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婆,就是我爷爷的妈妈。她已去世多年。而当我一个人静静看着星空的时候总会想起她那慈祥的笑容和那驼背的背影。那如风般的回忆也是至今想起最窝心的感动……
我从小就生长在贫穷的小山村,整个山村群山环绕。家乡的风是那么的淳朴,家乡的水是那么甘甜……每当回到家里,总喜欢打赤着脚走在地面,那样总能感觉土地熟悉而凉爽的温柔。
小学天还没有亮就要起床,走绵长五公里的山路才到学校,中午只吃靠在家里用饭盒带的凉饭。等黄昏还要走五公里的山路回家。等回到家的时候暮色开始四合,万家灯火的时候了。年复一年,小学6年很快过去了。同时也培养了我坚韧刻苦的心。可能这对于城里人来说这么艰苦的生活简直会要了他们的命。
不知不觉间我升上了中学,这回要离家更远了,要到县城里读书。一周只能回一次家。每当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太婆,因为她90多岁了,而我从小都是在她跟前长大的。每次她有吃的糖果饼干之类的总舍不得吃而留给我吃。她总是笑呵呵地骗我说:“人老罗,没牙吃不动了!”其实我知道她是疼爱我,使我吃着没有负担。每当她颤抖着手把东西捧到我面前的时候,总看见她慈祥的笑容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心里便会温暖而疼痛。我从来不会拒绝,等我转身吃着她舍不得吃而留给我的东西,眼角湿了,我赶紧跑开。
初中两年很快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每周从县城放学回家,总会发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人在等我。那个驼着背成100度,因年老的原因艰难的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合在一起撑着磨得光滑的拐杖,双手同时也顶着下巴。她后背半倚在门框边,脸上岁月刻下的皱纹是那么清晰。一缕斑白的头发在黄昏下是那么苍老美丽。她眼睛望着村口的位置,眼中充满了希望和慈祥的温柔。我知道她有老眼昏花的毛病,跟本看不了那么远。忽然我发觉她额头上有明显的汗珠,也许等了很久的缘故吧。我快步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太婆我回来啦!”她就会笑得很开心,她嘴里的牙全掉光了,只留下粉红色的牙床。她眼睛眯成一条线,然后舒心对我说:“阿淼,回来啦,回来就好……”我很少见她那么开心过,也许我出门在外读书很少在她身边的原由吧。我陪着她一步步的走到屋里,她因年老驼背的原因,走起路来艰难而缓慢。这时候我就会问自己,我该用什么来报答她呢?也许每周回家看看她是对她最好的安慰吧。因为每次回家,她都会拿一个小板凳像小孩一样乖乖而傻傻地坐在我身旁,听叔们说,太婆年轻时候很会讲故事的,而这时候,我发觉太婆只是看着我慈祥的笑,好象她在仔细观察我在学校是不是被饿瘦了。我在她眼里的迷离,让我感觉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有时候帮太婆提水倒进锅里面烧开水,只要我每次放学回到家总是帮她做,而她总是跟在身旁笑得那么甜。至今回忆起那个笑容,心里总会浮起一种莫名的感觉,酸酸的,平时我不在家她是怎么提那么重的水的啊?
太婆总喜欢看日历,我问她那么老看日历做什么?她总是慈祥地笑而不答。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每天看日历的习惯。那是她为了每个周六在门口等我回家啊。今天一想起哪个倚在门口的背影和那额头上点点的汗珠。泪水有时候还会无声地滑落,是啊我曾经是太婆的精神寄托。而我那时候不曾懂得她的爱是那么深沉……
直到一天晚上,在梦里梦见太婆来向我道别,梦里第一次看见她眼里含着泪水。等第二天晚上有时间打电话回家,爸说昨晚你太婆出世了。你爷爷整夜守在她身边,是零晨四点多的时候去的,太婆走的时候是那么安详。我无言地放下电话,想着那天晚上梦里还是那么清晰。
送太婆上山那天,我手里提着太婆用了一辈子的拐杖,轻轻而坚定的插在她坟头的右边上。夕阳的余辉照射下的拐杖闪闪发亮,我这时候仿佛又看见那个倚在门口的背影,随着凉凉的山风渐渐吹散在空气中,冰封着我的心。我没有哭,总算坚强地紧握着拳头。人老了谁都会有那么一天。我不像有些亲戚在太婆生前对她是那么刻薄,待她死去下葬那天却哭得死来活去的。早知如此那又何必当初呢?
如风般的记忆,我迈着坚定的脚步向未来一步步走着,当我失落时,猛然回首,总会想起那个倚着门边傻傻等我回家的背影,曾经的记忆是那么熟悉和直得怀念,那是最窝心的感动,是我今后爱的标准,从此我学会了,要就不爱,一爱就要爱到最深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