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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的陷阱

咚咪在上岗可谓是在沧海桑田的披荆斩棘之后,毕业后到处求职再求职,一暑假在省内各个市县的教育局招生报考面试中穿梭,这个未录取,那个榜上无名,她为了生存必须咬牙再咬牙,坚持再坚持,不停地到每个市县招师中笔试面试,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远离家乡700里的一个县城的教育局的光荣栏上榜。

9月开学正是金秋怡人,虽然中午仍显焦热,咚咪提着日用品辗转找到分配的学校已是开学当天下午3点,炙阳正热烘着校园,学生已在各自的班级里显示出秩序井然的学习状态。咚咪站在一棵见证岁月的桂花树的荫凉下踌躇着不知该何去何从,这时一辆车开进来,在住宿区停下,随着车门的打开,穿黑皮鞋的粗胖的腿脚伸出来,接着整个胖矮的身子露现,胖胖的脸上是星点般的黑斑,嘴唇厚厚地露着黑色,不齐整的门牙向外伸展到嘴唇,其貌不扬但穿着华贵,气场不凡,她的目光投了过来,与此同时,咚咪还感觉到车座上的男子注视的眼光,咚咪正犹豫着该不该问候客套,那女子已含笑走来,上门牙在阳光下闪着亮亮的光。

“你是新来的丁老师吧?上午开会校长已告知了我们。”

“嗯。”咚咪露出腼腆的笑。

“你先把行李放在这儿,我领你去校长办公室……董得,你下乡忙你的工作吧……我老公,送我上班——我姓汪,教历史,以后叫我汪姐就好了,你哪儿人?”

“A市。”

“相距几百里呢,你独自一人在这儿可真要慢慢适应……有男朋友吗?”

“还没有。”咚咪羞赧地笑笑。

“我给你留意留意着!”

咚咪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不好意思地笑。在汪姐的引领下,咚咪见到了校长,一切安排就绪后转入了正常的教学工作工作之外汪姐同她最近最亲,她丈夫董得在行政部门任要职,很少回来,6岁的女儿豆豆可爱活泼,咚咪喜欢双休日在她家逗留,汪姐伙食自是优良,咚咪在汪姐的盛情下吃得更胖。董得对她而言是神秘的,深沉的,少言寡语的,个子不高的他回到家不是看看电视新闻,就是带女儿出去逛逛街,她不懂他沉默的外象下有多少思潮在涌动,对她,时而热情地问长问短,时而淡得有显无情,他们几乎没有正面地真正地接触,几句言语也是汪姐豆豆都在家里,对他的怪常习以为常后倒也有几分亲切。

这座学校坐落在乡镇的一条公路旁,学生们都是四周土生土长的带着乡土的无知野蛮的孩子,出身农村的咚咪理解,同事大都也是来自于附近的乡村,在外上学几年师范后又回来,身上往往散发着农村女人的习俗,对闲时在一块儿道东家说西家也久之习以为常,对于汪姐的是非都避她而谈,恐告密似的。她也不想探问,她只知道汪姐像亲人融进了她的生活,她信任她,依赖她,倾诉她一丝一毫的感触,她像一汪清水呈现汪姐面前。这个休息日她正教豆豆识字,汪姐在里间打完电话走出来。

“咚咪,我们俩个这么投缘,一直想给你物色个好对象,你董得哥手下有一小伙子特别优秀,一会儿他过来你们认识认识。”

对于感情咚咪虽然信奉缘来无碍,可处于学生娃之中的她怎敢对萍然相逢的缘分抱有希望?何况天生内敛,惧怕陌生异性的她?感情的事也只能靠别人牵线了。她回屋换上了同汪姐逛街挑选的衣服,这衣服汪姐喜欢,其实她也喜欢,只是碍于刚上班囊中羞涩。汪姐总是看到并感应到她内心真实的一面,非要坚持给她买下,一直舍不得穿,今天可有亮现的机会了。

咚咪在屋里磨蹭到董得的车开进校内停下,悄悄地看到一个高高的男人下了车,虽没有看清脸,但那伟岸的身躯已让她的心“砰砰”起来。

“咚咪,他来了!你快过来——他最想找一位教师了。”汪姐走进来。

“先有条件之后的兴趣才有相亲之事发生吧?”

“感情总是在条件基础上发生的,何况相亲之事?别胡思乱想了,快走!”

丁深很幽默健谈,自我介绍后讲身边的趣闻,逗得咚咪笑个不停。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同一个男性单独相处,学生时代她在男生前面是怯懦的,远离的,几乎没有同男生说过话,甚至打招呼,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带着欣赏的目光想融进她的生活,她怎么能拒绝呢?

秋把树上枯黄的树叶一夜清扫般,地上铺满厚厚的一层残枝败叶,雨落在上面霹哩啪啦着,让咚咪莫名地心跳,莫名地脸红,仿佛萧条是为了栽培她的心花怒放。丁深电话中告知她双休日要带她玩玩,她惧怕又快乐着,怕情感的流向不由自主,又快乐着这份情感的突如其来。雨挑逗般没有停息的意思,一夜的风雨扫荡后仍淅沥着。咚咪醒来听着窗前的疾风冷雨躺在床上迟迟未动,丁深在这样的天不会来了吧?初萌发的感情离赴汤蹈火太远了,她正揣思着手机铃声共鸣了她的心跳。

“我在学校门口,你收拾停当出来吧。”

心涌动的暖潮驱散了外界的冷潮,咚咪掩饰不住脸上的光彩,她迅速穿衣洗刷后不禁又拿镜子照射自己除了爱的光亮和青春的色泽没有多少优质的容颜:偏胖的身子,低矮的个子,圆圆的脸上的五官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丁深也许就是看上她的那份单纯吧。

校门外,丁深穿着一身黑西服,正笑咪咪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深遂的眸子在五官端正的脸上让咚咪看不清自己的影子,他载着她朝繁华的市区驰去……

呼咪被丁深关爱的光环紧紧地罩在里面,她的感情一日日升腾着,芳心青青的她犹如行走在春意盎然里,姹紫嫣红得眼花缭乱,心思根本无法过滤从天而降的幸福,没有感情经验的她也没有慧眼洞穿表像下的一切。

汪姐一直关切着他们的感情的进展,三句不离丁深,夸他在董得手下如何勤劳能干,而且体贴善良。并且能左右逢源,前途必定无量。还多次探问她大姨妈的时间,这是女性之间公开的生理期,没有多猜思也不可猜思地全盘托出。汪姐知道她有时生理紊乱后便积极地给她买药调理。呼咪深知她来到了一个人情深厚的地方,社会不是哪儿都是残渣的大炼炉,她只感知她周围的人的感情是单纯的,人事也是单纯的。

秋尽冬风开始凛冽。元旦到了,丁深早就计划好带着咚咪旅游。这不,她刚下班丁深便出现校门口,他载着她在暮色地穿越,咚咪感到丁深正带着她飞越寒雾到达深广的晴空,她总是忽略同一个太阳下的片面性,丁深也真是个君子,订了两个房间,有这份尊重她还能有什么后顾之忧?晚上到达预订的旅店丁深有显疲累。

“上了一天班,又开几个小时的车,你很累吧?我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有精力游玩。”

“就这样,你早点休息。”

丁深把她送到房间转身离去,咚咪洗了澡躺床上不一会儿就沉睡而去,梦中她同丁深在湛蓝的大海上飞翔,蓝天白云正悠然而过,一座高耸的山峰正突兀在那儿,上面各种小野花灿若一张张祝福的笑脸,他们轻盈地飞到山顶上,深情地对望着,陶醉着,相拥滚在百花丛中……是丁深吗?熟悉中恍然是董得,神志错乱中感情的误导吗?还是青春荷尔蒙在认识人身上的折迭?咚咪迷乱中醒来,确确实实正同一个人云雨之欢,咚咪吃惊出一身冷汗。

“你……”

那人翻身下床仓皇逃门而去,这才想起门房的钥匙在丁深手里,他为她打开房门后他拿着离去,她当时根本没有多想,可既然发生了为什么要逃避?是羞于此吗?或许是难堪于此事的情不自禁吗?咚咪迷迷糊糊地又沉睡而去,一觉醒来已是黎明,丁深打开房门进来,她能察觉到他红肿的眼睛。

“你……昨晚……”

“嗯……起床吃早饭后我们尽兴玩去。”

这算是对温存的解答吗?猜不懂不要猜,何况由复杂人心滋生的感情,他只要在她身边在她眼前就好,他们爬山看海游公园,一天玩得非常尽兴,丁深时不时的走神没有影响她的兴致,回住处已是晚上9点,她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疲乏地睡去,又是那个梦,又是丁深不像丁深,更像董得,不想睁眼的咚咪嗔怪自己的怪异,丁深如果知道他们在一起脑海莫名其妙地涌出另一个男人,一定会指责她朝三暮四……三天元旦的假期转瞬而过,咚咪的心情几天才回复到正常的工作生活状态,丁深以工作忙为由再未出现,她相信他,因为自己的工作就特别忙,但莫名的心神不宁让咚咪有惶恐之感,一个月后,原本的大姨妈迟迟不来,她更加慌惑了,给丁深打电话不通,急乱中找汪姐。

“咚咪不要急,我同你去医院检查,怀孕是好事,只不过早来一步而已,姐都替你高兴。”

咚咪确实感到汪姐掩饰不住的喜悦,这句话给她一丸定心剂,让她仿佛看到阴云后的曙光。

“你放心,有我在,丁深一定要负责到底,将来就是有个闪失,他不负责孩子我来养。”

“汪姐……”

一股股暖流让咚咪的眼圈红起来,就是亲姐也不过如此吧。医院证实自己的身孕后,在汪姐的安慰下倒也没有过多的忧虑,回到学校汪姐又是炖汤又是熬粥,并传达了此消息,董得把丁深带了来,汪姐责怪道:“

丁深,咚咪正在特殊时期,你要像国宝般对她,不能这样老是忙工作!”

“是……是……”丁深俯首答应着,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饭,丁深一再强调会把婚礼安排妥当,这驱散了咚咪心中早已不多的阴霾。

咚咪妊娠反应很严重,呕吐得五脏六腑空了似的,工作没有精神和气力。汪姐以病假为由给她请了假,并且从医院弄来了子宫肌瘤的诊断证书,并给她租了房,未婚先孕无论如何不是太光彩的事,掩些耳目对她来说不是坏事。

丁深除了定期来看她,只字不提婚礼的事,咚咪被腹中胎儿折腾的同时迷蒙笼盖上来,如今这样了她思不透丁深语言关切中的敷衍和越来越多的无言包含着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地问:

“丁深,你家里什么态度?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你看我肚子越来越大。”

“家里非常反对我们的事,你要给我时间,孩子出生后木已成舟他们能如何?再说就这样了,你还在乎仪式不成?”

几句话让咚咪无言以对,除了等待她还能做什么,怀孕的事本打算婚礼定下再告诉父母,可如今怎样启齿?等等再说吧,可这一等就是四个月,挺着肚子的她尽管阴郁,但还是在妊娠后胖了起来,一直没张口的她终于还是在丁深来后忍不住再一次问:

“家里还不同意吗?要不你直接领我回家坐一块儿谈谈。”

丁深的不耐烦马上呈现并拉下脸来

“等孩子生下来他们自然而然接受了一切,我现在工作上正调动,你不要添乱了好不好?”

他说的不无道理,她应该理解他支持他,男人事业上有野心是应该的,一事无成平庸无能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不会喜欢,虽然口头上说着“平平淡淡是真”的话,往往是对无能男人的无奈和自我的精神胜利法的安慰,时间不以他的喜悲地进入又一个金秋,各种果香驱散不了临产期的咚咪阴郁,她不敢告诉父母,丁深的家人又不接纳,只能靠汪姐了,她欠她太多,从租房到补品,她几乎包了起来。咚咪不仅对她负累,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力不从心的负累,可置身中途的她怎么能回头?她是不是太相信丁深了,还是自己傻得太愚笨,丁深一个多月没露面了,佯装的关心已显牵强,她不敢设想未婚妈妈独自带领孩子还要上班的场景,她的渺茫的希望轻易地全压解到汪姐身上,也只有她不间断地一直来看她。这天的阵痛让她手足无措,打不通丁深的手机只好找汪姐,她火速赶来,咚咪的泪哗哗而下。

“丁深是不是抛弃我不要我了?手机一直不通,人也不露面。”

“唉,实话告诉你吧,董得说他调离一个多月了,去了市政府,换了号码,你董哥也寻他不着了。”

响雷把咚咪震昏了,她怔怔地看着汪姐喃喃着

“怎么办?怎么办?”

“你一个单身女子怎么能养活一个孩子,别人的唾沫足够淹死你,你自身在单位也抬不起头做人呀!孩子由我抚养吧,我会让董得同意的,让他给你调调工作掩人耳目,等孩子满月我就抱走,你安心上班开始新生活,只是这孩子你不能相识——永远不能。我会把他当亲孩子看待的。我就一个女儿,抱养个孩子别人也无可非议。”

电击着的咚咪没了思维,只感到浑身酥麻得没有感知地只会“嗯”,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柔情的天空彻底黑暗,她在窒息中突然失去了知觉醒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除了肚子子的阵痛不想有任何感知,汪姐正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孩子坐在床沿,咚咪的心刚注了麻针般没有知觉。

“咚咪,你醒了,是个男孩,你看多可爱,孩子我要定了,你别有心里负荷,只当噩梦一场,等一个月后迎接你的是梦醒后新环境新心情新希望,好男人多的事,你会得到自己的幸福的。”

除了此她还能怎么,迎一年的生活仿若一个长长的梦,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她尝尽人生最苦最涩最毒的味,除了剖腹产遗留下来的血淋淋的伤痕和心里的疤痕她真的没有得到什么,丁深的离去证明了他敷衍的推辞,可他为什么不早做决定而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却逃之夭夭,太无情无义了,这一切如冬一样封藏后真的会来到身边吗?而她分体的骨肉呢?她除了忍痛送给汪姐又有何选择,为了父母,为了自己,更为了孩子的将来。

一个月后,咚咪的工作在董得的努力下同另类一个老师换了校,她鼓足勇气回到工作岗位,如果没有他们夫妻一直站在身后支扶着她,恐怕她早以垮掉沉溺。所幸咚咪思路开阔,虽然人瘦了一大圈,但慢慢地从创伤中滑出来,她的路才刚开始,她不能一味地哀伤地添伤痕,可疑惑和孩子像两把锋利的刀插在心脏不远的地方让她常常疼痛难忍,她狠不下心不愿看孩子一眼的心也在动摇,她甚至有意模糊孩子的模样,但渴盼却更加地疯长着,那天忍不住给汪姐打电话,却是停机,她懵了,拒绝她见到孩子吗?忍不住给先前的同事打电话。

“咚咪,你同汪老师一同调离是在同一学校吗?有空我们聚聚。”

疑问让她一次次打探汪姐的下落,并多次在市区政府门口徘徊,周三刚好市组织一场听课,学校推荐了她去,结束后不到中午12点,她顶着初夏的炎热坐公交到市政府门口,下班的时刻,丁深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她忍住屈辱的泪飞奔上去拉着他

“咚咪……”

“你……真恨……我真是眼瞎!”

“你放开手,有话慢慢说。”

“我怕我放开手你会消失无踪……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们到偏僻处好不好?你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我是欺骗了你,可我们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孩子也不是我的,我能负责吗?”

“你说什么?”咚咪只感到浑身哆嗦,嘴唇发紫,腊黄的脸上的汗珠凉凉地从费力拉拽

中掉下来。

“我是隐瞒了你事实的真相,其间心里的矛盾也刺杀着我。董得是独子,一直想要个儿子,可原先计划生育严,一心想向上爬的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要孩子,如今放开了生育,汪姐却检查出子宫肌瘤必须摘除子宫,他们正为不能生育绝望闹矛盾时,天真无知的你走进了他们的生活,而我也不过是他们应用的一枚棋子,他答应给给我安排现在的工作。元旦的旅游董得早在那个旅社,是他同你发生的关系,你自己早该感觉到不对劲……现在你打不到他们了吧?”

咚咪的身子彻底软化沉入波涛汹涌的海水中,大脑有千万个蜜蜂嗡嗡地狂飞乱舞着叮咬她撕扯她,但生的向往和不舍不屈服使她奋力地抗拒着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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