点影响?你姨父没有意见吗?”

  “姨父知道,但不了解详细情况。”

  “他的精力顾得上吗?”母亲心痛起来,“娅子,今后叫他到家里吃饭,妈给他弄些好吃的,好好补一下身体,不然,怎么回吃得消。”

  “他愿意吗?”苏娅开玩笑说,“把饭碗搁我们家,今后,不嫁我都不行了。”

  “看你说的,妈不是心痛他嘛。”母亲说,“和他商量一下嘛。”

  “行,和他谈谈。”苏娅说,“妈,要是人家不同意,你不会生气吧?”

  “会,但不是生他的气,而是生你的气。”母亲说,“这说明我女儿没有吸引力,这么好一个男人居然追不上。娅子,妈给你说啊,对人家要温柔点。成都可是一个花花世界,比你漂亮和能干的女孩儿多得很,别自我感觉良好,大意失荆州哟。”

  “哼!”苏娅顽皮道,“他今天蹬我,我明天就嫁人,也揣他一脚。不信,等着瞧好了。本小姐还没有沦落到没有男孩儿追的地步。”说完,走进自己的房间,不多久,便提着挂包来到客厅:“妈,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母亲疑惑地问。

  “找笔夫去,看着自己的老公,别让他被妖精给勾引走了。”

  “疯丫头。”母亲开心地笑了。

  “什么?”苏娅开玩笑道,“妈,住院的时候,你不是保证再不恶劣地对待我吗?怎么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不讲诚信啦?”

  “忘了,对不起,妈给你道歉。”

  “没关系。”苏娅说,“妈,我走了啊?拜拜!”

  出门后,她在楼下的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奔蓉城房地产公司去了。来到公司后,见总经理助理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光,便开心地笑了,一路哼唱着网络歌曲《两只蝴蝶》来到了办公室门外。正准备敲门时,她听见了笔夫训斥人的声音:“苗苗,你自己说干的叫什么事儿?说得不好听叫第三者插足,说得好听点那也叫做交友不慎。怪谁?怪你自己!”

  她摒住了呼吸,站在门外偷听着。苗苗申辩的声音传了出来:“笔助理,你不能冤枉人啦,开初不是我找的他,而是他纠缠的我,还对我进行性骚扰。他是高总的内弟,我又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你说该怎么办?现在好了,公司把我们都给开除了,他还有姐姐支助,可以维持生活?我呢?什么都没有,怎么生活?笔助理,反正我现在跟公司没有关系了,找你是想请你转告余江,如果他不对我负责任就跟他没完。”

  “那你找他去呀?”笔夫不耐烦道,“找公司干什么?给你明确表个态吧,公司没有一点责任,我也没有义务转达你的意见。好啦,你走吧。”

  “我找不到他。”苗苗说,“找他很久啦,实在是没策才找公司的。”停了一会儿,苗苗继续说:“笔助理,求你好吗?我就快没有生活费了。”说完,她哭了,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滴落下来。

  见她怪可怜的,笔夫产生了恻隐之心,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来,扔到苗苗面前:“拿去吧,其实你也是受害者。我有过相似的经历,能够体会到那种痛苦和难处。不过,苗苗,我还是得劝你今后要走正道,不然,会害了自己一辈子。余江不是个东西,你不知道啊?好自为之吧,啊?把我的电话号码记住,有困难就找我,我尽力提供帮助吧。”

  苗苗拿着那个装着钱的信封,感激流啼,但不知道怎么表达敬意之情。不几秒,她用乞求的眼光看着笔夫:“笔助理,我还有机会再回公司么?我会珍惜的,一定会。给我一个机会吧,就一次,我求求你,好吗?”

  “当然有机会,但不是现在,而是彻底悔过之后。”笔夫回答,“公司永远向愿意为其谋发展的人敞开大门。”

  苗苗笑了,表态道:“我会努力悔过的。谢谢!”

  笔夫想了想,说:“如果暂时没有工作,你就到肿瘤医院服侍高总吧,公司支付一千元的月薪。”

  “嗯,谢谢!”苗苗回答。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笔夫示意苗苗去开一下门。苗苗走过去,打开了门,见一位穿红色长大衣的摩登女孩儿,便礼貌地问:“请问小姐,是找笔助理吗?”

  苏娅没有进门,只是点了一下头。苗苗便把头转向笔夫:“笔助理,有位小姐找你。”

  “请进吧。”笔夫说,他并不知道是苏娅。接着,对苗苗说:“那你走吧,最好从今天晚上起,你就到医院去服侍高总。”

  “嗯,我马上就去。”苗苗回答,便离开了。

  见来人在苗苗走后依旧没有进入办公室,笔夫感到有点纳闷儿,他冲门外喊道:“是哪位要找我,请进!”

  这时,苏娅跨进办公室,奚落道:“笔助理,挺有派头的嘛,连女朋友来了都不到门外迎接。”

  “喔,对不起,是你呀。”笔夫忙站起身来,走向苏娅,把她推到自己的座椅里,“来,这儿坐。不知道是你,要不,怎么会不去迎驾呢?坐着别动,我先给你砌一杯茶,好不好?”

  苏娅脸上生起了笑容:“这还差不多。”

  砌好茶后,他在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请指示吧,亲爱的?”

  “还知道我是你亲爱的呀?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联系,口是心非。”苏娅唠叨道,“最近你都在干什么?也不看丈母娘去,她可是生气了哟。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嘿嘿,别怪我啊?”

  “冤枉,天大的冤枉。”笔夫解释说,“我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时间去。白天在银行上班,晚上到这里处理公司的事情,我下班时,你们已经睡了,不忍心去打扰啊?再说,高天的情况非常糟糕,已经发病危通知了,估计,也就是二三个月的事儿。你说,我惨,还是不惨?”

  “啊?”苏娅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呀,这段时间请求老婆务必理解老公的难处,也请求丈母娘和老丈人理解一下,啊?”

  “谁是你老婆,谁又是你的丈母娘和老丈人?”苏娅说,“你不害臊啊?”

  “现在更麻烦的是,如何才能顺利地把公司交给余梅。”笔夫接着说,“因为,她还没有学会管理。如果全部交给她,肯定会出问题。如果不交,我可能要承受更多的风险,甚至是压力。因为如果高总在,不会有人对我管理公司说什么,一旦高总不在了,就会有许多流言蜚语。我想,还是早一点把公司交给余梅比较好。说实话,娅子,自打接受高天的委托以来,学术研究都停步了,我也很着急。”

  “我理解你,老公。”苏娅说,“本来,是想对你发泄一通的,但又被你俘虏了,所以,不怪罪你了。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因为不给一定补偿,心里总是不舒服呀。”

  “那你说,要怎么办,才能让你解恨?”笔夫问。

  “只有一条处罚措施,那就是从今以后你必须按时三顿到我家吃饭,我妈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山庄归我老爸负责,她专门在家做饭,侍候我们。”

  笔夫感到惊诧:“这就是惩罚呀?”

  “嗯,就算是吧。”

  “我接受。”笔夫回答,“不过……”

  “不过什么?”苏娅问。

  “星期天,女儿怎么办?”

  “当然一块儿了。”苏娅不假思索地回答,“好,现在关灯,回家吃了饭再来办公。”

  笔夫蹙起眉头问:“现在就走?等一会儿,不行?”

  苏娅一幅没有商量的表情:“不行。”

  笔夫站起身来:“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走!”于是,他关了办公室的灯,和苏娅一块离开了蓉城房地产公司……

  蓉城银行行长高扬最终知道了笔夫兼职的情况,很生气。一天,他来到笔夫的办公室,一脸不高兴地在笔夫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策略地说:“笔夫,好长时间没有交流了,今天想找你谈谈。”

  笔夫把砌好的茶放到他面前,说:“高行长,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吧。用不着亲自跑一趟,应该我去你办公室才对。”

  “不能总这样吧。”高行长说,“最近,我觉得你有些分心,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嗯。”笔夫如实地回答,“蓉城房地产公司的高总是我的朋友,一年前,他被查出患上了肝癌,所以,委托我帮助他管理公司。”

  “哟?!”高行长这才明白了个中的原因,“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公司在我行有贷款,从银行制度上讲,这也是公司的一个重大风险隐患,怎么信贷部门就没有企业风险提示的报告呢?目前,高总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乐观。”

  “很不乐观是指什么?”高行长问,“高总的病,还是公司的经营管理?”

  “高总的病,医院已经发了病危通知。”笔夫回答,“至于公司的经营管理还是很好,没有问题,一切都由我看着。”

  “那就好。”高行长说,“你管理那家公司我还是放心的,不过,得考虑尽快把管理权交给他的妻子,因为,银行有规定,员工不能到贷款企业兼职。”

  “我心里很清楚,放心吧,高行长。一旦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全身退出。”笔夫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和高总是很好的朋友,也不会接受这个请求,实在是出于没有办法推脱,才接受的。以前,高总对我的帮助不少,算是还人请吧。同时,我得说明一下,虽然在该公司兼职,但我没有拿报酬。”

  “还是尽快抽身吧,因为它毕竟不符合银行制度,明白吗?”高行长出于好心劝告道。

  “我明白。”笔夫回答。

  “另外,公司的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把贷款还上一部分?”

  “现金流应该没有问题,四千万元贷款中先还两千万还是可以的。”笔夫说,“这样吧,我和余梅通一下气,争取最近还上两千万。”

  “那行。”高行长赞成笔夫的观点,“这也许为难你了,一边是朋友的公司,一边又是自己工作的银行,而且在这个时候从公司里抽走资金也很为难的。”

  “没关系,要做到公私两兼顾吧。”

  回到办公室后,高行长立即电话通知召开行务会议。待人员都到齐后,他说:“今天的行务会只有一个议题,就是专门研究蓉城房地产公司信贷风险化解问题。”

  他通报了企业风险隐患情况后,接着说:“目前该企业出现了高管层生命垂危的重大风险隐患,按照信贷管理制度要求,必须要有一定的风险防范措施。我认为推举笔夫同志负责化解该企业风险较为稳妥,这是出于两个方面的有利因素考虑。第一,据我了解,蓉城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高天是北川人,曾经在北川也做过房地产经营,与当时在北川支行任信贷科长的笔夫有过良好合作。笔夫对此人的性格和为人非常了解,银企双方的沟通较为容易,合作成本较小。第二,虽然笔夫目前没有从事信贷工作,但对信贷业务经营非常熟悉,知识和能力都很强,化解银行信贷风险的办法和点子多。因此,鉴于两个方面的考虑,我个人认为委派笔夫到企业兼职任总经理助理,化解信贷风险,是可行的。希望大家充分发扬民主,讨论一下我的提议。当然如果觉得委派笔夫不适合,也可以推荐其他人,提交大家讨论。”

  一位副行长发言道:“我赞成高行长的提议,因为笔夫的经济金融知识和企业管理知识丰富,而且曾经在北川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信贷人员,能够胜任这一工作,有利于化解和处置企业风险。”

  其他同志也相继发了言,表示赞同高行长的提议。最后,高行长态度严肃地问:“有没有不同意见?”他的眼光在所有参会人员的脸上游戈了一阵,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说:“那就这么定了。笔夫同志到公司的角色是总经理助理。”

  从感情上讲,在高天病危的时候,提出从公司抽走两千万元资金,的确为难,但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如何处理好蓉城银行和蓉城房地产公司的利益关系,对笔夫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都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他滞留在蓉城银行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苏娅打来的,他按了一下接听键,语气低沉地接听道:“喂,请讲?我还在办公室里。”

  苏娅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粗鲁,显示出她此时很不高兴:“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办公室干吗?听你接电话的声音好像不高兴,怎么哪?”

  “没什么。”他回答,“噢,今天就不去你们家吃晚饭了,请解释一下,好吗?谢谢你。”

  “不行,你必须过来,一家人正在等着呢,知道吗?赶快啊?”苏娅说,并挂断了电话。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到苏家吃晚饭。到苏家后,凭着感觉,苏娅发现了他内心的不痛快,便问:“晚饭后,还要去蓉城房地产公司么?”

  “嗯。”笔夫应付似的点头回答。

  “那正好,我没有事情,在家里呆着也很无聊,就陪你去吧。可以吗?”

  笔夫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应承了:“欢迎监督。”

  苏家父母被逗笑了,苏娅也笑了,她打了一下笔夫:“谁监督你啦,我还没有达到失去自信的地步,只是同情你一个人上夜班怪可怜的才陪同,你反倒有理啦。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错了,行不?”笔夫认错道,“赶快吃,别把时间给耽误久了,今天事情还很多,也很重要。”

  吃完饭后,笔夫和苏娅一块儿出了门。刚一出门,苏娅就问道:“喂,今天你好像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对吧?”

  “对。”笔夫回答,“的确有一件不顺心的事。”接着,他把自己兼职有违背银行规章制度的情况讲述给了苏娅,说:“开初,在接受高天委托时,把银行规章制度忘了,要不是你姨父精明想起这件事,可能还会遭惹一些麻烦。所以,现在除了执行行务会议决定外,就是赶快把公司归还给余梅,自己完全抽身出来。”

  “我认为你的想法非常正确。”苏娅赞成道,“但要办的两件事情都非常棘手。”

  “不管怎么棘手都必须得办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蓉城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笔夫用座机拨通了余梅的手机,问道:“余总,你现在在医院吗?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商量,请你务必到公司一趟。”搁下电话后,他对苏娅说:“等会儿,我和余总要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先回避一下,要不先回家,也可以去街上溜达一会儿。结束后,就去找你,好吗?”

  苏娅伸出一只手来:“把车钥匙给我,下班时,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笔夫从衣兜儿里掏出车钥匙来,交给苏娅:“对不起,冷落你了,今后弥补,啊?”

  不久,余梅的车便开进了公司,正好与苏娅相遇,她问苏娅道:“怎么,苏小姐,干嘛走了呢?”

  “人家是来办公的,我在这儿不合适。你们忙去吧,我等会儿来接他。”

  “那你就别来啦,下班后,我负责把他送回去,放心吗?”余梅说,“你来回的跑也够辛苦的。”

  “没关系。”苏娅回答,“谁叫我是他老婆呢?”

  余梅笑了一下,心想,现在的女孩儿真是开放得没有边际了,爱情还没有定弦,倒自己称其起老婆来了。她说:“看来,你还是不放心,也好,你来接吧。”

  苏娅觉得余梅的话中有话,于是改变了主意:“行,帮我送回来吧,那就谢谢了,余总。”

  看着余梅进入办公楼的背影,再回想着她刚才的一席话语,苏娅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吃我什么醋啊?真是不可思议。”她把手中的车钥匙抛向空中,然后,像乒乓球运动员接一个旋转球一样,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接住了从空中掉下来的车钥匙……

  自打来到肿瘤医院侍候高总后,苗苗就想抽机会认错。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追悔莫及。今晚,余总终于离开了病房,这使她有了一个认错的机会。高总也看出了她的心事,更希望她对自己做一个交待。他不想在离开人世前处分任何人,更不想苗苗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如果能够认错,会原谅她。在他的眼里,苗苗本质上是好的,是在余江诱惑下因为冲动犯的错。余梅走后,他主动开口对苗苗说道:“苗苗,你过来,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讲讲你的心里话。”

  苗苗走过来,在一把椅子里坐下来,低着眉头说:“高总,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公司。”

  “怎么这么讲呢?”高天问,并说,“其实,在得知你和余江合谋做的那些事情后,我非常吃惊,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个农村来的孩子,而且受过很高的教育,对是与非的判断应该有一个明确的尺度。当然,你也并非圣人,一时冲动,难免做错事。”

  苗苗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以前,我觉得自己犯错误完全是余江的原因,那天,笔助理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让我明白了错误的关键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所以,不再把责任全部推给余江了。相反,如果那时我坚持原则,余江也无法犯错误,因此,通过反思,觉得我不仅对不起你,对不起公司,也对不起余江。我悔过是真心的,请求你原谅。如果能给机会,我将把知识全部用在公司的发展上。”她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看着高天:“高总,能相信我吗?我会做到的,一定不会。”

  高天也觉得自己对苗苗健康成长关心不够,检讨道:“苗苗,你有不对之处,我也有疏漏。以前,因为太忙,没有更多时间去思考人性问题,自己在管理方面还存在许多问题,尤其是在员工的关心和爱护方面做得很差,所以,你才迷失了方向,走错了道儿。你的错误,我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啦。苗苗,我接受你的道歉,也原谅你,希望你还是继续留在公司里发展努、创造吧。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公司里缺乏管理人才,余总虽然可以学会管理,但仅有她是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管理人才。你是学财务专业的,有很好的起跑线,和余江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所以呀,今后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一个人最害怕的不是置身于什么样的环境,而是不能坚持做人的基本准则。你应该明白荷出污泥而不染的道理。人是自私的,但应该有边际,尽量不要去损害别人的利益。我的生命没有几天了,因此,说这些话完全是出于真诚,而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人只有到了我这个时候才明白什么叫恶小而不为之。苗苗,我不希望你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毁了美好人生,相反,更寄希望于你以此为教训,卧薪尝胆,从头再来。蓉城房地产公司是你永远的家,不会抛弃你,也希望你不要总是冲动而抛弃它。”

  “谢谢高总的宽宏大量。”苗苗感动地说,“我会努力的。”

  “你有什么打算?”高天问,“能够谈谈吗?”

  苗苗想了想:“我想学习企业管理。从我和余江所犯的错误中,我发现企业管理上还有许多漏洞,需要改进。”

  “喔?”高天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认为在哪些方面需要改进呢?”

  “从会计的角度讲,公司管理应该抓住资金流动的链条进行监管,尤其是各个环节之间的控制最重要。”苗苗说,“说实话,笔助理建立的以过程控制为主线的管理制度和流程是很管用的,现在的问题出在缺乏有效的执行监管。尽管从经济学上讲,企业成立监管员制度有些浪费,但我觉得很有必要。在目前情况下,人不需要太多,但必须要选一个对公司管理流程和制度非常熟悉的人承担监管职责,这样就能够在较大程度上防止管理漏洞。”

  “那你觉得现在公司里谁最合适呢?”

  “如果给机会,我愿意干这个工作。”苗苗毛遂自荐道。

  “那可是一个非常得罪人的工作,需要勇气和正气。”

  “相信我吧,高总,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不起自己。”苗苗保证道,“这也许会有很大的阻力,但我还是会毛遂自荐的,直到公司做出最后决定。”

  高天没有立即表态,他想,苗苗的建议是可以采纳的,至于最终选择谁去担任监管工作,交给余梅和笔夫去决定。他从床头柜上取来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下了一段话:“我觉得在企业管理制度和流程修订上,应该建立监管员制度和机制,以消除管理真空。苗苗的建议很好,希望认真考虑。同时,对苗苗要不计前嫌,经过一段时间的改造后,可以给她机会,也给公司机会。高天。”

  写完这段话后,他把纸条折叠起来,装进了自己的一兜儿里。

  不久后的一天,苗苗从新回到了公司,被安排在企划部。当再次回到公司后,以前那个幼稚的苗苗已经无影无踪了,她更多的表现出了一种成熟和深沉。

  余江暴跳如雷起来,在家里大骂苗苗:“臭娘们儿,你搞得老子什么都失去了,没想,靠手腕,你又回到了公司。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他的大骂声被父亲听见了,父亲问:“你在干什么?谁遭你惹你啦?”

  “爸,你说高天还是我们家的女婿,余梅还是我们家的人?”余江向父亲诉苦道,“当初苗苗把我拖下水,现在好了,姐姐和姐夫又把她给招回去了,却把我搁在门外纳凉,这公平吗?”

  “什么?”余父也感到不可思议,“苗苗又回公司了?这怎么可能呢?谁的主意?”

  “那还有谁呀?肯定是你的宝贝女儿余梅和女婿高天的主意。”

  “那你呢?”余父问,“他们怎么打算?该不至于就不要了,也得重新在公司里安排一个职位吧?问问你姐姐,看她是怎么打算的。”

  “老爷子,还是你打电话吧。”

  “怎么,电话都不敢打?”余父生儿子气了,“你自己打,不行,我再打。”

  余江只好自己给姐姐打电话。接通后,他询问道:“姐,听说苗苗又回公司上班了,是真的吗?”

  “当然,怎么,你有意见啦?”余梅在电话里冷冰冰地回答,“还有事吗?”

  “不,招她回去我没有意见。”余江说,“不过,姐,我呢?公司是怎么考虑的?我还是想回去上班,整天瞎逛游,也很无聊的。”

  “你不是向往那种生活吗?”余梅依然态度冷漠地回答,“才多久啊,嫌烦了。还是继续逛游着吧,啊?”

  “姐,姐!?”余江正准备给姐姐求情,没想电话挂了。他气愤地扔下电话,骂道:“真他妈的无情无义!”

  他掏出香烟来,一支接一支地吸着。

  在一旁的余父苦涩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连连地叹息着。他很生自己儿子的气,也对女儿和女婿的做法感到气愤。

  不一会儿,儿子跟霜打焉了似的走进了房间,祈求道:“老爷子,你给姐姐求个情,让我回去上班吧,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行么?”

  “你这是伤透了你姐姐们的心,知道吗?这幅德性,谁还敢用你呀?”

  “好歹还是一家人嘛,他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这样而不管啦?”

  “你自己到医院求你姐夫去。”余父没好声气地说,“没准儿,他会发善心。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和其行都善。解铃还须系铃人啦。你自己去吧。”

  实在没辙,余江只好去医院找姐夫高天。来到医院时,正好只有姐夫一人在病房,他把在路上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关切了几句病情后,便进入了正题。他说:“姐夫,以前,我不对,你就原谅我这个弟弟一次让我回去上班,算是我和我老爸求求你,成么?再说,不管好歹,我们是一家人,外人都可以原谅,何况是家里的人,你说是不是这理儿,姐夫?”

  “那当然。”高天点头道,“但是,现在你回公司能够干什么呢?你原来的职位已经被其他人占了。”

  “多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吧。”

  “余江,这我可得给你上一课了。做企业不能这样,多一个那就是增加企业的成本,是不经济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高天批评道。

  “哪,苗苗怎么就可以呢?”

  “你是感到心里不平衡才来找我的,是吗?”高天表情严肃起来,“你和苗苗的情况完全不同,至于为什么不同,你心里有一杆秤。就凭现在的态度,别说我,就是你姐姐也不同意,不信,问她去。生活上有困难,公司会提供帮助,要回到公司工作,时机不成熟。你走吧,我需要休息。”

  说完,高天眯上了眼睛,一滴眼泪被挤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地往下流……

  今天,当笔夫打开电脑进入邮箱时,他意外地发现了于红发来的一封邮件。这封邮件并不太长,讲述了一年前她离开北川去到广州后的发展情况。在邮件中,她说:“目前,我在一家新加坡籍华裔的化妆品企业做营销部经理助理,月薪金收入八千多元。在工作的同时,正在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企业管理,希望今后能够依靠自己的实力发展成为公司里的一名管理者。”

  她还回忆了在北川时自己对笔夫的那段感情纠葛,公正地评价和检讨了自己,希望笔夫能够原谅她以前的错误行为。邀请笔夫有机会时去广州,她一定会介绍外资企业的管理情况,为他提供一些研究素材。最后,问笔夫:“现在生活得好吗?经济理论研究还进行得顺利吗?有新的成果吗?”

  笔夫把自己这一年来的情况向于红做了一些介绍,并回答了她的提问,最后,他说:“红儿,回想起那段时光,我感到非常内愧,不仅给你和夏茜造成了很多的伤害,而且自己还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现在觉得自己才长大了,才知道什么是人生,该怎么做人了。我没有乞求原谅的资格,所以,不管怎么做,怎么对待,我都会接受。”

  邮件中,他把高天病危的消息告诉给了于红。第二天,他又收到了于红回复的邮件。就这样,他们又恢复了联系。

  “笔夫,在北川的时候,尽管感情纠葛改变了整个人生,也一度使我陷入了泥潭而不能自拔,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很多收获的。在一起的日子里,在经济学方面我受到了许多熏陶,积累了一些知识,这使我现在能够发挥出它们的作用。试想,如果没有当时的熏陶,我不会有管理上的灵感,也就不会找到自己非常喜欢的现在这份职业。所以,应该谢谢你在经济知识尤其是企业管理知识方面给我提供的一些帮助。还记得当年为了能够看懂你的文章,更为了能够帮助你修改文章所买的那些经济学书籍吗?来广州时,我把它们带上了,而且花了很多时间去重新学习。现在,我不仅能够分析企业管理,而且还能够发现漏洞,为管理层提改进建议,所以,赢得了认同。虽然,我一直都相信知识的重要性,但在北川时却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在那里,一切工作都是机械的,只要按照领导们的意图去处理日常事务,就算是完成了工作。而现在不行,除了按照公司管理层的意图去处理日常事务外,更多的是发挥智慧,创造性地工作,形成自己的可比较优势,持续地赢得认同,持续地实现价值,发展自己,也发展公司。笔夫,给你讲这些并不是说我们公司就没有问题,职工就非常轻松。相反,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竞争的残酷性,今天你努力就是胜利者,明天你懈怠就是被淘汰者,即便是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上,也一样会感到竞争的残酷性。所以,每一个人几乎每一天都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公司里没有人像罪犯一样盯着你,但薪酬待遇却成了公司里的电子眼睛,它每一个月都在盯着你的劳动和劳动效率及效益。笔夫,你是搞研究的,介绍给你也许对研究很有帮助。我怀念北川那段日子,不是因为你和我相互之间的伤害,而是因为我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你。好啦,到深夜了,明天还有更多事情要处理,不能耽误睡眠太多,就到这儿吧,祝福平安!你记忆中的女人:于红。”

  笔夫觉得应该让于红到蓉城房地产公司里来,她与当年已经判若两样,完全达到了一个做管理者的水平,加之有在外资企业工作的经验,一定能够管理好蓉城房地产公司。他把于红的这封电子邮件打印了两份,然后开车来到了蓉城肿瘤医院。高天已经瘦屑不堪了,眼神也显得有些黯淡,知道高天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看见笔夫手上的文件,高天知道有事情相商。他尽量地打起精神来,羸弱地问:“有事情嘛?”

  他点了一下头:“嗯,现在,你能吗?”

  “没事,你说吧。”高天回答,他已经有些气短了。

  他说:“给你念一封于红的电子信件,我觉得可以把她招进公司里来,从事管理工作。高天,于红,现在已经在企业管理上有很大进步了,而你的公司又缺乏这种人才,应该聘用她,以帮助公司的发展。”

  “还是别忙念吧。”高天说,“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敢肯定招于红没有一点照顾关系意思吗?我是指你对他感情上的内疚?”

  “没有,真的。”笔夫肯定地回答。

  “那你就念吧。”

  于是,笔夫把于红的电子信件念给了高天听。念完后,他说:“高天,我们看任何事情都一定要用发展和进步的眼光。我当然赞成苗苗进入管理层,但现在不合时宜,她需要培养和锻炼,需要有一个过程。如果现在把管理上的事情交给她,会出问题,甚至会危及公司的安全。”

  高天想了一会儿,同意道:“我没意见,你和余梅商量一下吧。最好,你先飞到广州去考察一下,确实如电子信件中所说的,就高薪挖过来。”

  “那就这么定了?”

  高天肯定地回答:“定了。”隔了一会儿,高天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说:“这样,先不要急着和余梅商量,你和苗苗最近就飞广州考察一下,我等着好消息。可以吗?”

  “为什么不先和余梅商量呢?”笔夫感到纳闷儿,“她是公司的老总,必须和她商量?”

  “我不希望时间拖得很久,你明白我的心意吗?”高天其实是担心自己的生命不能延长至于红到来的那一天,所以,就有些心急。

  “那我现在通知余梅过来商量,明天我和苗苗就飞广州,可以吗?”

  “当然这样最好。”高天说,“我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公司管理层诞生,这样才放心。你能理解吗?”

  “能,我能理解。”笔夫回答。他立即拨通了余梅的电话,说道:“余总,有个紧急事情需要和你商量,请你务必到高天的病房来一下,我们等着你。”

  不多一会儿,余梅来了,见高天没有什么危险,她悬着的心放下了。对笔夫唠叨道:“你呀,快把我给吓死啦,知道不?”

  “怎么就吓着了你呢?”笔夫感到茫然。

  余梅的嘴紧挨着笔夫的耳朵说:“我还以为高天出危险呢,你知道吗?今后,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一点,尤其是在高天的病房里打电话时。”

  笔夫笑了,承认错误道:“对,是我不小心让你受惊了。今后一定记住。”

  “小梅呀。”高天开口说话道,“刚才笔夫提起了一个人才,我觉得可以考虑招进公司做管理工作。”

  “谁呀?”余梅问。

  “于红。”高天回答,“这个人的具体情况由笔夫给你介绍吧。”

  余梅把头转向笔夫:“搞什么鬼,你?”

  “你坐下吧,我给你详细介绍。”笔夫说,“于红原来是北川市政府一位秘书……”他把于红的情况做了详细介绍后,解释说:“以前,她和我之间有过一种非常的感情关系,但现在已经结束了。我是出于公司发展需要人才的角度才介绍的,希望余总不要心存疑虑,失去一个人才。”

  “把她弄到这儿来,苏小姐了解情况后,你有好日子过吗?”

  “她来了,我就走了,还能有什么瓜葛?”

  “怎么?听你这话味儿不对呀?”余梅蹙眉说,“你要急于撤退,是这意思吗?”

  “对。”笔夫点头道。

  “为什么?不想帮助我们了,还是因为工资?如果是因为工资,那就是冤枉,公司一直是坚持要给你高薪,是你自己坚决不要。即便是这样,财务部每一个月都把工资提了出来,在银行开了一个账户给你存着,什么时候要,你就什么时候提。”

  “余梅,误会了。”笔夫解释道,“改天说这事儿行吗?今天就专门谈招还是不招于红这件事情。”

  “我问你,她能替代你吗?”

  “不能,永远都不会。”笔夫说,“但她会给公司带来另外一种管理上的风格,为公司的发展注入新活力。”

  余梅想了想,觉得在病房里和笔夫继续争论会影响高天,于是,折衷道:“现在办啦?高天不是还在生病吗?能不能等一段时间?”

  笔夫“挟天子以令诸侯”道:“高总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见丈夫正点头,余梅只好妥协:“那好吧,我同意。谁去办理?”

  “因为你要侍候高总,因此,我和苗苗飞广州考察一下,然后再作出具体决定。”

  余梅有些不高兴,但当着病重丈夫的面,她只好领受了:“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不是先斩后奏吗?算啰,一切由你和苗苗去办,我也好省点心哟。”

  “对,我先斩后奏不对,但你的态度也不对,算是扯平了,啊?”

  “真的当我在生气呀,我是逗你们玩儿的。”余梅改变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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