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六岁的时候,外婆把她送到了父母身边。父亲琴和母亲萍,在古城的一座老旧的窨子屋。住同一个屋檐下两间相隔的房子。外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慧的眉目很酷似琴的模样。萍想到慧是琴的骨血便对慧多了份冷漠。就把慧的抚养权推给了琴。琴却不管。萍就带着慧过日子。这样的生活也不太平。琴是个很有心计的男人。他约了一个朋友到家中,自己躲出去。萍依然如往常一般做饭招待琴的朋友。琴这时就气势汹汹闯回家,掀翻萍已做好的满桌子菜,琴的朋友尴尬地匆匆离开。琴就更加大声吵闹起来,引得邻居都来看。这时琴就扯起慧的手腕说:母亲是和一个男人在家吧。慧的手被琴拉扯得生疼。望见如疯子般的琴,慧的心里满是恐惧。赶紧胡乱点了点头。挣脱父亲的钳子般的大手。琴就带着得逞的语调对围观的邻居说:你们看,萍居然在家里……
萍只是无声的流泪,她恨琴。看到躲在墙角落的女儿慧,萍投去责怨的一眼,转身离开。他们每一次吵架就都离开那座窨子屋,过些天又回到这里。琴偶尔还会找些书读给萍听。有一本书,书名是《第二次握手》是本禁书,那时还不能出版,琴弄来书的手抄本,在黄昏后读给萍。只有这时候,慧才怯怯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倦倦地睡去……这样的分分合合纠纠缠缠,在慧十岁时彻底结束了。政策允许纠正冤假错案,琴和萍各自回到了原单位。琴终于携凤双宿双飞。。萍带着女儿回到古城郊区的贮木场。又一年过去。母亲对慧说:我养了你这么久,你也去父亲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吧。慧就找到父亲的单位。父亲的家很豪华。还有一个新出生的男婴。可是琴堵着门,不让慧进去。他推开慧,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吼:我没有女儿,我只有一个儿子叫小宇。琴的领导收留慧住了一个星期,还是送慧上了回古城的车。
贮木场在古城的郊区,慧到达时已是黄昏。慧等着渡船。母亲萍的工作在岸的那一边。船过来了,摆渡人却告诉慧;萍离开这里,她的工作也调离了,去了一个少数民族县——侗乡。那里有了萍的一个新家。天暗了,慧伫立在渡口,泪静静地滚落,心生生地疼。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哪里才有温暖的依靠。作母亲的萍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支走女儿慧,再嫁做他人妇。
夜深了,慧也站困倦了。夜里的雾,浸湿慧的衣裳,冰冷地裹住她的身体。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呲牙舞爪地化做黑暗魔影似要吞噬了慧。她很害怕。看到岸边停泊的小渔船便伸手使劲拉拢跨上船,坐在船棚里。一个长夜,终是过去。慧在天色破晓时,离开那个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