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十岁的我,终于成长为一名美丽女子。
看似平凡的五官组合起一种莫名的炫。这个世界的尽头连着另一个世界,在那个宁静寂远的世界,幽然褪却所有喧嚣、繁杂,白衣飘飘,手执百合,你俨然是雪清新唯美的化身。这是阿san说的。二十岁呵,恰好是幼稚与成熟的临界点。只为他说一句,‘白色,为你而存
在。’我跑遍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只为他眼中一条纯然的裙。
“有空闲时间吗?我想邀你共度今晚。”二十岁的生日,我想与他共度,当然还有那条让我费尽心思的裙。
“好的,晚一些时间我给你电话。”他的声音浑厚低沉,没有丝毫的犹豫。我首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来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一个28岁的男人。
2
时近黄昏,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铺上藕合色台布,点起蜡烛,再放满满一桌的菜。我满心欢喜的想:但愿他会喜欢。时间很快过去,三个小时,菜冰凉如水,阿san还不曾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我开始担心,怕他会出意外,于是往他的手机上拨了号。电话接通时,有一瞬那边特别吵,但很快便静下来,阿san的声音压抑,sorry,临时加班,不能回去了,你先吃吧,不用等我,电话很快挂断。听着耳边电话断线的嘟嘟声,心开始很快下沉,相识许久,他从不曾如此。彻夜难眠,我始终有不祥之感。
第二天,阿san仍未回来,再次拨他手机时,提示已关机,慌乱袭上心头。问他公司的大喇叭同事,得到答案:出差了。出差?连通知我一声的时间也没有?真的如此匆忙?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想这件事,我好累。回到家中,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3
事隔半月。我突然收到了阿san的一封E-mail。他说,anan,我想你。我顿时心如刀绞。我想像不到,当时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写这封简短的信的。我说,阿san,你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吗?食不知味,夜难安寝的滋味你可知晓?我深深的叹息,然后将信发出去。如果这并非利用高科技手段过滤的只剩方格文字的邮件,那么,他会看到我滴在上面的眼泪。
十天过去,发出的信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我开始坐立难安,我开始后悔自责。我不停地发E-mail,一封、两封、三封……无数邮件雪花般飘进他的邮箱,但终究是不曾有只言片语的回应。
算了吧,是生,是死,总是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只要他认为目前的状态是最合适的,我想我也会慢慢的释怀。
4
天气很快转凉。一个风秋肆意舞叶落的下午,我穿着套头的高领毛衣和卡其中裙,慵懒靠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我的猫咪Bobi在屋子里乱窜,它是个孤傲的家伙,只愿意跟自己玩。
突然铃声大作。是门铃,是闹钟,还是不远处幼稚园的上课铃声?又或者是……好烦!我喃喃自语着,起身查看。原来是电话在响。接起电话,我还不曾有出声机会。对方便率先开口:
“anan吗?是我。”
是阿san。我突然无由来的感到心慌意乱。
“我回来了。”
什么?低头看显示,打进的号码来自市区。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酸酸涩涩,但很快平静。
“出来好吗?我们聊聊。”
5
“这些天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他还是没变,同从前一样喜欢喝不加糖的拿铁。
一径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我默然无语。
“anan,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我也没变,依然喜欢在咖啡里放很多方糖,喜欢尝到嘴里甜腻不以的味道。
“我、我已经结婚了。”
来之前,我告诉自己不论事情到哪种地步都应该冷静,但听到他这么说,那无法形容的震惊和伤痛让我几乎忘了自己应该呼吸。
“对不起,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其实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结婚,我太太常年呆在上海,我儿子今年四岁。”原来他已经改变,远在我想象之外。我们相处三年。三年来我全心投入、完整的奉献,任凭自己坠入无边想法,甚至在午夜梦回时还能隐隐听到结婚进行曲的美妙音符。我以为此情可待,却不曾料想,他早已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而那个孩子都到了可以独立打酱油的年纪。
“anan,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亏欠你太多,却无法请求你原谅。我已辞去公司职务,我将搭乘今晚八点的飞机离开,不再回来。”
“anan,我是真的爱你,但从结婚的那天起我就永失了爱你的本钱。你多保重吧,我走了。”
6
让我心中的纯真破灭,这就是他给我的所谓的爱?
这个男人披着神圣的外衣走入我的世界,曾天真的以为他是王子,幻想有一天带我骑白马。结果我只是他打破平庸生活的一剂调味品,在还不了解游戏规则的情况下便一脚踩进了他早已布好的棋局。
爱来源于信任,而信任来源于了解,了解是因为知情。
倘若爱从未诞生,那放弃也就无所谓失不失去。
如果说真的有爱,那么在他向我走近却又隐瞒结婚的事实的时候就已经破碎;如果说真的有爱,那么在他离开我的身边转身投入另一个女人怀抱的时候就已经毁灭。
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我曾经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和心态来开始这个故事,最终都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第三者。
桌上摆着一朵玫瑰花,它单薄的花瓣,就如同我稍纵即逝的少女年华,在无声之中缓缓流过,除了年华如水流逝的声音,一切已经完全静止。
我一直很喜欢在夏夜的海边玩火,却从来不知道这是浪漫,也是危险。
两杯咖啡都已冷却。一杯加了糖,一杯没有加糖。我端起加了糖的那杯,啜饮一口。好苦,放了那多糖,为何还会如此苦涩?
走在风里,想哭,但不愿哭。长长的街道,泛着空空的冷。这一刻,我寂寞,我也不寂寞;我幸福,我也不幸福;我活着,我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