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上我们注定要有一场交集却留不下任何结果,我希望这一场交集来自青春,我们都有足够的激情来让它色彩缤纷,即使有一天颜色殆尽,也足够有能承受它的勇气,并且有种向上的积极。而且多年以后回忆不觉得后悔,只觉得那是一场无人代替并且只有一次的青春故事。
十二月的雪花很美,晶莹的世界里,身穿白色衣裙的新娘慢慢地走过灯光,她牵着至亲的人走向至爱的人,那一刻也许会哭,但是幸福却不会掉眼泪。川贝曾经向往冬天结婚,那个就是她的想象,她曾经无数次给大古说过,如果要结婚就在冬天吧,大古也说好,那么就在冬天结婚。
那一次去阿勒泰,还是大古提出来的。我们几个人冷得快要窒息了,只有他拉着川贝的手拼命地在雪地里奔跑,我们见过他们最艰难的脚步,却也见证了两个人紧紧相依不放手的执着。那时候我以为他们肯定会结婚的,因为当大古累到双腿瘫软在地呈跪姿状的时候,他顺势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然后对着川贝大喊,亲爱的川贝嫁给我吧,我要让你做我的新娘,我要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川贝也大喊着说,嫁,我嫁,我回去就嫁给你。我看着那天的雪花飘落在她白色的毛衣上,但是我看不到具体的雪花模样,只看到那一个白色跟周围的雪色重合,然后视线模糊了,最后我都在怀疑,那个景色会不会是一个梦,一个我深藏在内心希望它永久存活下去的!我以为大古真的会娶川贝,我以为川贝会嫁给大古,我以为他们会在冬天结婚,我以为的我以为只是我以为罢了。
从那次旅行回去之后,我就开始疯狂赚钱,找各种兼职,我拼了命地去工作,可是我发现,深夜的酒吧里老是有我的身影,被开除被炒鱿鱼的人里面也总是有我的身影,然后拼命找工作的人影里却还是有我的身影。我想给他们赚够一千块钱,然后好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大大方方地随个份子钱。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有一天我发现我的钱数已经超过了一千很久了,可是他们还是没有结婚,但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不会结婚,因为他们青梅竹马,因为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现在要在一起结婚了,很理所当然,不是吗?
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人,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希望他们结婚,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内心期待的爱情的样子也该那样做。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场且只有唯一一场婚礼,我希望这场婚礼是在冬天。
如果能把时间停止,我希望去阿勒泰的那个冬天永远不要过去,我愿意经受严寒,我希望他们在一起啊!
大古结婚的消息迟到了一年,他把婚礼时间改成了夏天,他说自己本来就喜欢夏天嘛,他说冬天那么冷,干嘛在冬天结婚?我们谁都没有议论结婚的季节,也从没有提出异议,他自言自语后做了这个决定,夏天就夏天吧!我没有告诉川贝大古要在夏天结婚的事情,即使我依旧传达大古的消息给她,只要她问我,她想知道我就告诉她。但是这个永远都不会告诉她。我知道大古也不会邀请她来,我知道他们说分手后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可是为什么结婚的现场有她?她穿着白色的礼裙以新娘的伴娘身份参加了那次婚礼。她没有捣乱,没有哭。“……身穿白色衣裙的新娘慢慢地走过灯光,她牵着至亲的人走向至爱的人,那一刻也许会哭,但是幸福却不会掉眼泪。”川贝想象的婚礼实现了,可是新娘不是她,新郎却是他。
我不知道川贝那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怎么能跑去给前男友的新娘做伴娘?那一刻我似乎明白,其实不管我怎么对她诉说大古的消息,她都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证实,她从来没有让大古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实在不相信大古会娶别人,所以她去证实了吗?然后呢?勉强微笑到最后,然后脱下最后的礼服,她说她不想再穿婚纱了,婚纱的反射光芒太刺眼了。那一场婚礼不会因太多人的欢笑而快速结束,也不会因为少数人的悲伤而终结。我们都默默看着它发生,默默地祝福,默默地笑,默默地天就黑了,默默地大家散场了,默默地……默默地我送着川贝回家。我知道自己没有脸跟她说话,可是我该怎么办?两边都是我的朋友。
她说,夏天过去是秋天吧。
我说,嗯。
“秋天过去是冬天吧?”
“嗯。”
“冬天来了,他会娶我吧?”
我不说话了。
她拨大古的号码,在漫长的无声中,她说,嗨,新婚快乐。其实大古的号码早就换了,那不过是一个空号罢了!突然间她疯了似得哭了起来,我从未见过谁能哭成那个样子。她从那以后也不再向我打听大古的消息,听说她去了国外,我想那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在那一场什么都来不及安排的命运中,安排了一场看似严谨却十分荒唐的婚礼,大古的新娘是假的,婚礼是假的,只有那场参加婚礼的人是真的。为了让川贝不参加大古的葬礼,我们只能设计让她来参加他的婚礼,这样她死心了,离开了,大古就能安心地走了。大古说冬天的婚礼他赶不上了,可是能在冬天的季节里变成雪花飘去她的身边,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很多年后我去看大古,大古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儿,那个白色和周围的雪重合,然后视线模糊了。待我走近,我渐渐能在记忆里搜寻到她的足迹,可是却想不起来这个女孩儿是谁,又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只记得搜寻到一些语句,只觉得这些和这个女孩儿有关联。
“去阿勒泰,为什么呀?”
“这大冬天的,而且你身体——能行吗?”
“她不是喜欢雪吗,不能跟她在有雪的季节结婚,那就在有雪的季节跟她求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