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了,反反复复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总喜欢趴在一个小男生的背上,叫小男孩背她回家。小男孩总爱欺负小女孩,拿了她的玩具熊,拿了她的糖果藏起来,然后跑到正哭得眼泪汪汪的小女孩面前说,“如果你说你喜欢我,我就把它们还给你。”每次到了这里,像是有规律一样总会跳开一段。接下来是在湖边,不知什么原因,小女孩突然把玩得正高兴的小男孩推到了湖里,还鼓起胖嘟嘟的嘴巴说,“我叫你再欺负我。”小男孩在水中拼命的挣扎,小女孩却在湖边咯咯的笑。“不,不要!不要!”我再一次被这个梦惊醒了。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我总会这样半夜惊醒,然后我就开始回想起梦境中的情景。我始终看不清那个男孩长成什么样子,也从没听到小女孩对于男孩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答的,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有,那个小男孩是否被人救了起来?这些都是这个梦遗漏的部分,一个永远的空缺。
我抬头望了一下墙上的钟,午夜一点。我推开房间的门,静静的来到爸妈的房间,透过缝隙看到空无一人。其实这是我意料之中的,在父母的关系没有缓和这段时间,他们把我当成影子,把这家当成引发战争的炮台。
在初中的时候,我曾问过母亲我小时侯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何我童年的记忆就像是被擦掉了一样,白的让人感到恐怖,母亲没有说什么。我也曾问过母亲,为何我会做那种奇怪的梦,母亲照样是沉默。后来我问得口干舌躁了,问得自己都烦腻了,明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也就不再问了。只是一个人背负着这沉重的包袱,它压得我好几次差点昏厥了,崩溃了,于是我开始写文章,用文章发泄所有的痛苦。
“右右,昨天你又没睡好?眼睛好肿,你哭了?”璇容是唯一知道我失眠的朋友,在她敏锐的洞察力面前,我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来,我把肩膀借给你,你就睡吧!”我很乖的把头依靠在璇容的肩上。“右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肩膀永远为你敞开。虽然不够宽,不够温暖,但这却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我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璇容的父母出差了,她住到奶奶家,放学后我又成了一个人。
“右右,可以原谅我吗?”“喂,你别像幽灵一样,每次都是不声不响的突然冒出来,人家可是有心脏病的耶!”说实话,我才没那么倒霉,像我这么健康的人怎么会有心脏病呢!只是想吓吓他而已,谁叫他那么自以为是,硬把人家拉去冒充女朋友。“下次我记住就是了,如果你原谅我的话。”“看你是为了躲避那些蝴蝶逼不得已的份上就暂时不和你计较了,因为鄙人生平最讨厌蝴蝶了!”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像刘白羽笔下的那种蝴蝶才会让我肃然起敬,被它们的那种真情深深的打动,还有就是梁祝的这段蝶恋才会使我潸然泪下。“哈哈,我知道了,因为你不是蝴蝶!”“我当然不是蝴蝶,我是人!”我知道睿侥的弦外之音,但如果去争辩,岂不是中了他的计,被他取笑?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咯。
“你喜欢写作吗?”睿侥很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问问题的。“喜欢。”我很直接的回答。“那你为什么不去投稿?我很想看你的文章。”“你是副社长,可我却从没看到过你的文章,我当然不敢投咯。”我是说着玩的,可有一点我不明白,我真的没见到过睿侥的文章。按照萧亮的脾气,如果一个副社长连一篇文章都不堪入目,没法在《幽梦》上亮相的话,不把他撤了才怪呢!“我是用笔名投的,你不知道吗?”“这位人熊(仁兄)啊,我和你有多熟?你的笔名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不告诉我,不见得我还自己去打听不成?我才不像你那帮‘追侥族’来得闲呢!”掐制算算,顶多见过五次面,说过不到十句话,何况我又不是包打听。
“知道了然吗?”“知道啊,挺喜欢他写的诗,给人很温暖的感觉,每一个字都犹如阳光天使一般在身边跳动。‘我愿做清晨第一缕晨曦,迎接你惺忪朦胧的双眼;我愿为三月第一朵迎春花,别在你的胸前。’很美的句子对不对?”“你真的喜欢?那我以后多写一点。”睿侥露出傻傻的笑说。“等等,你的意思是?不会吧,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了然,别忘了,我可有心脏病哦。”如果今天阳光再强烈一点,我肯定会晕的。“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啦,不过这是真理!好像知道我是了然的真的不怎么多哦。好可怜。”“谁会相信就你这样的也会写出那种诗来。右右我是第一次看走眼,我才可怜呢。”当我听到睿侥说他就是了然时,我发觉我的脸好烫,手心都冒出了汗,以往一直很平静的心湖开始汹涌澎湃,我想我快完了。神啊,救救我吧!
“右右,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很怪?”睿侥停下脚步,一米八的个子站在我面前,好压抑,加上那道深邃的目光,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我觉得没什么怪的啊,名字只是个代号罢了。”回避那种古怪的感觉,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对你有多一点了解而已。”“紧张?我哪有什么紧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等一下,‘多一点了解’?什么意思?”我努力仰视着这个被人误传为带刺、像冰一样的人。“就只表面意思,如果你想到其他地方的话,我也没办法。你还说你不紧张,哈哈。”“喂,你说清楚啊!”笑得那么猖狂,还走那么快,同样是人,凭什么他腿比我长?
好久的一阵沉默,各自怀着心事,却没有把沉默进行到底。“右右,你喜欢艾凡的文章吗?一个颇有见解的男生,他的文章有种穿透力,和我的比起来,更能发人深省,能引着读者按照他的思维去发掘一些常人想不到的东西,有一种预见性,让读者看完后回想自己相似的经历,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变的轻松快乐。”睿侥很认真的评价着艾凡的文章,看得出他说的“读者”其实就是他自己。
“右右,我真的很喜欢他的文章,在他面前我自叹不如。”“所以你不曾公开过你的笔名,就是因为这个?”睿侥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我怎么不觉得她的文章有你说的这么好,或许你们不了解她写这些文章的目的才会想得那么好。我还是觉得你的文章比较好。”“呵呵,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跟我说话。”“你,我不和你说了!呆一边凉快去吧!好心没好报。”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右右,怎么了?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你刚才说艾凡是个很有见解的——男孩?”“是啊,如果哪天可以和他做个朋友就好了,他的确很有自己的见解,跟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完了,睿侥和璇容一样都完了。大慈大悲的观音啊,请你保佑我以后的某一天不会被这两个人的唾液淹死,被他们的拳头打死,被他们的无影腿踢死,拜托了。
“右右,右右,你发什么呆啊,你还没回答我起先的问题呢?”“哪,是哪个?”“就是你为什么不投文章啊。”“我有啊,只是你不注意罢了。你看《幽梦》最近出现哪个新的名字应该就是了。我家到了,先走一步了。”“喂,你不会就是了凡吧……”就听到这一句,我点了点头,不知道睿侥看清楚了没。
“小子,最近我不和你一起回家,你倒走桃花运了啊!”璇容的笑老是带点“阴”的色彩,让人不得不防着点。“你干嘛,要财没有,只有烂命一条。正好我不知道上哪里藏身,你就把我带回家养着吧!”“侬想啊表想。”璇容突然冒出一句上海话,还蛮地道的。
“你是不是受了你表姐影响啦,变得似一个‘洋镜帮’。”故意刺激她几句,谁叫她先惹我。
“右右啊,听我表姐说,她见过艾凡噎。我表姐说他长的帅得一塌糊涂,一眼就把她的魂勾了去。”“什么!”我差点把即将滑到喉的水给喷出来!“别太激动啊,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映的,不过也太夸张了一点。帅哥你又不是没见过,真是的。”“你完了,你和你表姐都完了,再闹下去要出大事了。我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我想想……”
“右右,你又在胡说什么啊,自从那天被睿侥撞了以后就总说胡话。”
“唉,人家命苦啊,都快成一个流浪儿了。”
父母的关系越来越僵,那个梦也变得越来越真实,一到凌晨一点左右,我就会条件反射似的惊醒,然后发呆的坐上几个小时。
“怎么了?阿姨他们还没和好?”知我者莫若璇容也。“不管他们了,我也没心思管。璇容,你说为什么我童年的记忆会烟消云散,没留下一丝一毫呢?”“或许是你小时侯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情,惊吓过度就得了阶段性遗忘症了吧!”璇容就像一个专家一样说得头头是道。“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我已经把你的这种情况告诉我老爸了,你忘了,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爸还说,你的这种情况或许和你经常做的梦有关。对了,右右,你只对我说过你时常做同样的梦,却从来不说做的是什么样的梦。到底在梦里都出现些什么啊?”我的确没有告诉璇容,因为我怕把梦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我真的很怕。“璇容,别问了好吗?”我第一次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她。璇容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搞不懂,为何校长会亲自到文学社推荐我当社长。难道是因为老妈是文坛的老将,是“幽梦文学社”里出来的作家?就不顾我的立场和想法硬要把我推上这个“宝座”,结一大帮的仇吗?
我是被校长领进文学社的,在我踏进门槛时,我看见萧亮在校长面前恭维的笑着,可当他看到校长身后的我时,那双眼睛喷出了两团火焰。“萧亮啊,你已经高三了,功课要紧,为了不妨碍你的成绩,校方希望你能让位给这位学妹。”校长刚说完,全场的人再次惊讶的望着我。他们肯定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来头,先是一个教导主任王老师推荐,现在居然是校长亲自推荐,在那惊讶的目光背后,我看到了嫉妒之火燃烧着他们的身体,感受到他们自叹不公的声音。可那只是一瞬间,因为现在都已变成了恭维的眼神,有许多人发表意见表示同意。
我望向站在角落里的睿侥,他向我微笑的点了点头,用手语对我说,“我希望我们合作快乐!”
“校长,我还没到时间。往年不是要到第二个学期才退下来吗?更何况,她有什么资格和能力担任这个职责?!要让,我让睿侥而不是她!”此时的萧亮已经近似失去理智了,他用扭曲的如魔鬼般的脸望着我。没想到他对功利的追求一点不比成年人差,他的沉浮已经可以在这个社会上滚打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她是谁吗?”校长对平日这位“乖学生”今天的表现显然是大吃一惊,他也火了。“校长,你答应过我的,如果违反约定的话,我现在就离开学校!”“右右,好,我不说。萧亮,你最好是自动让位,要不然别怪校方不给你留面子!”校长不容萧亮的再次拒绝就离开了。
“你说,你究竟是谁?”萧亮像一头猛狮一样抓着我的双肩不放,我被他弄得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萧亮,你冷静点。快松开手,你这样会弄疼右右的!”睿侥冲上来抓住萧亮的手使劲拉开。“你很关心她?她究竟是谁,会使你这个平日见到女生就躲开的人这么维护她?”“她就是了凡,你放开她!”“为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我想把我的位置让给你,可你为什么非但不感激我还帮着外人?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萧亮终于松开了手,可他刚才的一翻话让在场的每一位都诧异的半天合不上嘴巴。“萧亮,你清醒一点!我们是不可能的!”睿侥好象不知道萧亮在说些什么似的,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不喜欢女生的吗?难道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我不是早对你说过我没有那种癖好吗?是你一直歪曲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不好意思所以才那样说!”“因为她是不是?都是因为她!”萧亮又向我扑来,可这一次他没有成功,因为那些看好戏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不得不把萧亮拉到了外面,叫校方处理这件事。
“右右,没事了。右右?”“呜,怎么会这样,我不想搞成这样的,我真的没想过要和他抢这个位置。”我扑到了睿侥的怀里,任珍贵的眼泪留得满脸都是,浸湿了睿侥的衣襟。“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受过一次伤害后再把你拖进来。原本只是想对校长提一下,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校长非但没忘记还亲自带你来,非要你当社长,而且态度还那么坚定,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啊。”
“你,原来是你向校长提的。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挣扎着想离开睿侥的怀抱,可是他却抱的更紧了。“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千万别挣脱离开这里,我怕萧亮会再次伤害到你。今天让你见到了我的丑态了。像是在很早以前,我的心里就烙下了一个身影,可我不敢确定他究竟是谁。直到见到了你,我第一次不想躲开,反而希望能和你在一起。看到你感到似曾相识,觉得似乎在我的记忆中早已有了你的身影。别挣脱我的怀抱,让我来保护你。”紧贴在睿侥的胸口感到好温暖,就像父亲的胸膛一样。
带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家,推开门看见父母的房间虚掩着,我听见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妈,你怎么了?又和爸吵了?他人呢?”“右右,妈平时是不是很少关心家里的事?”这个问题一直是爸妈吵架的主题,爸爸常骂妈妈是一个不会持家的女人,一个只懂得“胡思乱想”的女人。“你平时一天到晚只知道写文章,参加笔会,出去旅游寻找灵感,家里的事基本不过问,也不做。还想把我‘逼’成和你一样,不管我愿不愿意,你总是催着我写文章,催着我投稿。说实话,对爸爸来说你的确和别人的妻子不一样,对我来说你真的和别人的母亲不一样。”我很爱写文章,可再喜欢的东西也会有讨厌的时候,当我找不到灵感时,当母亲非要我完成她规定的质和量时,叛逆的劲儿就蠢蠢欲动,就是不听你的!
“右右,妈和你爸离婚了。”“砰!”书包掉到了地板上,重重的声音像是要震碎伪装坚强的那堵墙。“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我无力又明知故问的问题只会让母亲的心更痛。母亲艰难的点了点头,“右右,你怪妈吗?”这双噘着泪水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温顺望着我,我忍心怪她吗?“不怪,一点儿也不怪。呆不下就离开,和不了就分开。妈,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对不对?”“乖女儿,那是当然的了,妈现在只有你了。”是啊,我现在也只有母亲了,虽然她不会因为我不写文章,不参加笔会,但那也是一种生计,是母亲养育我的一种方式啊,为何父亲就不明白呢?
“妈,我想在你去黄山参加作家协会的这段时间住到奶奶家,行吗?”好久没有和母亲睡在同一张床上了,暖暖的被窝透着一股母爱的芬芳。“虽然妈很不希望你去,但现在也没其它办法了,妈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呆在家,可问题是,奶奶还会认你这个孙女吗?”“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看奶奶,已经好久没有回老宅了。”这一夜,我没有做梦,一点梦的痕迹也没有,睡得很香,也很沉。对于父亲的离去我没有太大的悲伤,因为我知道他永远是我父亲,血缘关系是不可能改变的。
五月的天空就像花雨季少女的心,时而快乐,时而忧伤,动不动就会撒下几滴珍珠泪。坐在窗前,把脸紧贴着凉凉的玻璃,静静聆听着雨声就像是在倾听少女的心声,非但没有嘈杂,只有一种有声的宁静。
“右右,这雨像不像是一场‘爱之雨’滋润着你的心啊?哈哈……”“璇容,小心那个艾凡不要你,你还是为你的后代多积点口德吧!”气死我了,把人家好不容易等到的灵感全给吓跑了。“灵感啊,你别走啊,你可知道我等你等得好心痛啊!”“右右,写不出就别写了,反正写了也没人看。唉,一看到我家的小右右变得越来越像‘小妇人’,我也就不忍打扰你‘美好的遐想’了。”“你——你站住!”我还没来得及和璇容开战,杲杲就急急的跑进班级,“号外!号外!特大新闻,文学社新秀了凡乃本班右右小姐是也!”“阿嚏!杲杲,玩笑开过头可是要出人命的哦!”璇容眼珠瞪得大大的,十二分不满的说。“还有更绝的呢!了然原来就是睿侥!因为上次‘萧亮事件’,校方把作者的笔名都公布了,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了。你看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把我们骗得好久啊。唉,看来撒谎的孩子不一定都会被狼吃掉。”“那是漏网之鱼啦!
璇容,怎么样,还看不起我的文章吗?”这回轮到我得意了,早知道会把璇容吓成那副傻样我就早点说出来了。“我,我,算了,以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OK?以后我会乖乖的成为你忠实的读者,这总该可以了吧!”“呵呵,我怎么舍得怪你呢,来,过来。”“你还想怎么样?”璇容是第一次畏畏缩缩的样子,好有趣哦!“把耳朵贴过来,我有些悄悄话要说。我叫你再不——相——信——我!”“哇,耳朵聋了!右右,你完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有本事你别跑!”“哈哈……”璇容,只有你才会让我笑得这么轻松自然。
终于要回老家了,不知道那座老宅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虽然奶奶住的不是很远,但因为母亲总不准我回老家,所以和奶奶很少见面,在印象中,奶奶的样子越来越模糊了。
雨继续下着,阻挡了我急切回老宅的步伐,只能在校门口等待它停止哭泣。“右右?你怎么不回去?”如果说这雨让少女的心感到灰色的凉意,那么睿侥的笑容无疑是一束阳光温暖少女的心房。“你没有带伞?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睿侥,你等等我们啊,我们没带伞,想和你撑一把伞回家!”我正想开口时,看到三四个女生冒雨跑过来。“我是回奶奶家,和你不同路。你还是快点逃吧,要不呆会儿有你受的。”睿侥拉起我的手大概是要我再帮他冒充一次“女友”吧,可这次被我挣脱了,我把手插进上衣口袋,“哎,这会我可帮不了你了哦!”
“睿侥,你干嘛走得那么快嘛,让人家跑得气都接不上了。喂,你是谁啊?”三个女生想和一个男生挤一把伞,不知道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当作笑料,更有甚者明明手里拿着伞却宁愿淋那么一段路,想让男主人公来个“怜香惜玉”。真是好笑,和小说里的情节很像。我丝毫没有感到周围杀人的目光还嘻嘻的笑出了声。
“喂,你笑什么啊,你究竟是谁,怎么和睿侥在一起?”“是啊,你是谁啊,和睿侥什么关系?”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巫婆”,我只能把目光转向睿侥,向他求救。“是啊,我也想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睿侥很得意的望着我,用报复的口吻说。唉,我终于为刚才的“拒绝”付出代价了。“我?你们居然连‘校草’的妹妹都不知道?知道了然吧,我就是了凡——了然的妹妹!”我用胜利的微笑望着睿侥,“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老哥’,‘妹子’先回家了。Bye!”不管了,即使冒雨跑回去也总比被睿侥掐死要好的多。我迈出步子跑着,不时的在水塘里溅过。听说小孩子特爱穿着套鞋在水塘里溅着玩,不知道童年时的我是否也是这样。
“右右,等等!”“哇,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呢!”“你等一下我!总算逮到你了。”“别找我麻烦哦,是你先不救人家的。”“我知道是我不对,不和你这个‘小妹妹’一般计较。瞧你,淋得那么湿,不生病才怪呢!拿着,回去把湿衣服换了,我可不想明天在校园里见不到你的身影。”“喂,喂,那你怎么办!”“凉拌!”睿侥笑着消失在雨中,可那声音却被我永远珍藏了起来,还有他在雨帘中消失的背影。
“奶奶!我回来了!”老宅一点也没变,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只是更老了点,就像奶奶一样。“奶奶,你还好吗?”“你是?你是右右?真的是右右,奶奶可想你了,奶奶的好孙女可回来了!来,让奶奶仔细瞧瞧。”奶奶欣喜的泪水沿着一道道“沟壑”缓缓落下,奶奶真的老了。“孩子,你爸妈怎么不回来?”“爸爸妈妈离婚了。”“啪!”奶奶帮我泡好的果珍顿时撒了一地。“真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两口子一直吵个没完,结果还是离了。唉,苦了孩子啊!”“奶奶,你还会疼我这个孙女吗?”“那还用说,奶奶会一辈子疼你的!”奶奶用粗糟的手抚摩着我的脸颊。
黄昏,我来到院子里,透过不高的围墙看到隔壁也有着一栋结构很相似的老宅。我来到这栋宅子的门前,灰尘很厚,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了,门上的铜环锁已泛出绿色的斑点,透过模糊的玻璃窗只看到一片狼藉。
“奶奶,原来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啊?”奶奶手里的碗差点掉到地上。“那,那里没人。”“我是说我们家以前的邻居是谁,现在都到哪了?”“小孩子家哪来那么多问题,快吃饭,菜都快要凉了。”奶奶慌慌张张的神情越发使我疑惑了,那里到底住的是谁?
在这个梢显僻静的地方,我还看到一个人——舒慧,原来她家也住这里,或许以后可以试着和她一起回来。
“右右,你快看!”一大早还没等我另一个脚踏进教室,璇容的声音已免费“快递”传到我耳边了。“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艾凡的文章在《幽梦》上刊登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也转到这所学校了?”“什么!怎么可能?!”还没等璇容反应过来,我已经抢了她手中的《幽梦》跑向王老师办公室了。
“王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直接推开了门,愤愤的问。“右右,你怎么来了?”令我吃惊的是,我的这个极不淑女的动作居然被睿侥看到了。“睿侥,你也在?”“当然咯,要不你现在看到的是谁啊?”“右右,你来是不是为了……”“哦,对不起王老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您刚才布置的作文题目我们已经做过了,所以来向您说一下。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我走了。”我随手关好门,幸亏刚才没有太过激动一时说了出来。
“右右,你慢点!”“你办好事情了?”睿侥今天似乎特别高兴的样子。“我是因为看到‘艾凡’的文章在《幽梦》上出现,所以才来问王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样,他说了吗?是不是有人冒充?”“嗯?你怎么那么肯定是有人冒充而不是真的?”“哦,这个嘛,凭直觉咯。”“王老师他也不确定,所以也就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啊,咱们这个校园可要不太平咯!”“是啊,不掀起一股‘艾凡热’才怪呢,她肯定做梦都想笑,有那么多人为她痴狂。”究竟是谁在搞恶作剧,把整个校园弄得沸沸扬扬,像炸开了锅似的。
“哎呀,奶奶我来不及了,早饭不吃了!”都怪昨天突然出现在《幽梦》上的那个“艾凡”,害我一整晚都在想是谁会搞这么无聊的恶作剧,如果是想借此出名也不想想是借的谁的名,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轻易冒充的!
“哎哟,你眼睛长头顶上的啊!好痛!”我揉着被撞到的肩膀。“嘻嘻,我是故意的。”“你,又是你!干嘛老撞我!”自从认识这个睿侥以后,他老爱撞我,都不知道哪些是他故意的,哪些才不是。“我想提醒你以后走路不要那么冒冒失失的,没有一点‘淑女’形象,小心以后没人要你!”“没人要又怎样?我还准备将来开个尼姑庵,坐上单身女子第一把交椅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哼!”之前稍微对他改观一点,偏要说一两句不顺耳的话来激怒我。“好了,不和你玩了,再不走咱俩都得罚扫走廊一个礼拜了。”又是这样,每次不经过人家同意就牵人家的手,“喂,我不是小孩子,我不会摔倒的!”“可你老会撞到人家,还是我牵着你比较安全。”睿侥露出一抹邪笑顺手拿下了我的书包。
“臭小子,别走!”正当我大嚼着睿侥买给我的草莓蛋糕时,三个不象是学生的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说话的口吻很不友好。“睿侥,来者不善哦,你得罪谁了啊?可别把我扯进去哦!”我半开着玩笑说。“既然碰上了就该一同面临嘛,怎么那么不讲义气,反正你也要帮忙。”睿侥没有一点惧怕的样子,用手指抹掉我唇上的奶油,把它塞进嘴里,“味道不错,下次多买一点。”“你,你怎么可以……”“小子,别再罗嗦。老子今天叫你再欺负女生!”说着,一个已经摆出架势“出招”了,可是那个招数我却从没见过,大概是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吧!这下,我可要免费欣赏一场“武林争霸”了。原以为又是睿侥自己想出的歪点子,开玩笑逗着玩的,可没想到却是真的,因为在无意间我看到杨凤凤躲在一棵树后偷偷的笑。是她叫来的人,她说过会让睿侥后悔的,她是真的来报仇了,而且是用很阴险的方法。
我除了站在一旁干着急外,不知道该为睿侥做些什么。要是去叫人来帮忙,一旦被校方知道的话,睿侥会被处分的。虽然是对方挑起的,但到时候狡辩的话,倒霉的只会是睿侥。看着睿侥一个对付三个,感觉到是第一次这么担心一个人,第一次因为某人而不知所措。“侥,小心后面!”我看见一个男的在后面偷袭睿侥,不由的大声叫了出来,可是睿侥却犹豫了一下,右脸挨了一拳。“木头,你在发什么愣啊,小心!”没想到睿侥竟然还会一些“花拳秀腿”,那三个挑事的并没得到什么便宜,一个个也差不多了,这时,只听到一声哨响。“臭小子,老子们今天还有事,暂时放你一马,下次如果你再欺负我表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走!”凶煞的汉子和一个“毒蝎美女”一同走了,我分明听见了她得意的笑声,是一种耸人听闻的笑声。
“睿侥你怎么样?我送你到医院!”“你刚才叫我什么?”睿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俊朗的脸的受伤程度,反儿问这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你傻蛋啊,什么跟什么嘛,我送你到医院。”我先跑到学校给校长挂了个电话,谎称我和睿侥应邀参加我母亲的笔会,请他向班主任说一下,替我们请个假。
“请好假了?”睿侥用惊讶的表情望着我。“嗯!走吧,我扶你。”“校长居然同意你请假?你用了什么借口?”“秘密!”我拿出面纸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我刚才第一次听见你叫我‘侥’。”睿侥仰望着天空莫名其妙的笑了。“嗯?”在为他担心时,那种无名的感觉叫什么?为什么当时只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只剩下他一人,无暇顾及其他人呢?“对了,刚才我看到杨凤凤了,我想这事和她有关。”“我一开始就看到了,所以我才特地会做那个动作惹怒她,没想到效果不错。”我知道睿侥说的是哪个动作,不自觉的把手放到唇上,原来他并无其它的意思,只是一个纯粹的动作而已。“右右,怎么了?思绪又飞哪去了?该还魂了!”
睿侥的伤并无大碍,医院里的护士小姐还开玩笑说,让这么一张俊脸破相了,不知道该会有多少少女的心会破碎掉。她们还老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知道自己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和一个不平凡的他站在一起,被人议论是很正常的,但我不在乎,因为我没必要在乎嘛。面包会有的,巧克力也会有的,但这两样我都不爱吃,我独爱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