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暖冬。
据说,去年11月15日的气温就已经达到了零度,今年硬是撑到了12月7日,大雪这一天,一场大雪果然如约而至,随之气温也降到了零下五六度。大雪节气过后,这雪便隔三差五地光顾一下小城,要么在清晨,要么在午夜,雪总是悄悄地来,留下一片苍茫,等着人们来补白。
面对这雪,还有些来不及欢喜,猝不及防的冷倒是实实在在地让人领教了。尽管穿得很厚,但出门时感觉还是缩手缩脚的,这时候最想念老家的那盘火炕。
老家的火炕很大。通常母亲睡在炕头,我们睡在炕梢。记忆中,母亲总是最晚上炕休息,最早起床的人。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全靠她来料理,磨米打面,缝连补绽,养猪喂鸡,每天从天不亮到掌灯时分,母亲总有永远也干不完的活计,即便要上炕休息之前,也要检视一下孩子们的衣衫鞋袜,破了的补一补,脏了的洗一洗,再把孩子们的鞋垫掏出来,放在自己的褥子底下。
第二天早上,母亲会亲手给每个孩子垫上烘干的鞋垫,鞋里暖暖的,孩子们吃得饱饱的,然后背着书包去上学。
老家的火炕很暖和。每年秋天母亲都领着哥哥姐姐打蒿子、拣树枝,在院子里垛起老大的一大垛柴禾。冬天一到,不管外面下多大的雪,刮多大的风,母亲都把炕烧得滚热滚热的,孩子们一放学,前脚刚迈进门儿,母亲立马端上热乎乎的饭。
东北,冬天的夜很漫长,昏黄的灯光下,孩子们趴在炕桌上写作业,母亲在纳鞋底,一家人你挨着我,我靠着你,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才会打破了这份宁静。
每天晚上,孩子们都争着抢着要挨着妈妈睡,所以每次母亲一上炕,孩子们便一窝蜂似的地挤过来,母亲笑着,任凭孩子们疯啊闹啊,自己被夹在中间,被孩子们挤来挤去。有时候,哪个孩子发烧了,这一夜母亲会更不得安生,要不时地起来查看一下,摸摸这个孩子的头,给那个孩子掖掖被子……
如今,孩子们长大了,各奔东西去了,母亲也不在了,但她老人家晚年睡过的那盘火炕还在。每个风飞雪舞的日子,我都好想回到老家去,睡在那盘火炕上,就像小时候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身旁,不管它屋外的风多大,雪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