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终于同意因为俄罗斯在乌克兰的行为对其实施“三级制裁”。与往常一样,欧洲达成这一一致经历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一个一直伴随其间的关键问题是,尽管制裁符合共同目的,但实施制裁的成本是由个体成员国承担的。此外,制裁成本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依赖对俄出口的企业的就业将受到冲击。因此,毫不奇怪许多成员国更关心制裁对本国经济造成的潜在影响,而不是像俄罗斯证明其无视国际法和规范将造成后果这一总体外交政策目标。
正因如此,应该成立一个共同基金作为欧盟对俄外交政策立场的一部分,补偿制裁造成的经济成本。建立这样一个基金可以成为欧盟内部团结的有力标志,同时提供深思制裁成本的性质的理想机会。
从经济学家的视角看,一个关键点是出口销售的损失在本质上并不是成本。比如,如果某生产一般消费品的公司——如食品公司,甚至汽车公司也是如此——对俄销售较以前有所下降,你并不一定要把这一下降记为损失。毕竟,如果产品面临全球市场,那么一个市场的损失可以通过另一个市场销售的增加弥补。
事实上,相当大一部分俄罗斯从欧盟进口的商品正属于这些一般消费品,它们不会受到制裁影响。因此,宣称制裁意味着高昂成本的报告——因为欧盟对俄出口去年高达1,200亿欧元,并且贡献了成千上万工作岗位——具有相当的误导性。
只有当某企业生产只能在俄罗斯出售的专门商品,并且在生产过程中使用的是无法用于其他商品生产的专业化的劳动力和资本时,才会产生经济损失。德国正是如此:举世闻名的德国中小企业往往生产高度专业化的商品;但它同时也以灵活性和适应能力强而骄傲。因此,或许有的企业需要补偿,但时间会极其有限。
不难制定获得欧盟“制裁补偿基金”的客观标准。如果企业在制裁所覆盖的领域经营,并且受影响产品的特殊性质决定了很难在其他地方出售,那么它有资格获得补偿。
一个补偿资格的定量考察指标可以是过去三年对俄销售额至少占总销售额的四分之一,并且在今年下降程度超过一定百分比。补偿的形式可以是员工再培训计划,或许还可以包括针对专业化机器设备的再融资贷款。
但有两个部门不需要补偿:能源和金融。为何?
首先,对欧洲进口俄罗斯能源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俄罗斯要求提高其石油的价格,欧洲只要转向全球市场就行了。类似地,俄罗斯天然气巨头俄气集团(Gazprom)要想提高对欧洲客户的要价,只有打破现有合同才行。此外,欧洲是俄罗斯很大一部分天然气出口的唯一客户,至少在短期,这部分天然气必须由已有管线输送。
因此,对能源部门的补偿需要十分微小。只有高度专业化的设备制造商——比如在西伯利亚环境条件下的勘探设备——有必要求助于补偿基金。
欧洲金融部门的补偿必要性甚至比能源部门还要小。目前受到制裁约束的中期和长期融资只占欧洲银行业务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此外,随着俄罗斯政治制度变得日益高压、司法制度变得日益专断,俄罗斯富人将比现在更想在海外为财富和家庭建立安全港。伦敦等金融中心所提供的自由和法治精神将变得更加有吸引力。
2006年,欧盟成立了“全球化调整基金”(Globalization Adjustment Fund)以补偿受进口增加冲击最大的部门。尽管这一基金一开始只获得5亿欧元,只占欧盟年度总预算(约1,000亿欧元)的九牛一毛,但其成立是一个重要信号,表明欧盟准备补偿因为共同政策而蒙受损失的部门。
今天,欧盟需要同样的政治信号克服其成员国对推进共同外交政策的决定的抵制。而所需要的总数相对欧盟总预算来说可能也将是九牛一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