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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映无痕(第二十七章)

  萧映雪不打算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可是有人却将它告诉了施凡羽

  从医院检查回到蓝庭湾的第三天晚上,施凡羽便站在萧映雪的房门外一直敲门。萧映雪本想像以往一样不理他,可是施凡羽似乎很有耐心,一直在敲,直敲得与他们住在同一单元的另一户人家找上门来。

  那个男的五大三粗的,而且脾气很坏,一过来便冲着施凡羽喊:“你有病啊!一直敲门,敲了这么长时间,里面肯定没人啊!”

  施凡羽知道萧映雪在家,便对那个男的说他老婆和他闹别扭了,一直在生他的气,不肯开门。那个男的一听,便来了兴趣,自告奋勇帮施凡羽敲门。他敲门的力气又大又蛮,边敲边对着里面喊:“里面的妹子听着,你的男人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了,快点把门打开,让他进去吧!”

  又敲又喊得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屋子里的萧映雪实在忍受不了了,便一脸冷漠地打开了门。

  施凡羽进屋后,并没像萧映雪想象得那样痛哭流涕地向她道歉,忏悔。他径自走到沙发旁边,并坐了下来。坐下后,他示意萧映雪也坐下来。萧映雪倒也没反对,她坐到了另外一只沙发上,离施凡羽远远的,仍是清清冷冷的表情。

  施凡羽先对着萧映雪微笑了一下,萧映雪觉得他的微笑中礼貌的成分似乎多于情感的成分。她并未回应他礼貌性的微笑。接着,施凡羽开了口:

  “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萧映雪没有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施凡羽撇了撇嘴,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关于之前那件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我和别的女人上了床,尽管不是刻意为之,但却伤到了你。很抱歉!”

  萧映雪将头扭到了一边,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呢?像是轻描淡写地在述说一件鸡毛蒜皮之事,仿佛和别的女人上床只是他早起后穿错了一只拖鞋一般。萧映雪本来已经稍显平静的心因此而重新愤慨起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施凡羽开始盯着萧映雪的脸,他继续说道:“你就没有什么需要向我做些说明的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映雪转过头来。施凡羽的眼神中有一丝意味深长的东西,萧映雪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施凡羽看到了萧映雪眼中的疑惑,他不想再和她兜圈子了。

  “你肚子中的孩子是谁的?”他问得直截了当。

  萧映雪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眼神中的那一丝意味深长代表什么了。他在怀疑,不,他似乎已确定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回味过来后,萧映雪的一颗心像是被一瓶打翻的硫酸泼洒一般,她的整颗心被烧得霍霍地疼。

  她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是谁的呢?”

  施凡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恨恨地说道:“是他的,对吗?我早该猜到是这样……我早该猜到是这样。”

  萧映雪的脸色也没有了血色,她不知道为什么施凡羽这么肯定孩子不是他的。但她还需要去调查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他对她的毫不迟疑的怀疑和否定已经说明了一切,萧映雪不想为自己辩护,事到如今,所有的辩解都已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那么,既然如此,你还坚持不同我离婚吗?”萧映雪平静地问道。

  施凡羽将下嘴唇咬得失去了血色,他沉默了良久。萧映雪看得出来他正在做某个决定,她的心因他所做的那个决定的未知性而隐约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迎接那两个结果中的一个。

  施凡羽从未像此刻这样优柔寡断。

  当叶薇薇跟他说萧映雪已经怀孕两个月的时候,他刚开始还挺高兴的,可是后来叶薇薇提醒他说他们结婚不过一个多月,怎么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呢?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来他对叶薇薇的话是将信将疑的,所以他才来找她当面问清楚,可是她的反应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施凡羽想到这儿,不由将萧映雪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她仍是那样的淡漠,似乎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情与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就在前一天,施凡羽觉得自己还是满心愧疚,他一心想要补偿她,他还奢望他们能重新开始。可此时此刻施凡羽觉得自己的愧疚之情,正在逐渐消逝。他看着她,想到她腹中的那个孩子,以及尚躺在医院的那个男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他凭什么成全他们?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她是他施凡羽的,哪怕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他也要把她的身体留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儿,施凡羽松开了紧咬的下嘴唇,一排牙齿印迹赫然落在他的下嘴唇上。他忽然笑了起来,然后他止住了了笑,踱步到萧映雪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萧映雪,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不会!”说完这句话,施凡羽走了出去。

  萧映雪听着施凡羽关门的声音,感到自己的内心像湖水一样平静。

  萧映雪第二篇小说完成了,萧映雪去了出版社,将书稿拿给韩伟轩审核。韩伟轩大概看了一下,并未给出评价,但他很高兴萧映雪能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小说。他看着萧映雪说为了庆祝她的第二篇小说的完成,他想请她吃一顿饭。萧映雪推辞说还有点事,婉拒了他的约请。

  从出版社回来经过人民医院时,萧映雪想去看看林枫,她上次听林姝说林枫快能出院了,她想趁他还没出院时再去看望他一次。

  推开病房的门,萧映雪发现林枫的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同病房的人认得她,对她说那个叫林枫的病人一个小时前办理了出院手续,已经出院了。萧映雪有些黯然神伤,林枫出院没有通知她,她知道林枫是怕她知道他出院特意赶来送他,但他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她的心里却更过意不去。她想了一下,觉得林枫可能还没走远,便快步走出住院部的楼,四处找了找,却没见林枫的身影。她拨了林枫的电话号码,里面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语音提醒。

  萧映雪回到蓝庭湾小区,刚出电梯,便看见施凡羽双手插在裤子的两只口袋中,站在她的门前。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施凡羽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他一言不发地望着萧映雪,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施凡羽挡在她的门口,始终没有退让的意思。萧映雪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

  “你让开一下,我要开门。”

  施凡羽不情愿地侧了侧身子,让开的距离刚好够萧映雪侧着身子开门。施凡羽的目光落在萧映雪跟着钥匙孔转动的右手上,她的手皮肤细腻而白嫩,他看着它,心中一阵悸动。他又将目光投在她侧着的面孔上,平滑的额头,挺拔的鼻梁,小巧的唇形,时至今日,她的容貌在他的眼中仍是无可挑剔的。

  萧映雪打开了门,她的两只脚一前一后迈了进去,紧接着她将背后的门往后关去。可是她并没有成功地将门关上,施凡羽的一只脚挡住了它。她转过头,睥睨了他一眼,接着径自进了屋。

  施凡羽也紧跟着迈了进来。他见萧映雪坐在沙发上,便也坐了下来。萧映雪见他在她的屋子里表现得很随意,不禁又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道:

  “施凡羽,你不去自己家,跑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施凡羽挑了挑两道浓密的眉毛,理直气壮地道:“萧映雪,你搞清楚,我是你的老公,是你合法的丈夫。我们又没离婚,你的房子当然也就是我的房子。”

  萧映雪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施凡羽的嘴角往下瞥了两下,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说道:

  “你不会打算与我长期分居吧?我们是夫妻,夫妻理应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想进你的门都难。跟我回山水庄园住吧。”

  听到山水庄园的名字,萧映雪猛地抬起了头,施凡羽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他不由得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听萧映雪愤恨地说道:

  “你不要用你的山水庄园来玷污我的耳朵!想起那个地方我都觉得恶心,我是不会跟你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去的!”

  施凡羽转过脸,直视萧映雪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反唇相讥道:

  “说我肮脏,好像你自己一尘不染似的。我起码没有弄出尾巴来,再看看你,看看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肮脏!”

  听到施凡羽的话,萧映雪的脸色瞬间没有了血色,一阵晕眩的感觉向她袭来,她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施凡羽吓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他大步走到萧映雪跟前,急声呼道:

  “映雪,映雪,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映雪,你不要吓唬我啊!我是个混账,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我打我自己,你看,我在使劲打我自己的脸!映雪……映雪……”施凡羽边说边抡起巴掌用力往自己的脸上掴去。可是萧映雪仍是双目紧闭,一点儿苏醒的迹象也没有。施凡羽慌了神,他立刻将萧映雪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快步往楼下停车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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