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各国和公司,无论其规模大小,都在积极调整策略,以适应2014年油价大跌后的新经济及市场形势。尽管美国非常规原油的增长正在减速,但与此同时,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的原油产量在不断飙升,加之稳定的全球原油库存水平和需求的持续不确定性,供给过度的情况在明年仍将持续,并将加深油价下行的压力。
对于那些主要从石油出口获得关键政府收入和经济支持的国家而言,这样的下行是惨痛的;对消费者而言,油价下降如同天上掉馅饼,尽管其因油价下降而节省的钱已用到了其他地方的消费和经济增长中;对于同时是石油消耗和石油生产的大国而言,价格持续的大幅下降可谓好坏掺半,只是有些反应很快便得到显现,而另外一些却需要更长的时间。
美国作为过去几年最大的新增国际石油供应增长地,在数月的价格降低和钻井平台数量减少后,生产增长的反弹最终开始掉头向下,压力逐步显现。今年夏天,美国达到了40年来最高的石油生产水平,日产量960万桶,美国能源信息署(EIA)预计2015年美国的输出水平应在每日920万桶,而2016年1月则预计为每日880万桶。
然而,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在于价格到底能低到什么程度?更重要的是,油价低迷到底会持续多久?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会对未来投资和未来几年可用的石油产量造成重大影响:由于开支削减和大项目的延期或取消,这个行业的熟练工人会慢慢流失,如果再加上投资错误,那么就为未来价格的上涨搭好了台。
消费者倒是确实从能源价格降低中获得了好处——据预计,美国家庭2015年的平均能源支出将下降17%,低油价使得美国家庭能源燃料成本平均节省700-1000美元。但是,即使油价已降到2004年以来的冰点2美元一加仑,经济却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改善:8月新增就业数据低于今年前7个月平均水平,这意味着全球经济某些区域的缓慢增长已经对美国及其他地区的产业造成不利影响;石油和天然气部门的职位数量也与能源公司的预算一道被大幅削减;而相比能源价格还相当高的2014年,消费者支出也只略微增长了3.5%。
情况是否能在近期得到反转还尚不明了。没有供应中断、政治变动、经济增长或石油需求的复苏增长,2015年最后一季度和2016年第一季度对石油制造商而言一样惨淡。另外,考虑到美元走强以及伊朗、伊拉克、利比亚以及美国快周期油井的新增供应,就在我们去除现有供应过剩的同时,油价的长期低价已经条件具备。从长远看,各大组织诸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美国能源信息署、国际能源机构以及私人银行、投资公司都指出能源价格有利于增长,但各大主体对经济改善和需求增长的预期值却不尽相同,这主要是考虑到其他的经济不利因素。
在世界各地,油价崩溃造成的经济及社会影响是普遍的,但各国程度各有不同:
在石油资源丰富的中东地区,传统的陆上石油生产国如沙特阿拉伯,其石油开采成本在世界范围内处于最低水平,但即使石油开采量仍在上升,财政预算也已因出口收入的锐减而下降。
对于伊朗和俄罗斯这样的国家,受制于经济制裁、油气价格低廉等因素,经济冲突是可预见且不可避免的,如此,这些国家可能会鼓励地区、地理政治或金融方面的联盟,而这些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
对于东非或那些经济或政治面临困难的国家(如委内瑞拉、阿尔及利亚、利比亚、尼日利亚、巴西和伊拉克)或正处于改革时期的国家(墨西哥),收入降低和不具吸引力的投资前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从环境和能源安全的角度看,持续低油价带来的冲击也有一些细微差别:
基于需求弹性,油价降低在理论上应刺激新的石油需求,同时减弱低污染的高价能源的吸引力,至少从汽车产业来说理应如此,而该行业一直是环保的反面教材。另外,石油零售价的降低也能促使驾驶频率增加,推动高耗能汽车和卡车的购置,并打压价格昂贵的混合动力、气动或电动汽车的市场需求。但另一方面,国家政策倾向,比如强制执行、税收鼓励以及高承载汽车专用道的普及又可能对使这些消费转变打折扣。总之,因为持续的低油价,交通领域取代石油燃料的进度会延迟。
持续的低油价会打击任何一种资源的高成本开发,从而将能源供应的安全性和多样性置于成本节约之后,比如,在低油价时期,昂贵的液化天然气(LNG)项目的经济性会受到质疑。能源安全有很多形式,最重要的包括全球供应的多样性和稳定性、在供应严重不足时期用以应急的战略储备、国内能源的多方面均衡政策。
就在今年行将结束之际,与库存相关的金融和税收因素必定会影响到供应决策,甚至可能在现有供应过度的基础上继续加大潜在供应。油气勘探在本质上是一种资本密集型行业,在商品制造出来前,通常需要多年的前期投入,比如租赁、探测、评估及研发等。地理政治分裂对其依然是一个长期威胁,而稳定且广泛的全球复苏还难寻其踪。
非常规油气资源的开采,使更多的国家成为潜在的出产国,并且已经改变了全球能源流向。但是我们尚处于发展的早期, 发展可能出现的结果(有些可能会不尽人意)还无法厘清。国家间的供求关系将来会不可逆转地改变,地区间贸易会在贸易链拉长的基础上继续扩大,而地理政治联盟也许会成为一种必然结果。
能源形势仍然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它将影响一系列资源、经济、政府管理政策、贸易、外国政策、安全及环境政策及相关事件,并且反过来又受到这些资源和政策的影响。非常规石油的戏剧性增长可能会延长石化燃料的存续寿命,而低廉的价格(一段时期内)则可以惠及世界各地的消费者。但是和所有其他可耗竭资源一样,现在的不合理开发可能会在不远的将来造成恶劣影响。
注:
《思想库报告》是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SIFL)出品的一份公益性电子刊物,以国际智库之思想,关照中国改革之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