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7年的著名文章中,法利德·扎卡利亚(Fareed Zakaria)创造了“不自由民主”一词来形容用(公正度各异的)选举选择领导人、但限制公民自由和政治自由的国家。当时,这类行为在亚洲和非洲最为普遍,集中出现不自由民主的则是前苏联国家。
扎卡利亚将不自由民主称为“成长行业”,这么做不可谓不正确:在过去15年中,不自由民主在拉美蓬勃发展。
这可能令人惊奇,因为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大部分布拉沃河(Rio Bravo,北美称为格兰德河,Rio Grande)以南国家从右翼独裁过渡到民主。平心而论,其中一些民主国家诞生之初并不完美,但乐观者认为所有选举都能公正进行、对公民自由的限制完全消除只是时间问题。
并非如此。相反,民主平等度在该地区的不少国家迅速恶化。委内瑞拉已故总统查韦斯便是这一趋势的最佳写照。据民主观察组织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透露,在2010年选举中,“反对派候选人卡普里莱斯(Henrique Capriles)能够构筑选举联盟,并进行传统竞选活动。”但“查韦斯从大规模使用国家资源中获益良多,这让他能够以25比1的优势主宰媒体时段,向选民分发家庭用品,并威胁众多选民投票给反对者将受到国家的惩罚。”
查韦斯死后进行的最新选举大致也是如此——此外还有大规模的计票伎俩,查韦斯的指定接班人马杜罗顺利当选。
言论自由也有所退步。自由之家的领一份报告指出,被归为媒体“不自由”拉美国家数量上升至1989年以来的最高水平。报告特别强调了巴拉圭(一场“议会政变”推翻了当选总统)和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的政府撤回了“私人所有媒体批评政府的官方广告”,并“限制媒体报道选战”。他还参与了“干扰法律和监管,并对记者进行人身恐吓。”
阿根廷是另一个冒犯记者的国家。2009年的一项旨在实现媒体所有权多元化的法律被用于向对总统基什内尔持批评态度的新闻媒体施压。基什内尔在国会的支持者最近还试图限制司法独立,将法院系统高层一锅端,但阿根廷最高法院裁定他们的法律违宪。
不自由民主政策和行为在拉丁美洲随处可见:智利的扭曲选举制度、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的持续暴力,以及巴西的腐败顽疾都制约着公民有效表达观点、影响政策的能力。
但受查韦斯影响(他统治委内瑞拉长达14年)的左翼民粹主义者已经对一项特别不自由的行为驾轻就熟:篡改宪法规则允许他们自己一次又一次连任。在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的2009年新宪法禁止三度连选连任,但如今宪法法院批准他连任,指出玻利维亚国已经“重建”。根据宪法法院给出的理由,莫拉莱斯的前几个任期发生于不同的国家,因此不受现有任期限制约束。
在厄瓜多尔,科雷亚从一开始就玩起了这一套:他的2008年宪法明文规定,科雷亚根据此前宪法规定担任总统的任期不能禁止他追求连任,这使得他能够担任总统直到2017年。
类似地,在尼加拉瓜——与厄瓜多尔一样,尼加拉瓜也在委内瑞拉的影响力圈之内——最高法院裁决总统奥尔特加可以再次连任,尽管许多法律学者对此并不认同。在阿根廷,基什内尔及其已故丈夫内斯托尔·基什内尔加起来已掌权12年,目前仍不清楚她是否会追求修改宪法从而在2015年继续追求连任。
准宪法连任的现象在拉丁美洲如此普遍,以助于乔治敦大学教授赫克特·夏米斯(Héctor Schamis)将其称为该地区的“新正统”。
有意思的是,其他拉美民选领导人一致容忍着这些反民主行为。地区峰会的演讲常常一讲就是几个小时,但很少会有内容涉及到民主倒退。声称其查韦斯死后选举的胜利被窃走的卡普利亚斯最近身在智利,但智利总统皮涅拉只同意在私人晚餐上与他会晤,而不是在拉莫内达宫(La Moneda Palace)举行正式会晤。前智利总统巴切莱特、11月大选的领先者则不会接见卡普利亚斯,原因是“日程安排问题”。
智利前独裁者皮诺切特曾以“威权民主”的名义统治该国16年,并试图在此后留下他所谓的“受保护的民主”。如今的准强人们大谈“民粹”或“玻利瓦尔”民主。时代在变化,但有一点没有改变:真正的民主不需要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