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是幸福,阅读是“残忍”的。
从落下的第一个字到成书的最后一个笔,每本书都凝聚着作者的心血。作为读者,我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领略作者花了很久才完成的作品,这无疑是幸福的。为了确保每个词(甚至标点)恰到好处,我相信每位作者都会绞尽脑汁,反复推敲。
相信我,这些技术层面的东西不难。真正难的,是把脑海中那些转瞬即逝和内心深处的回忆一点点翻出来,黑纸白字,泪流满面。别问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就是。
触景生情,所以写作很残忍。更难以接受的,是世上存在着叫做“读者”的生物。他们很可怕,常常用不算多的钞票和与写作极不相称的时间将呕心沥血完成的作品消化,咬文嚼字。这么说来,读者对作者是残忍的。很幸运,我是前者又是后者。如果有机会,我愿深刻体会一把作者的“痛”,因为看完我的那些字,也要用掉不少时间。
阅读随性,带着五柳先生的“好读书不求甚解”。遇到可口的快些,遇到不可口的就慢些,有些实在难以下咽,便束之高阁。最近看完看一本,速度绝可以排在所有阅读中的前三。
《独自上场》是李娜的自传,内容充满了体育人特有的幽默和看似轻松却艰难异常的心路历程。有些事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无比艰辛。比如冠军,比如失败,比如从伤病中痛苦的恢复。太多了,说也说不完。我们必须拼尽全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是行动的巨人,语言的矮子,而不是反过来。
这本书始于李娜夺得法网桂冠后的第一天清晨,然后娓娓道来,将自己的童年、少年和成年介绍的酣畅淋漓。没有矫情,带着“我付出就该我得到”的洒脱。没有伪装,带着“这就是我爱谁谁”的自信。
这本书通篇以第一人称自述,彼此独立又千丝万缕,看着心旷神怡。看着看着,我想到自己,想到自己曾经作为运动员的岁月。我们彼此不同,却又如此相同,作为和娜姐一样的运动员(当然不是指运动成绩),这本书让我看到了自己。
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是上天将胡老师、郑老师、铁饼和与之相关的所有人送到我面前,我要深深的鞠躬,感谢恩泽。像书中说的那样,开始时我们都是懵懂的,看不清未来的路伸向那里,带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心态越走越远。愕然回首,才发现那些看似“无奈”的坚持价值连城。妈妈说,人没有前后眼,有些事只有做了,才知道对不对。
很高兴,我和娜姐一样,感激体育带给我的一切,无以复加。我常对朋友讲,如果没有它,我将不我,生活将不再生活。
运动员都一样,早操是标配。它的意义不仅仅能快速提高身体素质,提高外在能量。更为重要的,是它能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淬炼人的意志。比如三伏,比如三九,还有数不清的不想起床却又不得不起的凌晨。
三伏还好,因为早起清凉,但决不能动。动一下,汗就扑簌簌的往下掉,尽管是凌晨,尽管太阳还没出山。每天早操结束,田径场都会重播我们的努力:湿透的训练服,起伏的胸膛还有被汗水覆盖的塑胶跑道。我原以为这值得骄傲,直到有一天看到师兄被汗水浸透的袜子,才如梦方醒。
“醒醒,醒醒,哪儿来的感觉良好?”运动员都有病,叫嫉妒。嫉妒一切,嫉妒所有强者。我不甘心,跟在师兄后面,被他远远甩开。我很失望,气喘吁吁,都是两条退,他为啥?我不断的跟,不断的跑,上气不接下气。师兄说讨厌我,因为我总是跟着他,让他的训练变得不那么容易。这是表扬吧,我认为。
三伏是幸福的,跟三九比起来。
到了冬天,训练量会成几何倍数的增长,这是体育界约定俗成的规矩,称为冬训。冬天练的好坏,直接决定着来年成绩的涨幅,尽管累的要命,但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再难的计划,也会咬碎钢牙。
“别把自己当人。”郑老师微笑着,把计划本交到我们手上,然后裹着厚厚的大衣监督我们。我们是不怕的,作为“牲口”这些训练量是吓不倒我们的,更何况我们求之不得。能克服的不叫困难,克服不了的会留下心病。
铃、铃、铃……闹铃唤醒生物钟,看一眼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我养成这样的毛病。我看啥?看的是地面或者房顶有没有被雨雪打湿,有没有大雾或者更为恶劣的天气。别问为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如果那样就不用出早操的。天气常常让人失望,我就知道天气预报不靠谱。
冬天,早起意味着脱离温暖的被窝,将自己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中。那种滋味口说无凭,必须亲身体验。好在家里有暖气,能在相对温暖的环境下完成换衣服和洗漱。这么说来,我比娜姐还幸运些,因为长江以南不供暖。书中提到的那种感觉,我感同身受。
披星戴月,是冬训的真实写照。我们顶着凌晨的启明星出操,然后裹着夜幕中叫不出名字的星座结束训练。冬天,大强度的训练让身体炙热,让汗水蒸腾。蒸汽四散逃离,升上夜空,遇上冰冷的空气后凝结在最近的眉毛和头发上。谁偷懒,谁用功,一看便知。
起先,郑老师总是防着,躲在角落里垫脚尖。后来,见我们这么用心,就当了甩手掌柜。虽说不监督,但还是会陪她的队员,裹着厚厚的大衣。我们穿着单衣单裤毫无察觉,因为有蒸汽护体。
“郑老师,要是冷您就先回家。”我们好意相劝,可郑老师不领情。她说看到我们就像看到她小时候,让她感觉年轻。她说小时候她也一样,有过之无不及。对了,郑老师是世界冠军,我亲眼见过金牌的。她爱我们,我们知道。
写到这里,过往的经历奔涌而出,横冲直撞。很开心,关于它们我早已记录在案,热泪盈眶。我愿全力以赴,希望它能被更多人看到。我相信,我的故事,也是很多人的故事。远的不说,就说潇,就说艳姐。谁没有经过大风大浪,谁不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允许我在故事的开头写下这样的话:献给我的父母、兄弟、朋友和故事里的所有人。
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