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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倡议需要回答几个问题

我最近去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访问,与政府官员、智库学者和华侨华人谈的最多的是中国倡议的“一带一路”建设。

他们普遍对习近平主席2013年提出的重大倡议表示热烈欢迎,都认为这是区域国家扩大合作的重要机遇,同时希望更透彻了解这个与地区各国发展攸关的重要倡议。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四个问题。

第一,“新海上丝绸之路”构想只是经济合作倡议吗?它与现有或者正在谈判的中国与东盟自贸区协定、跨太平洋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区域全面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协定(RCEP)有什么区别?

中国的倡议旨在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深入发展下,创新区域发展战略,倡导国际合作新模式,改革全球治理体系。它包含经济合作内容,但内涵远远超越经济合作范畴。

首先是发展战略和思路的转变。习近平主席在二十国集团(G20)土耳其峰会上就目前世界经济形势指出,过去发展思路和模式蕴藏的潜能已耗尽,世界经济需要新的发展思路和国际合作模式。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及接踵而来的经济危机给各国的教训十分深刻。美国“经济新自由主义”和“华盛顿共识”发展模式已跟不上形势发展,各国被推到金融经济全面崩溃的悬崖才幡然醒悟,于是国际社会开始探索新的发展思路和模式,这一进程还在持续。

在世界经济普遍遭遇困难时,中国经济进入中高速增长、更注重质量的“新常态”。目前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每年超30%,是128个经济体最大的贸易伙伴。不久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经认真研究正式宣布人民币将于2016年10月1日起纳入特别提款权(SDR),权重10.92%,排在美元41.73%和欧元30.93%之后、日元8.33%和英镑8.09%之前。中国发展取得的辉煌成就使中国发展道路、政治制度体制优势和经济发展模式引起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

发展思路转变还表现在中国希望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努力构建对外开放新格局,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同时开放,而且更加侧重与“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双向、深入开放,以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

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主要是向发达国家开放,融入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进入21世纪,全球经济和中国与世界关系都发生了历史性变化。这主要表现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实力差距缩小。譬如新世纪初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全球GDP增长的贡献分别为80%和20%,而到了2010~2013年,两者贡献率完全颠倒过来,变为19%和81%。其中中国贡献率约为35%。中国已进入后工业化时期,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迈进,并成为资本净输出国,2014年非金融类对外投资超过1400亿美元。

全球经济力量变化与中国一直重视加强与发展中国家的合作有密切关系。中非关系就是例证。最近习近平主席出席在南非举行的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全面阐述了中国对非政策。中国已成为非洲最大贸易伙伴和投资国。中国与东盟关系迅速发展是又一例证。以中国与马来西亚贸易为例,年贸易额超过1000亿美元,并计划在两年内超1600亿美元。马来西亚已是中国在亚洲第三大贸易伙伴、全球第六大贸易伙伴。随着“新海上丝绸之路”建设推进,马来西亚等东盟国家不仅在双边贸易投资上会有跨越式发展,其作为东盟门户甚至通往中东伊斯兰国家门户,可以发挥重要的战略作用。

再则,五中全会提出“创新、协调、开放、绿色、共享发展”新理念,清晰了中国在新世纪全球化深入发展背景下将遵循的新发展思路。中国作为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体系的参与者、建设者和贡献者,在历史关键时刻提出“一带一路”倡议,给区域和跨区域合作提供了新思路,是中国提供的“全球公共产品”。

一带一路”倡议概括讲包含“五大流通”,即“政策沟通、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和民心相通”。这些大流通将对外政策、基础设施建设、贸易投资、金融合作、文化融合等进行整合,形成全面、系统的区域一体化合作框架。

第二,“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和地区地缘政治环境复杂,既有“冷战”遗留的军事同盟,又有主权和海洋权益争端,还有不同的区域或次区域合作自贸安排。如何克服地缘政治等干扰,做好、做实“一带一路”是不小的挑战。

地缘政治涉及发展环境,没有稳定的政治环境很难实现经济一体化。地缘政治中突出问题是主权争议和海洋权益争端,需要“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努力以和平谈判方式,通过政治对话解决分歧,或者搁置分歧、共同开发,做共同发展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以排他性军事同盟或者所谓“民主阵营”划线,人为制造和扩大分歧。目前一些国家与中国在东海和南海等问题上有分歧和争端,但是卷入域外国家只会使局势复杂化。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表面上不针对中国,事实上针对中国一面显而易见。

中国与东盟的对话与合作、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等举措都有利于为克服地缘政治障碍创造条件。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充分体现了其周边外交希望超越地缘政治瓜葛、走和平发展道路的“亲诚惠容”睦邻友好思想,目标是与邻国建立情感共同体、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

习近平主席强调,中国周边外交基本方针是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突出体现亲、诚、惠、容的理念。周边安,中国安,周边富,中国兴。中国没有丝毫地缘政治的扩张意图。“亲诚惠容”理念汲取中华文明精髓,体现中国思想文化底蕴。中国周边战略确实是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战略。

第三,“一带一路”倡议是参与国家发展战略对接,共同发展、共同富裕的全新合作模式。它既包含中国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和全球伙伴关系的思想,也体现中国希望维护和完善现有国际秩序的大国责任意识和担当精神。

一带一路”国家发展战略对接意味着采取包容、开放、共享的区域共同发展战略。中国不追求、不赞成一国发展建立在牺牲他国利益基础之上。这种发展模式是不可持续和不道德的。马克思19世纪《资本论》和皮凯蒂2014年《21世纪资本论》都对资本无节制地追逐利润提出批评和解决办法。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G20和许多国家对全球资本流动的负面影响有了新认识,并由此加强了对资本的全球监管,以期有利于全球化发展及其利益的合理分配。

各国发展战略对接应该如何理解呢?沿线国家发展中国家居多,政治制度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一、产业结构差别很大。在如此复杂情况下实现共同发展、共同富裕,关键是发展战略和产业结构的对接。后工业化国家要帮助工业化初期国家建设必需的基础设施,为提升工业化水平打基础。国际产能合作需要做区域性布局。始于殖民时期、以宗主国经济为核心的单一性经济和贸易模式已一去不复返了。每个国家都有全面、均衡、可持续发展的权利。

中国与沿线国家国际产能合作领域往往是中国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或产业区段,主要因为中国劳动力和土地价格等不可贸易要素成本上升。中国20世纪80年代以来承接类似劳动密集型行业转移获得开放发展机遇。“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承接中国上述产业将在加工贸易出口创汇、扩大非农就业、培育熟练劳动力和管理人力、提升经济国际化等方面获益匪浅,并为产能转移国与承接国发展战略对接充实内容。

最后,如何运用海外侨胞资源为“一带一路”倡议服务。沿线国家尤其是“一路”方向上华人华侨数量众多,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热情高涨,是落实“一带一路”倡议的坚强纽带和桥梁。

东南亚传统上是华人华侨集聚地。据估算,东南亚华人华侨超过4000万,各国华文教育底子扎实、文化传承绵延不断、华人社团众多、华商实力雄厚。仅马来西亚就有正规华文教学的中小学校1200多家。统计表明,2009年全球华商企业总资产约3.9万亿美元,其中东南亚华商经济总量估计为1.1万至1.2万亿美元。世界华商五百强中约三分之一分布在东盟国家。在东南亚证券交易市场上市企业中,华人上市公司约占70%。

华侨华人身居海外,但一直与祖国或祖籍国保持着密切联系。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侨胞融通中外文化、政治、经济,对住在国的社会、法律、风土人情了然于胸,在中国与各国交往和合作中有独特优势,是“天然桥梁”。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吸收外国直接投资(FDI)60%以上来自旅居海外侨胞。如今在建设“一带一路”的征程中,广大侨胞将继续发挥重要作用。

一是华商可以为国际产能合作起到“牵线搭桥”作用,帮助中国企业“走出去”顺利转型;二是沿线国家乃中国重要的海外工程承包市场;三是随着中国与沿线国家关系日益紧密,人民币将得到更广泛使用,其国际化进程势必加快;四是沿线国家和地区众多华人智库和专家学者可为建设“一带一路”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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