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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自行车的老人

  中午刚做好饭,听到楼下传来“磨——刀——剪子——哎”的叫声,想起家里那把杀人不出血的让我头疼的菜刀,于是高呼一声“磨刀哎”,那边就有了回声“哪个磨刀”,我再高呼一声“在这儿,等一等啊”,就揣着把菜刀蹭蹭蹭地下楼了。

  

  楼下磨刀的老人已经停好了自行车,开始做准备了,只见他拿着块小磨刀石在大磨刀石上蹭。看到我的菜刀,马上指出上面有裂口,说要重新修整。付了钱,他一边低头磨刀一边说:“你有没有饭啊,给我一碗?”这一问太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了看他,他还是低着头不看我,是不是担心我会拒绝呢?我笑着说:“有啊,刚做好呢,你等着啊,我回家给你盛哦。”他还是低着头干活,口中说:“我给你把刀磨快一点,修好一点啊。”我说:“好啊好啊。”心里在笑,我要是不给你饭吃,你就不给我认真磨?不过,我没说,因为知道这是他表示感激的一种方式。

  

  回去盛好饭,老公出去办事,就端了下去。听见老公对他说:“你吃过了饭,刀磨好了,就放在这边上,喊她一声就行了。”

  

  我站在窗口看着老人大口地吃饭,三下五除二一碗就吃光了,然后就又开始使劲磨刀了。一会儿听他喊:“刀磨好喽!”

  

  “来了!”我下楼,妞妞也跟着。

  

  上楼的时候,妞妞说:“这个老爷爷多爱惜粮食,对吧?你看碗里吃的一粒都没剩,好棒对吧?”我点头称是。

  

  下午带妞妞练琴回来,因为是骑自行车,所以可以走得很慢,跟妞妞一起唱些不着调的自编小曲。路边小区外的围墙边一个老人正在画广告画,画面上是蓝天白云和远山近水。反正也没事,我就将自行车停下,对正在感叹“啊!多逼真啊”的妞妞说:“别打扰老爷爷画画呵。”

  

  老爷爷身边放着各色广告色,停放着一辆很破旧的自行车,如果把这些颜料装到自行车后面那个大黑袋子里面的话,这个老爷爷真是太普通了。

  

  他听到我们说话,转过头来说:“没事。我不准备画了,这个广告色画了之后效果不好,还是油画颜料效果好一点。”

  

  我笑着说:“很好啊!天上的云画得很轻柔,很好看呢。”妞妞说:“水里的倒影好逼真啊!”

  

  老爷爷说:“不行啊,你看,颜色太浅了,不亮。而且,一下雨就没用了。明天再重新画吧。”他转头看到妞妞背的小提琴,说:“多大了?开始练琴了?”妞妞点点头:“八岁了。”

  

  老人家很健谈,马上说:“我八岁的时候开始学二胡,九岁开始学书法,过年的时候我就端着墨汁拿着笔四邻去问谁家要写春联。”

  

  我说:“你画画得好,字写得好,还会二胡啊?真是多才多艺哦。”

  

  老人家很高兴说:“我还会京胡、高胡、板胡啊。”

  

  接着他又说起他在工商局,文工团上班的事,又说起当教师的事。聊了一会,太阳晒过来了,我看他满头是汗,就说:“老人家我们回去了啊,改天从这路走来欣赏您的大作啊!”

  

  到红绿灯时,我回头,看他已经收拾好东西骑上自行车回去了。

  

  妞妞说:“这个老爷爷学了这么多本事,该好累吧?”

  

  我故意强化一下说:“是的啊,学那么多的本领该很辛苦的,但看起来他很开心嘛,为什么呢?”

  

  妞妞稚声稚气地说:“我知道了,因为他热爱这些东西,对吧?”这次我真心点头称是。

  

  骑着车,我在想,今天遇到的两位自行车老人看起来很相似,年龄相仿,装扮相似,也都是凭着自己的本领在努力着过好生活。即使是对第一位老人,我也觉得同情是一种冒犯,我敬佩每一个凭着自己汗水生存的人。这么热的天,他四处奔走,靠着自己的本领和汗水去过好自己的生活,这也是值得敬佩的地方。但是对比第二位老人,他的快乐明显要少很多,为什么呢?也许正是妞妞口中的“热爱”二字击中要害吧。当本领是谋生的手段,它必然会被谋生二字束缚地失去趣味。而当本领是一种乐趣,当追求的目标是一种生活而不是生存的时候,心态上肯定可以更加自信和淡定,这样,无疑生活可以快乐很多。

  

  管仲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鲁迅先生在《伤逝》中写道“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礼节、荣辱、爱,这些人们纷纷追求的东西,必须要仓廪、衣食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保障。大家纷纷去追求金钱和地位,不正是在为自己的生存做好保障吗?但是人与人又是不同的,其不同之处在于当生存有了保障之后去干什么,什么才是生活的乐趣吧!

  

  当然,这无需强求,因为正是选择不同,人生才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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