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下课铃声随风飘过。
同学们像蝼蚁搬家一般倾巢而出,徐紫澜坐在石凳上静静观赏,他们根本没瞥石凳上的她,均是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往校门奔去。
今天是周五,不到一个小时,大多的人都已经离校,只留几个孤单身影在校内闲逛。
突闻熟悉的脚步声在靠近。
安迪!
她微微颔首,送他一个微笑,与他四目相对,如同两人相爱拍拖时。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徐紫澜问。
“刚彩排完,闷得慌,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齐安迪答。
“哦!”她双目低垂,沉吟应出一声。
她实在没料到会在这里撞上他,兴奋中带些不知所措,本来收到Aaron要出院的消息,又忆起之前在医院中向他承诺过等他康复出院后自己会陪他一起过生日的事,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跑来这里是想舒缓舒缓压力。
“Aaron三天后出院了,你知道吗?”徐紫澜继续问。
齐安迪表情一愣,不语,Aaron又怎么会跟他说这些,先别说他已经退出娱乐圈,就算没有,也不会跟自己说。
“没有,他没告诉我,我们早就不是合作伙伴,他又怎会告诉我?怎么,他告诉你了吗?”他问。
“嗯。”她并非选择隐瞒,而是老实承认。
他没看她,她也没看他。
校园里,石凳上,一双人影并肩而坐,微风拂过,将微微凉意传送至他们身体。
曾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情侣,如今却形同陌路,就连说话都较为趋谨,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闻耳畔有人唤‘Andy’,两人颔首回望,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
“你真的是Andy,我好喜欢你的歌,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个名?”男孩咽咽口水,以此来壮胆问。
他天真无邪的模样让齐安迪不忍心去拒绝,再加上有徐紫澜在,如果当着她的面拒绝,倒显得很小气。
回神看,她正裂嘴微笑。
“好的。”齐安迪将笔记本从他手中接过,在封面上写下自己的艺名。
男孩终于如愿以偿,丢下一声“谢谢”后,手捧笔记本蹦蹦跳跳地离去。
目送着那背影渐已远去,齐安迪才意识到会有新的问题即将来临。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只要我每次来这里,都会有歌迷要求我签名,怕等会儿会越来越多人的。”他说。
还未等她答应,两人已十指相扣跑出校外。
“等一下。”刚跨出校门,徐紫澜猛然顿下步伐,眉头深锁,神情不悦的欠身蹲往地下。
他以为她旧患又复发,甚是担忧,细细看清楚些,原来是香草瓶静躺于地面。
“这瓶子还是还给你吧!”她捡起他小时候送她的香草瓶,把它递到他跟前。
“为什么还给我?”齐安迪问。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从未打开过,反正现在留着也没用,就把它物归原主吧。”徐紫澜答。
他双眼瞧着香草瓶,余光望向附近墙边一角怔怔发呆,不愿接过瓶子,似乎接过瓶子后就会和她断绝所有联系。
齐安迪呆如木鸡,仿佛被人点了穴道般,徐紫澜抓起他的手,把香草瓶直接塞到他掌中,然后转头跑开。
他握着香草瓶,只觉心中空落落,脑里白茫茫。
学校门外,柔柔阳光将他孤单身影与附近树影轻轻勾勒。
徐紫澜已记不清往前跑了多远,胸前突然一阵抽痛,忙停下步伐,用手抚胸来顺气。
他没跟上来,她心头稍稍一松,可是,又怎么会觉得这么失望?
忽然开始咳嗽起来,一阵急过一阵,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咳嗽中,她感到好像从嘴中掉出什么东西,忙用手掌遮住嘴巴,那东西落到掌心,有种粘稠感,还透着淡淡血腥味。
放下手一瞧,掌上情况又让她一惊。
血,自己吐血了,这说明病情又在恶化,说明离死神又迈近一步,不过幸好,刚才没发作,还能撑到现在,没让他看到自己这狼狈模样。
她不愿让他见到她现在这模样。
手心中的血像一朵大红花一样绽放在手上,徐紫澜凝视着掌上鲜血,眼神冷若冰霜,泪,在眼眶内来回翻滚。
好难受……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慢慢凝固的血液,此时此刻,心情能用四个字概括便是‘痛彻心扉’,世上最糟糕的心情莫过如此。
她面色近似纸色,两片眉头皱成一团,双腿渐渐失去支撑身体的能力,夹杂着头晕,天旋地转间,身体向后倒去……
混混沌沌,却听见有脚步声在迅速靠近,瞬间,感到身体被人接住。
“紫澜,你的病又恶化了?”王院长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轻抚过她额头。
有点烫!
这脑袋温度明显比自己手上温度高出一些,原来她不仅病情恶化,还低烧。
王院长任由徐紫澜躺在怀中,静静望着她的脸,满目紧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她不答应,双眼直勾勾盯着一处地方,一颗泪从眼里逃出划过脸庞。
“你应该好好控制住你的情绪,你刚刚情绪波动太大了,这样会使病情加速恶化的,很容易走上末期,到那时……后果就不堪设想。”王院长说。
她如同没在听,脸色苍白,微合着眼,最后一丝神念终究被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Henry正在午休,在进入梦乡前一瞬间,隐约听见弟弟与Anne两个人对话飘进双耳。
“Andy,我们离开上海好吗?”Anne问。
“你也想离开?”齐安迪不答反问。
“怎么,难道你早就有离开的想法?”Anne再反问。
齐安迪晃晃头。
“自从回来,发生太多事,让我喘不过气,离开也许会忘记这里的一切,也许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轻声继言感慨着。
听到这翻对话,Henry情绪变得较为激动,起身下床,跑出房间,问道“弟弟,你真打算离开?”
齐安迪再次点头示意。
“那你打算去哪里,回法国?”Henry问。
“Henry,你跟我们一起走吗,签证过两天就会下来。”未等齐安迪开口,Anne抢先一步夺走台词。
Henry双唇在颤动,却未发出一丝声响,他不晓得该答“跟”还是“不跟”,奈何陷进沉思,不能言语。
午后,天空忽然转阴,连太阳也藏进云朵中,大地一片昏暗。
公寓窗前,孤单身影,举杯独饮。
齐安迪一直在自言自语“我不久后便要离开,不能时常出现在你身边,没我的日子里,高兴或者流泪,风吹还是雨打,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
话毕,然后,转身,离开,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