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杨玉洁从食堂出来,我迎上去,准备询问肖博霆的事,见她手里的课本,才想起,她该去给孩子们上自习课了。于是简单打了招呼便准备去办公室,刚转身,差点与一个人撞到一起,定睛一看,是郝刚。
“郝刚,去上晚自习呀?”我笑着打招呼。
“不是,”郝刚说,“我肚子疼,准备和杨老师请个假,就不去上晚自习了。”
我紧张起来,跟在他身后,准备等他请了假,带他去卫生室找大夫看看。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捂着肚子快步拐弯拐进教室,我在外面看见他和杨玉洁说着什么,杨玉洁眉头微皱,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点头准了他的假。看到我,杨玉洁撇撇嘴,摊摊手,继续看书。
我瞥见坐在角落里的肖博霆,他正埋头写着什么,速度很快,貌似对他要写的东西胸有成竹。武凌浩坐在里肖博霆不远的位置,他用书当着半边脸,偶尔扭头去看肖博霆,眼神里全是忐忑。他这是要把谎言揭穿的节奏吗?但是我希望不是现在。
郝刚从我身边走过,我叫住他:“郝刚,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可能是胃着凉了,喝点热水就会好的。”郝刚眼神揶揄,捂着肚子就要走,我拉住他,说:“你捂的是小肚子,胃在胸口这里,走,不带你去看看,我还真不放心。”
我说着拉着郝刚就往医务室的方向走,一路上他有过挣扎,但是反抗几回就没再反抗,因为,医务室到了。
医务室的大夫都是资历很老,有着三十多年行医经验的退休医生,有他们在,也是机构的一大保障。
“这里疼吗?”大夫摸着郝刚的肚子问他,“要说真话。”
“疼。”郝刚点头说,“哪里都疼,刚才还只是胃疼,现在感觉哪里都疼。”
大夫给他把把脉,皱皱眉,对我说:“胡老师,还是带到医院检查一番吧。”
大夫的话把我吓了一跳,这时郝刚下床,若无其事地说:“我感觉又好像那都不疼了。”
奇怪,大夫的病床难不成有魔力?刚才还哪里都疼的人躺一会就好了?
“你确定哪里都不疼了?”大夫问道。
“好了,不用去医院了。”郝刚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没事,在原地跳了几下。
“不行,我还是联系你的叔叔,让他来一趟,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番才行。”我执意地拿出手机,不顾郝刚的阻拦,拨通了他叔叔的电话。
郝刚得知他叔叔要来,颓然地坐在床上,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他是不是很怕他叔叔?不然不会这样局促,按理说,他应该感激他的叔叔,要不是他叔叔收留他,他早就去了福利院了。
说起这个郝刚,也确实可怜,不是我觉得他可怜,街坊邻居见到他都会摇头叹气,暗自伤神。
“多么可怜的孩子。”
这是我听到最多的话,来自郝刚的街坊邻居之口。
郝刚,父母已故,从小就跟着叔叔一起生活,送到这里接受教育的原因是经常逃学,而且在校期间,他在校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其余时间都是请假,不是事假就是病假,跑步摔一跤还要请假回家修养几天。总之,全校就他事多,其中逃学最为严重。学校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开学以后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旦发现他有逃学迹象,就立即开除!
郝刚的叔叔来了,他一进门就把我拉到外面,开口就说:“胡老师,别听他胡说,他就是这样的,不然,学校怎会给他下最后通牒?”
“郝先生,不管怎样,孩子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带他去医院检查一番再说,这就是我通知您来这里的原因,我们总得为孩子着想不是?”
“好吧,也没少带他检查过,也不差这一回,”郝刚的叔叔还是答应了,转身回屋,把郝刚拉了出来,没好气地说,“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耍花样。”
郝刚再不情愿,在他叔叔的拉扯下被塞进车里,我和领导打了招呼,跟着去了医院。
在医院,郝刚通过种仪器检查,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至于验血验尿的检查要等第二天早上再来。为了确保检查无误嘛。
为了方便照顾郝刚,他的叔叔也暂时留在寝室,一切都要等明天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我正要休息,领导找到我,对我说:“胡老师,机构要来新的老师,本来说好后天到的,今天早上就出发了,没想到刚才车子抛锚了,你和杨老师去接一下,大运路口。”
“好,马上出发。”我迅速穿衣出门。杨玉洁已经在门口等着,见我出来,转身去开车。我整理好衣服,等她把车开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去。
“胡老师,带郝刚去医院检查,没事吧?”杨玉洁问我。
“暂时没事,还得等明天早上通过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我说。
“胡老师,自从上自习课以来,郝刚就经常请假,大多数理由都是生病,其余的就是上厕所,上厕所都是晚自习结束才回来。还有更奇葩的,有一次请假的理由是,他觉得鞋子里有东西硌着脚了,想回寝室换一双舒适的鞋子。”
“那样的奇葩理由你都给请假呀?”我不觉好笑。
“没有,我知道他是装的,”杨玉洁说,“还有,你们出去找肖博霆的那些天,上课的时候,他说肚子疼,我也带他去医院看了,什么事都没有。”
“那,他这样做是图什么?”我郁闷了。
“不想上晚自习,不想学习,他的作业大多数的不完成,完成了也是错的,全错。”
“骗人骗己,混日子呗,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真为郝刚捏一把汗。
杨玉洁叹气说:“是时候让他思考人生了。”
“十六岁,是到了思考人生了的第一阶段了,思考人生的第二个阶段是成年以后,常思考,常进步,不思考,不进则退,等老了再思考,觉悟了已经晚了,剩下的只有后悔。”我说。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杨玉洁一句话概括了我说的一堆道理,我附和说:“对,就是这句话。”
“我改天找郝刚谈谈。”
“对了,找肖博霆谈话,有什么收获?”这是我一直想问的,也是我最关心的。
“他跑出来原本就没打算再回来,而且还不打算再回到家里,”杨玉洁说,“他知道了妈妈的下落,要去找妈妈,再离家之前想看奶奶最后一眼,但是奶奶不在家。后来,我们第一次去他家找他,他躲在二楼阳台,得知奶奶住院的消息,就在我们上楼找他之前溜出了大门,这就是我们明明知道他在家,却找不到他的原因。
你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特意去看奶奶最后一眼的,遇到你,怕你阻止他的计划,只能回避。为了不让我们找到他,他特意制造一些假象和我们周旋。后来他穿过火车道下的桥洞坐出租车去火车站,发现了候车厅里关于他的寻人启事,又折回来,躲在树林,感冒了才又回到家里,连睡觉都在思考离开的办法,后来疏忽大意,才让你找到他。”
“有想法可以和我们说,去找妈妈是好事,我们当然愿意让他出来,而且,我们也会帮助他一起找到妈妈,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
“关键是,他决定要去找妈妈的时候,就决定了不再回来,横了心的人,怎会考虑那么多?”杨玉洁说,“他说,他后悔去医院看望奶奶,要不是一时心软,他早就有机会离开了,还用等我们把寻人启事弄得哪里都是的时候才束手无策?”
“他要感谢他的心软,不然,他出去也是白跑一趟,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妈妈在哪里。所有关于他妈妈下落的消息都是假的,”我心急,把事情抖露出来,“都是武凌浩瞎编的,两个人吵着吵着,武凌浩脑袋一热,瞎说的。”
“怪不得他说,马上就要去找妈妈了,懒得和这些凡夫俗子废话,所以一直沉默。”
“心够大的,他倒认为洒脱了,可把所有人急坏了。”
杨玉洁说:“我说他了,他也知道错了,可是,他蒙在鼓里,现在还一门心思想着要去找妈妈,幸好他爸爸查了他说的地址,没有找到他所说的什么工厂,这才劝他来学习,不过,他爸爸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出门寻妻。”
杨玉洁话音刚落,我急了:“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
“完了,我也是才知道武凌浩说的是假的。”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他撒了谎,我之前开导武凌浩,他什么都没说,他要是早一点说出来,肖先生也不至于急着出门找人。”杨玉洁不淡定了,开始走神。
“要不,通知肖先生,把一切都告诉他。”我说。
“那样,武凌浩岂不是要遭殃?肖先生丢下大病初愈的老母南下寻妻,等发现这是个骗局,岂会善罢甘休?”杨玉洁把车靠边停下,扭头看我。
“就得让武凌浩知道这次撒谎带来的后果,”我内心又矛盾,“可是,又怕肖家和武家从此结下矛盾,你说,暂时是不是不要告诉他?”
“我来开车吧,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我提议说,“新来的老师还等着我们去接呢。”
“听说,是隔壁女生班的老师,前几天辞退了一位,现在又招聘了一位。”杨玉洁说着下车,绕到后面开门坐进去,我负责开车。
“肖博霆说,他后悔自己心里还有那么多的牵绊,不然已经离开这里了。说不定已经到达南方了,找不到妈妈,不过看不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人也好,”杨玉洁说,“可是,他说,他虽然恨奶奶,可是,总会忍不住想起奶奶浑浊的目光里闪现的期盼,原来奶奶也他和一样,对一家人的团聚满怀期盼,只是倔犟罢了。”
“恨也好,怨也罢,总之,牵绊他的是那无法割舍的亲情,心里尚有亲情的存在,说明他还很善良。”我说。
“武凌浩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杨玉洁还在担心我的处理方式。
我说:“有必要让他知道,他这个弥天大谎带来的后果,我会单独找他谈谈。但是,这件事到此为止,闹大了,武凌浩真的要遭殃,错了可以引导他改正,即使犯错也不能经我们的手毁掉。引导需要过程,但是,毁掉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我们的工作是改变一个人,而不是毁掉一个人。”
“好,暂时保密,时刻关注肖先生那边的情况,肖博霆奶奶那边,我们多去走动走动。”
我和杨玉洁就这样“助纣为虐”,把武凌浩的谎言封存,至于什么时候让大家知道真相,我想,最好我们能守口如瓶,或者,武凌浩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最好能得到原谅。
我想,比我们心里还难受的就是武凌浩,别人被骗得团团转,他就跟被丢进牢笼一样饱受煎熬,不知道犹豫了多久才告诉我这个秘密。
还有,至于女生班的老师为什么会被辞退,我觉得,辞退一个人需要充足的理由,我想,大概是违背了师德,犯了逾越了为人师表的那条防线吧?
新来的老师是位年轻女子,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副酷似上世界中期的金丝眼镜,一身职业装。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时不时地抬腕看表,她的车子已经被吊上卡车,准备运往修车店。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修车店,等新老师安排好一切,我们这才接上她前往机构。一路上我们很少交流,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新老师貌似还在为车子抛锚的事烦恼,后来索性身子向后靠,闭目养神。
我和杨玉洁沉默了,生怕打扰新老师休息。这时,新老师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接了电话,语气带着火药味不知在和谁“开炮”:“我昨天说什么了?不是说要你和我一起来吗?你是怎么说的?现在想起要来了?等着吧,等我安顿好了你再来。”
手机没有开免提功能,但我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里有人弱弱地说了句“好吧,听你的就是了”,之后电话就挂了。
“你好,我叫陈诺。”新老师伸出手和杨玉洁握手,算是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杨玉洁,他叫胡小易。”杨玉洁顺便也把我介绍了,我补充说:“欢迎陈老师。”
到了机构,杨玉洁负责安排陈老师住处,我正要休息又接到领导的通知:明天下午三点整去车站接陈老师的儿子,陈老师下午有课,走不开。
再顺便递给我一个写着名字的牌子,上面写着:程昱。
大概陈老师在车里是和他儿子通话。
……
第二天一大早,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郝刚去医院,尽管他说已经好了,我还是和他叔叔坚持把他送到医院,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静候结果。
在等待结果出来的过程中,郝刚显得有些局促,像手上有好多脏东西,搓不完似的不停地搓着。
“我是希望你在耍花样呢还是希望你不是耍花样?”郝刚的叔叔板着脸说着绕口令似的话,眼睛盯着郝刚。
我还是希望郝刚是耍花样,不生病才是好事。
检查结果出来了,郝刚没病。
“我就说我没事,你们偏要叫我来。”郝刚抱怨说。
“没病,没病你干嘛要假装生病?你忘了学校已经只给你一次机会了吗?你什么时候才改掉这个坏毛病?你下次再撒谎,我把你按到手术台,给你不一样的全身检查!”郝刚的叔叔气得脸都黑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的颜色。
郝刚一个哆嗦,诺诺地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现在就想把你按在手术台!”郝刚的叔叔气不打一处来,那架势貌似要把郝刚暴打一顿才罢休,我拉住他,好生劝阻:“郝先生,孩子知道错了,不要动手。”
郝刚双手抱头缩在墙根,见他叔叔甩手而去,这才搓搓被吓得没有血色的脸,讪讪地跟着下了楼。
到了机构,郝刚的叔叔离开的时候指着他说:“郝刚,你再耍花样,我就不管你了,学校要开除你,你看着办吧,你要想做条龙,你就给我精神点!争口气!你要是想做条虫,那就随你便吧。”
原以为郝刚的叔叔就此离开,没想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指着郝刚怒骂:“你看看你!又是半个月不洗头发了吧?还有你的鞋,多久没洗了?袜子是不是臭得不能再臭了就扔掉?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改不了了,真拿你没办法。”说完带着满脸的失望甩手离开。
郝刚低着头,两只鞋子的鞋尖相互摩擦着,他的手捏了捏裤子,再用手在裤子上搓了搓,企图搓掉上面的污垢。
“郝刚,你叔叔说得对,个人卫生要注重,”我说,“鞋子又是几天没洗了吧?现在正好有空,赶紧换下来洗洗,顺便把头发也洗洗。”
“好。”郝刚说着用堪比树懒的速度转身,抬脚,脚尖触底,慢腾腾的样子像双腿灌了铅似的。我看着都来气。
郝刚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回到寝室,反正我半个小时以后才听到寝室那边传来几声怒吼。
“郝刚!你给我滚出去!脏死了!说了你好几回了,不要把你的臭袜子放在衣柜里!什么时候放的?啊!还有鞋!鞋子怎么又到了衣柜里?快拿出去!赶紧的!”
好夸张的吼叫,一听就知道是欧乐乐的声音。
我泡好的茶还没来得及喝,从椅子上弹起来,出门直接去了寝室。
欧乐乐满脸怒容,瞪着郝刚,郝刚手里抱着一堆衣服,见我出现在门口,“咚”的一下从他手里掉下来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东西。
“掉东西了。”我说着就要去捡,欧乐乐大喝一声:“胡老师!别捡!都发霉了,一双鞋子 。别捡。”
我无力地看着郝刚,我不是已经教会他怎样洗衣服和鞋子了吗?他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和前段时间那样,颓废到不能再颓废的样子。
“胡老师,给他换个寝室吧,实在受不了他的邋遢,看,他的床下又扫出一堆垃圾,还有臭袜子,打包得严实,但是还是臭得不行。”欧乐乐捂着鼻子,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眼巴巴地恳求我。
换寝室?只要郝刚一天不该掉坏习惯,搬到哪个寝室都会被人嫌弃。
“郝刚!快去把脏衣服洗干净!还有,再这样下去,你认为哪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我住这里挺好的。”郝刚倒显得委屈,尽量把强词夺理展现得可怜巴巴的。
“可是别人感觉不好,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同学的感受?好好的公共场合被你弄得跟贫民窟一样,谁心里好受?”我承认我没有能耐强忍怒火,所有人的沉默就是对不良风气的纵容!
郝刚呆呆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但是我有话不说就是不负责任。但是,不是现在。
“就这样,赶紧去把所有的脏衣服都拿出来洗了,”我说,“还有脏衣服吗?”
“没有了。”郝刚目光躲闪,轻声说,话音刚落,欧乐乐拿了笤帚就往床底下捅,鼓捣了一会,一个大大的包裹被他拉出来,他气急败坏指着那个落满灰尘的包裹说:“郝刚,咱说话能不能凭良心?如果这些东西不是你的,我马上把它扔出去!”
郝刚挠挠头,嘴角抽了抽,过去把地上的一包东西拎起来,慢吞吞走到门口,说:“我自己扔。”
“哎呦,我去!”欧乐乐拍着脑门纠结,见我看着他,忙改口说,“我说我去趟洗手间。”说着从我身边溜过去,站在走廊往下看了一眼,忙回头抓抓头发说,“还真扔掉啊?他叔叔那几天送过来的新衣服,穿了一星期,脏了都舍不得脱,要不是我说他,他估计都不知道换下来,现在倒好,懒得洗,扔掉利索。”
我无语,去了寝室,准备睡个午觉就去车站接陈诺的儿子,刚躺下就听到隔壁寝室传来说话声。
“郝刚,在家可以有人宠着你,可是,你要记住,外面的世界比家里残酷得多,出来闯是需要底气的!想当乞丐是吗?但是丐帮不是神话般的存在!丐帮都在电视剧和电影里。可是你不要把自己弄得比丐帮还要丐帮好不好!”
不用说,欧乐乐又在训郝刚,不过他说得还有道理,郝刚是时候反省了。
我没有睡,时刻注意隔壁的动静,万一矛盾越闹越大呢?
还好,脚尖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隔壁寝室延续到走廊,再向洗漱池那边挪去,不一会儿传来流水的声音。
郝刚郝刚,好钢不炼必报废。我曾经也这样叹气过,不过这次似乎看不到希望一样无力,郝刚改变的过程也许会比“渡劫”一样艰难。不管怎样,想改变,先从他的生活着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凌浩和肖博霆的事还没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郝刚的问题又来了。
那就接招吧,谁让我们肩负着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