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在四方街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虽然是旅游淡季但丽江的夜依然足够吵闹,直到凌晨一点过后才慢慢安静下来。
两个人都舍不得睡。明天上午的飞机要回到工作的城市,回到疲惫重复的单线式生活。
住的客栈有一个开阔的阳台。没有选择去酒吧,而是在路边买了一些烤串和几瓶啤酒后将阳台的门锁上,干脆灯也不开,霸占了阳台。
她几口酒下肚满足地打了一个嗝。她平时不算是一个文静的女孩,但总喜欢持着一些伪文青的矫情,起码不会在人前这样大口地喝酒放肆地打嗝。
她站起来爬上阳台的墙帏,高高地站在夜幕下,身后些些点点的光慵散地弥漫着。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当成故事听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站在那墙上将剩下的大半瓶咕咚咕咚地喝完,将空瓶放在墙上,站起。
“从前有一对朋友她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和玩,后来两个人因为在不同的大学读书,一南一北,因为两个人都不喜欢用网络来联系,唯一能够支撑她们联系的只有明信片。
明信片很慢,真的很慢,有时候需要小半个月才能收到对方的回信,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只要想象她给自己写这封信的时候每个字都要经过反复的斟酌才落笔的神态她就觉得真好。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这份友情。
后来女孩被一个男孩追求,不管阴晴总会准时来楼下等她一起上课,她心动了,他可能是唯一一个除了她之外对她这么好的人,大概一个多月吧两人谈恋爱了,男孩很爱他,对她特别好,甚至比她对她还要好。
确定下关系的第二天晚上她给她讲了,她一直没有回复她,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才发现一条回复的消息。
挺好的,凌晨四点十七分发。
她看着这条消息就哭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要失去这个人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真的失去这个人了。
两个人的联系慢慢淡下来,她通宵跟男朋友聊天的时候总会有错觉是在跟她聊天,除了她的语气总是冷冷淡淡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站着变成蹲着最后干脆坐在墙上,垂着脑袋用指甲扣着墙上的水泥块。
而她坐在躺椅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自己也有些喝多了。早秋丽江的夜点点寒意袭来,她有些晃神地看着手臂上慢慢冒出来的许许多多的寒疹子,也不看她,就看着瓶身上的字“风花雪月”,真好听,但酒却不好喝。
“完了?”
“嗯……我也不知道,可能吧。”
“回去了吧,有些冷了。”桌上的烤串还动,已经没有热气冒出来了。她用手扒拉了一下竹签,没有吃。
“坐会儿吧,你冷吗?”
“不冷,坐会儿吧。”
远处隐隐传来鼓声,是起源于西非部落的Djembe,没有碟片的伴奏,纯纯的手鼓声伴着歌者清朗的歌声竟好听极了。躺椅有些硬,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拿起一瓶酒启开,慢慢喝着,左手合着远方的歌声慢慢打着节拍。
她从墙上跳下来,蹲在她的身前,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眼睛地点点星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戒指,很简单的样式,小小的碎钻镶嵌在戒面上,
“他向我求婚了。”
她抬着头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点的显露的情绪,几秒的暂歇,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嗯。”
星光慢慢幻为银河。她拿过她手中的酒,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喝着。原来秋真的来了,离婚期也更近了一些吧。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出来,她没有抬手擦,她也没有替她擦。
就这样吧,小女孩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
“你说,她为什么凌晨了才回复我是不是……”
“你喝醉了,起来吧?”她有些慌张地赶紧打断她的话,伸出手欲将她扶起来,而她挥开了她的手。
酒喝完,她也醉倒了,浅浅的泪痕在脸上挂着,就这样无意识地躺卧在冰冷的地面。
她站起来扶着她回房间,给她换了衣服又擦了脸然后才在她旁边躺下,她嘟嚷着下意识抱着她,嘴里喃喃语“我要结婚了。”
她的手顿在空中,还未扶上她凌乱的发丝。突然就哭了,胸口一阵一阵的钝痛,她咬着自己的手,克制住哭声却没克制住颤抖的身体。她似乎被吵到翻个身,背对着她,紧闭的眼角被浸湿。
一夜未眠,女孩走的时候,轻扣门的声响特别浅。
这场旅行像只有她。没有站在墙上讲故事的女孩,没有阳台上低低哭泣的女孩,更没有那个胆怯地伸出手问她“你可以做我朋友吗”的小女孩。
我唯有清醒地知道你已经走了才能说服自己不会再有可能,而你会幸福的。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