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向人生的暮年,我问自己,家应当在哪里?是在胶东半岛的桃红柳绿里,还是在鸭绿江畔的和风细雨里?是在鳞次栉比的大厦里,还是在那付出了一生血汗的黑色土地?
当我拖着沉重的步履,独自去品尝饭店的菜肴,总觉得索然无味。那价格不菲的食品实在无法与家里的粗茶淡饭相比。
当我用颤抖的手对键盘敲击,心里自然萌发一丝温馨,网络中妻女那喋喋不休的唠叨,却远比明星们的演唱悦耳,惬意!
在人们畅享天伦的春节,中秋之际,我独自一双碗筷一杯清茶,倚墙而立,望天花板自语。 遥望云天万里,我仿佛看到了,走过花甲,贴近古稀,走向耄耋的人生轨迹。那万民瞩目的春晚,那中秋月圆的旋律,在我的心里,不过是催人入梦的小夜曲。
每当华灯初上,我熄灭灯火,踯躅于个人的小天地。从一个房间踱入另几个房间,偷偷掀开窗帘,审视外面的天地,我想扑捉自己的足迹,我想交流心灵的启迪。
每当塞风呼啸漫天飞雪,茫茫大地穿上冰衣,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每当水流成河,汪洋覆盖了山川大地,昏花的老眼看不出哪里是激流,哪里是行人落脚的路基。那一刻,只能蜷缩在屋里静静等待,无奈的眼神搜寻着那些志愿者可能出现的踪迹……
每当病痛来袭,谁理解那一刻的无奈与孤寂。颤巍巍想找一片药,却挪不动沉重的身躯,蜷缩在床上眼望四壁,伸出手也抓不住飘渺的空气。只能发出一声声:水,水,令人心酸的呓语……
我问天问地,为什么一生六十余年拼搏,青春奉献给了祖国,为建设发展洒下不尽的汗滴,迟暮之年却只有泪水陪伴,踯躅于孤独的天地。为什么亲情在蓝天大地之间游离,思念在高山白云之巅絮语,梦幻在白昼黑夜之间化雨;脚步在咫尺方寸间挪移,那饱含热望的目光无法跨越宇宙的距离;离愁别恨飞过万里海疆,却看不到历史的传奇,始终无力改变那未来的世纪。
我想大声呼喊,苍天啊,大地,可听到空巢老人沉重的叹息,可看到那些无奈的泪滴?我问自己,我的家应当安在哪里!有人告诉我,人老了,妻儿在哪里,哪里才有家的火热气息,心念自然在哪里。我问自己,何处是我的情所依,心所寄?难道耄耋之年,还要远渡重洋,离开祖国远离故乡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