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阳光灿烂得一踏糊涂,是我所钟爱的。倚着窗儿,独自发着神,任思绪飞扬,美美地做着灿烂的梦,很是美妙,很是赏心。看着小区里,那些小孩子们在阳光下尽情地嬉戏,滑旱冰和溜溜车,练习着骑单车......打闹着,追逐着,好不欢欣,好不快乐。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小脸,看着他们飞来飞去的身影和那荡满天的笑声,我的心,就这样轻轻地被拨动了,早已关闭的心门也这样敞开了......
是的,我也有过如许的童年啊!--那是梦的天堂,快乐的栖息地,是烙在生命里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美丽的乡村度过的,那里有着我最初的记忆。但是,那里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她是妈妈的家。我的家在离那里20公里外,可是我,对于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在我5岁以前的记忆里,是没有一点点的印象,也从不去想象。因为,我在妈妈的家,在那个美丽的乡村有着特殊的拥戴,有着来自所有人的宠爱......感觉好开心,好幸福!仿佛我就是那里的人一样,从没感觉到自已是一个外人。
在那里,我有很多好好的小伙伴,是的,很多。有星星的夜里,是我们最开心的。我们一起数星星,捉迷藏,玩追逐,可以追着跑遍河东和河西(那个村子有条南北向的小河从中穿过,故小河东边的为河东,西边的为河西。外婆家在河东。);没有星星的夜里,我们会聚在一起很安静地蹲在外婆家的大门前,手托着腮,想着各自的心事。听到家人叫到自已的名字或打着手电筒来找时就会各自散去。可是,那时的我却是个爱上夜的人,总是觉得黑夜来得神秘,来得有意思。大家都散了,我还是会独自蹲在那里,手托着腮,发着呆,很是安静地享受着来自夜带给心灵的美妙玄音。虽然常听大人们说夜里有鬼,但是我不害怕,我会很安心。因为,有一个人会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个人叫林子浩。不管我呆多久,他都会安静地陪着我。如果要是他家人叫他吃饭,他要么说不吃要么对我说他会快快的,还会在回家的路上和我说着话去端饭,然后会飞也似地跑过来。他的家人总是打着手电筒喊着慢点慢点,我也会站起身叫他慢点慢点,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听的。有时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摔得很惨,可是他从来不哭。站起身拍两下衣服,捡起碗和筷,又跑起来。跑到我面前,看着一手拿着空空的碗,一手拿着的两根筷子,手不自在地扬扬,傻傻地笑着说,幸好是胶碗,不然就摔破了。等着后面追过来的家人给他倒上饭,他总是会先让我吃。我说,不吃。他就会哗啦啦地倒进肚里,那个快劲总是让我傻眼。吃饱了,就会把碗和筷给他的家人让其带走,然后,安静地站一会儿,让吃下去的东西消化一会儿,就紧紧地蹲在我旁边。
周围的灯光越来越少,家人也是一遍一遍地叫,我们就是不回去睡觉。蹲累了就坐在门前的大石头上,坐上没多久,我就会打磕睡,头摇来摇去的,身子也会不听使唤地跟着摇来摇去的,像个不倒翁一样。这时,林子浩总是会拍着胸脯说:“小表姑,小表姑,我借肩膀给你靠,不然会摔着的。来,来,来。”我就会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总是怕我摔着,总是会用胳膊揽着我,我就会安静地睡去......
林子浩比我大一岁,可是他从来不会欺负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那是一件小事,可是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提?那天是农历的一月初二,也就是新年的第二天,也是我的生日。每每春节,外婆他们总是很忙,客人很多,特别是这一天。没人有时间管我,我也乐得不被吵。就独自一人,在大门外的沙堆边玩沙子,玩得甚是欢心。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夺我装沙的杯子,我吓了一跳,猛地扔掉杯子,站了起来。抬头看时,我不由得倒退了两步。“柳大妮?!!!”我惊恐地叫道。这时才想起,外婆他们不在身边,遇到柳大妮是很危险的,看到就要跑的教导。我想跑,可是她一只手已抓住了我的左边的胳膊。她虽比我大了两岁可是个子和我差不多,但是劲有点大,抓得我的胳膊好痛。我使劲挣扎着,气得直跺脚,右手一扬“啪”的一下打在了她的右脸上,她一转脸只听又是“啪”的一声左脸又是一下。这下可好了,她本来就脑子有点问题,遇到人就咬(听说是得了什么病,才变成这样的)。此时她的脸都气得变了色,狠狠地咬着牙剜了我一眼,准备咬我的手,我吓得闭上眼哇哇地哭了起来,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感觉痛,此是外婆,爸爸,妈妈,一大帮子人闻声跑了过来,都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我已被爸爸抱在怀里了,感觉安全了,才睁开眼。只见柳大妮气得跳着用手使劲地挠着脸,脸都出血了。她妈拿着刺条还非要打她,外婆他们正在拦着。我不哭了,我笑了,她妈也住了手。这时我才看到林子浩,他莫名地在哭?!我挣扎着让爸把我放下地,我跑到林子浩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看到我,就笑了。我问他哭啥?他忙拉着衣袖盖手背,我一看,傻了,叫道“柳大妮咬子浩,看我不打你。”说着就跑过去要打她,妈抱住了我,说道:“子浩还不是为了你。你手咋不痛啊?是子浩把他的手挡在了你的手上,大妮才咬到了他的,不然,咋会咬到他呢?就那你还哇哇哭得那么厉害也不害羞。看你把大妮打的,气成那样了。”我嘟着嘴把头埋在了妈妈的怀里,老爸抱着子浩去看医生......
我和林子浩玩得越来越好,成了形影不离的人儿。他总是喜欢拉着我的手。他说,这样柳大妮就不会欺负我了,有他在。我只是笑也不去辩。我们一起偷偷的去小河边玩水,然后被村上路过的人牵着送回;我们一起玩“伴家家”他当爸爸我当妈妈;我们端着碗一起吃饭,总是不往家里送碗;我们一起睡觉,我总是会靠在他的肩上,他总是会那么自然地用胳膊护着我,醒来后,会莫名地躺在床上......
六岁那年,我开始上学,回到了我真正意义上的家--爸爸的家。得知我要回家了。林子浩一天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很奇怪,我们都很安静,一直坐在大门外的石头上紧紧地靠在一起......
我回到了家,我的家。可是我对那里的人,那里的环境 ,那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得可怕。我承受不了,这份陌生。我好想念林子浩,好想好想......我动不动就发脾气,搞得爸妈总是莫名其妙。晚上睡觉,总是想着在外婆家的一切,想着那些好伙伴,当然,最想念的,最想见的,只有林子浩。这时,我总会把头藏在被子里面哭,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觉得委屈,就这样一直哭到睡着。一直这样过着,直到我对家的环境熟悉,有了新的伙伴,上了学......
之后,我很少再去那个美丽的乡村。每次去也只是匆匆地就返回了,因为我上学了。他在我走的那年去他姨家那里也上了学,学习很好。外婆告诉我的。我想外婆,想子浩的时候,总是会哭,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掉眼泪。哭过之后,心情就会好,就会有勇气,就会想快快地长大,长大了就可以自已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了,就可以见到子浩,看外婆了......
每年的长假期,我都会去外婆那里。那是我和子浩的约定,我们约定过的,假期都要回来。假期里,我们会一起做暑假作业,为了一道题一个答案吵嘴,但是不会不理,合上作业就是铁哥们儿,又拉着手去玩;我们会一起下棋,他总是会让着我,可我总是输。下军棋时,我明明让士宾去抗棋的,我也明明看到是车棋,士宾一放到军棋上,我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乐得手舞足蹈,叫着这次我赢定了。见我这么一说,林子浩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用手指指棋盘,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见有什么不对啊?直到我掐着他的脖子叫他停止笑,他才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仔细看看,你那是棋吗?你放在了炸弹上。”我一看,妈呀,怎么搞的嘛,明明我刚才看见的棋嘛,现在怎么变成炸弹了?一定是你把我的棋子给换了。这盘不算,我总是这么地耍赖;我们还会在下雨天冲出去淋雨,在雨里拉着手又是蹦又是跳,笑声飞在有雨的天空,像两个小疯子;我们还会去小河边光着脚丫子戏水......
后来,我上了初中,他也上了初中。我们还会在每个暑假里相见。我们一起做署假作业,所谈的话课无外乎学习。我们已不再做幼时的游戏,也不会那么疯狂地淋雨,那么孩子气地去戏水......他每天还会跑来叫我起床,但是不会那么急冲冲地“嘭”地一声推开我的房门,拍着被子或捏着我的鼻子抑或拉着我的双手拽我起床了。学会了站在外面敲门、敲窗,敲一阵不见反映,就会拉着外婆叫我起床。早上,我们一起骑着单车去田间高坡上看日出,黄昏看日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在阳光下谈心,可是,总会陷入沉默,总会有渐行渐远的感觉。想到此,总会笑一笑甩一下头,对自已说,你想错了,不会的,不会的。随着中招的临近,我们都在紧张地复习着,为中考充电,做着充分的准备,希望去个好高中,都极为重视。但我们没有约定去同一所高中。我们已不再回去了,暂时和那个美丽的地方做了个小离。不再见面了,亦很少去想念了,也许是没心思没时间了吧,也许是心在岁月里被一些世俗禁锢了吧,也许是我们都已有了自已的思想......
再后来,我们上了高中。彼此有了一份属于自已更广的天空。站在教学楼的顶层,望着深深校园外的原野,还会想起,还会不自禁地忆起从前,还是会幸福地甜蜜地微笑--是心底最深的温柔。上了高中,一月只有两天假,感觉外婆老了很多,又加上四爷的去世,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每逢月末,我总会去看看外婆。每次下车,踏上那片热土,我的眼中总是含着泪,一条条道路走了多少遍我已数不清,已不记得了,路边曾经的小杨树也变得茁壮了;那条南北向穿过村子的小河已变枯了,不再有清清的流水了;外婆家的大门早已改变了当初的模样,是那么的有气派啊!大门前的那方石也早已不知去向了,只能成为过往,成为记忆了。想到此,不由自问,我们也注定要成为过往成为记忆吗?这么多年了,时光都已转变,当初的孩童而已长大了。一起陪着我玩,当初十几岁的姨姨们已当上了妈妈,一些年龄相仿的也已散落在不同地......我们长大了,是的,我们真的长大了。我童年时代的企盼已成了现实,长大,长大,长大了......
高一那年暑假又去外婆家。走过子浩家门前,我不觉放慢了脚步。大门半开着,我竭尽眼力寻找他的身影,心中有着淡淡的莫名的忧伤。
那一夜,很黑!2米以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好久没有放纵了,亦好久不曾开怀了。后院的两个女孩子,也叫我--小表姑的,比我小几岁,正在上初中,怕我闷,邀我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玩。外婆也怕我闷,让我去玩。我去了。有不到十个人吧,亦如我们当年一样热闹,不,不,是差了很远,是的,很远。我们玩着玩着人就多了起来,虽然都是新面孔,但是玩起来你一点都不会感到陌生,也没人会认为你是陌生。我又拿起了好久不再跳的绳......我听到了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问,这里就有谁?有人回答说,很多人啊,可是有个是某某家的客人,她玩得好好的,现在在那边跳绳呢。我听着如此的对白,眼泪不自禁地顺着面颊淌了下来,是高兴?是的,开心!
我感觉有人走近了我,可是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他是谁。我们没有说话,只是各自玩着各自的。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最好,是的,是最好吧。心已随着时光在改变。他贴着我的心,在最近的距离,可是面对现实,我们总是冲不开一些根深蒂锢的东西,一些长大了就要避之的事。有人说了句什么,我亦没听清,所有的人都叫着一窝蜂地向小河边跑去,我亦随着人跑着,到了桥上,忽然有人叫,前面有新坟?前面有新坟?......于是,所有的人又叫着转身回跑。,我在转身跑过桥头时,看到子浩停在桥头,和他擦肩而过。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慢点跑,慢点跑,天黑小心脚下的路,不要摔着了,后面的人不要追。”
跑回起点,我们都已不知再玩些什么了,亦不去想了。我的玩意也尽了,想睡了,依如从前地恋着夜也恋着睡。我回去后,径直地上了楼。还有人在楼下玩,我亦不去想他们在玩什么。收拾好,刚躺到床上,楼道里就响起了乱乱的噔噔的加杂着吵闹的声音,我打开了门,是刚才一起玩的人,也有子浩。外婆喊令他们下楼。她可能没有看到我,以为我睡下了,让他们小声点不要吵醒我,边责骂着他们--女孩子的房间男孩子不要随便闯,都这么大了。他们看到我开了门,伸着头正站在护拦边往下望,就嚷着告诉外婆:我没有睡。我说我累了,想睡了,让他们去玩。他们都很听话,嘱我早点睡,明晚一定要陪他们玩。我说行。他们就轻轻地下楼了。借着楼上的灯光,我看到子浩边下楼边回头朝我笑,跟在最后。我也朝他点着头轻轻地笑。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遇见过子浩,但是我每次都会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外婆和他的奶奶我不用问就会告诉我的。因为他们看到我,就会想起他。不知他们看到他是否也会想起我?
高招前,我又去外婆家。那天的中午,我和妈妈,外婆,后院的一个外婆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我们站在大门下忘了是做什么聚过去的。他们聊着生活中的些许事,我亦是无聊,听她们聊。外婆说,下雨了。我忙凑到大门口。啊,是真的哦。下雨了,不过不大,细细的,很是轻盈。
我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他总是拉着他外婆的手,一刻也不松开,好像一松开,他的外婆就会飞跑了一样。他看着我开心地笑,我也笑。就在我凝视的当儿,外婆忽然说:“丫头,刚才子浩过去了,你怎么不和他说话呢?他比以前高了很多,也比以前瘦了,很是英气。不过听说,他不上学了。他爸妈去外地做生意,他也要过去。”
听到外婆这么说,我措手不及,就那么愣在了那里。外婆看我的表情问我,“你怎么了?没认出他来吗?哦,也是。你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不过他每次回来都会过来问一些你的事。”
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我忙转过身。幸好,他们在聊天,没注意到我。静默了几分钟,我转过身,调整好心情说,“哦,是吗?我刚才感觉到有人经过,但是没注意。是啊,好久没见了。我们都长大了。现在可能在某个地方再遇见都不会认出彼此来了。”
外婆转过脸看着我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牵强地笑笑,感觉比哭还难看,说:“没有啊,我没事儿的。”
后院那个外婆也说道:“是啊,你们的变化都很大啊。面对面可能真会认不出来。”
我没有说话。我站在雨里,望着他走去的方向,已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可能已进了家门吧。这么近的距离。我站在那里,等着,希望他会再出现,可是,我没有等到。有的,只是渐暗的天色和越来越大的雨。雨落在身上亦落在心里,打湿我的心,很是酸楚,很是难过--真的好难过!~~
离开家一年多了,再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他在远方,还好吗?应该都适应了吧。我这么笨的人,天津都已熟悉了。不知若干年后,我们会不会再相遇?如果再遇到,我一定会好好的端祥他,一眼都要认出他来。希望那时,我们会再是好好的朋友,而不是最熟悉的陌人生,不再,不再......
成长的路上,总会沉淀一些事,也会带走一些记忆;会经历一些人,也会错过一些人;会历炼着成熟,也会丢掉一些最初的纯真......
成长,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