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上星期六（12日）下午在新加坡隆道研究院和怡和轩联办讲座，针对“美国大选、国际形势变革与亚太区域的未来”，充分阐述他对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美国国内与国际形势所可能发生的变化的看法。郑永年首先指出，他大体上还是比较“看好”特朗普，并认为大家应该对特朗普的当选进行理性的分析，特朗普作为一个成功商人，他的务实性格有可能对美国的可持续发展与一些国际问题带来解决的契机。针对国际形势郑永年认为，国际社会可能发生一场“地缘政治变革”。随着美国可能存在的战略回撤继而不再支持北约，俄罗斯有可能抢占地缘政治空间，日本则可能走上比较独立的道路，不再完全依附于美国但也不会依附于中国。
不过，基于经济考量，美国不会撤离亚太区域，而虽然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已经注定不能发挥很大效果，但国际自由贸易也不会中断，而可能以另一种自由贸易的形式进行。郑永年教授也针对朝鲜、南海课题、中国与新加坡关系等一系列问题在讲座与回答听众提问时一一做出回应。他认为，东南亚国家将慢慢对新的国际形势进行政策调整，他呼吁世界不要低估了特朗普，也认为东南亚国家至今“没有一个是选边的”，中新关系亦维持现状。新加坡《联合早报》对这场讲座进行了实录。
1、特朗普是“假疯子”真聪明
美国的体制我觉得还是比较成熟，我想不会有什么大事，有些媒体说，美国要翻天了，我想不会有这个事情。特朗普已经成为总统了，下面我们要问的是，特朗普能做什么，他要做什么？这是我们应当关注的问题。针对他要做什么？很多人去看他选举期间有哪一些政策上的建议，希望从他的选举过程来看未来的动向。但我一直说，在他和希拉里两个候选人之间，我个人感觉特朗普是没有政策的，他不想有任何政策，他的目标非常单一，就是我要拿到这个总统的宝座，而希拉里是有政策的。
所以美国的好多评论家犯了一大错误，他们总是从他在选举期间提出的政策来看他能不能当选，这完全错了，他不需要任何政策。他自己说得清楚，我最重视的不是一场选举，我最重视的是一场社会运动，这一点大家忽略了。你看他提倡的那些口号，直接诉诸于民粹主义，“make America greater, build a wall”。对一般美国人来说，他们哪会去分析政策？政策只能是对我们这些学者来说，会去分析分析，对一般的老百姓而言，就是竞选的一些口号，让大家记住，很容易记住。而希拉里的口号相对较少，老百姓不容易记住。
并且我认为特朗普这个人很聪明，有些人说他是疯子我觉得是假的。整个过程中，两边交锋下来，互相攻击，到最后是什么样的成果呢？大家觉得希拉里是政客，她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很漂亮，但没人相信。而对特朗普，大家虽然都认为他very ugly，非常丑陋，但他让美国人感觉到，这个家伙太像我了，就是我，就像以前小Bush，他tomato和tomato的发音都说不清楚，美国人就觉得这个人像我，能代表我的利益。原因很简单，如果你在民主政治下要操纵民粹，太容易了。尤其是他把竞选活动看成是一场social movement，社会运动，而不是共和党民主党之间的选举，但特朗普的成功源于，美国两党制的建立已经很长时间了，第三势力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我记得美国有个叫Ross Perot的（罗斯佩罗，1992年和1996年分别以独立人士身份和代表改革党参加过两次总统选举），也是富翁，德克萨斯州出来的，但最后他一点希望都没有。所以特朗普接受这个教训。他硬要把共和党这个名字借过来，当然共和党也是不乐意借给他的，后来也后悔了。所以他侮辱妇女的录像传出来以后，共和党的Paul Ryan（众议院议长）这些人马上跟他切割。我看他说了一句话，他说：我这下我轻松了。因为他本来就是借用了共和党这个名字，他还要考虑到共和党的一些因素，不要让共和党太愤怒了。既然共和党跟他切割了，他觉得非常轻松。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觉，他后半段的选举越打越轻松，就好像在走自己的路线，直到他最后他赢了以后，原因是他早早地总结了这样的事。那么，下面他要做什么，我想他现在才刚刚开始思考（听众笑），前面他根本不用思考，他也没有想太多。
2、一个“疯子”做不了50年的疯子
我觉得，特朗普这个人，你不要低估他。他是商人你不能称他是狂人、疯子。他大学毕业后就做生意，现在70岁了，做了50来年的生意，生意做的很成功。一个疯子做不了50年的疯子（现场笑声）。因为大家看不起他，大家不能给他一个现实的估计。也就是说，你不喜欢他看不起他，但你要认识他，想知道他要做什么的话，你还是要有理性的分析。你不能用一句简单的“疯子”来进行概括。一个疯子能把生意做得那么成功吗？一个疯子能把家庭搞得这么和谐吗？尤其是，他娶了三个老婆，几个老婆关系都很好，没吵架！（现场大笑）第三个老婆生的孩子给大老婆的女儿干活。这表明他不是我们所说的疯子那么简单。我们不能戴有色眼睛去看他，他还是有所作为的人。看不起他，老是骂他，把他妖魔化也是自欺欺人的。美国的精英阶层已经自欺欺人那么久了，现在他已经当选总统，如果继续自欺欺人的话，我觉得也会犯同样的错误。我一直关注，这几天的新闻，BBC也好；CNN也好，这几天他们还是没接受他，还是在冷嘲热讽。
3、从三种因素看特朗普能做什么
当然，大家都在担心，都说他是疯子，他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呢？我们看历届美国总统，他能做什么？至少从学术的角度，三个层面因素很重要，最重要是个人层面因素。
个人层面的因素，我觉得，在价值观念上，他跟共和党的价值观没有多大的区别，是一种非常深刻的白人价值观。通过这次投票的分布，尤其是佛罗里达完全是一种白人的公投，只是说共和党以前是直接说出来的，像六七十年代的保守主义，现在因为很多年的政治正确，共和党这个事情就不再提了，但是这在大家的内心里还是存在的。
一种白人的公投，不是低层平民对体制的变革，而是白人的，但我想美国不会去提这个事情。奥巴马当了八年总统，究竟有多少美国人接受他，很难说。 大家去看看很多政策，国会是不跟他合作的，大家表面上接受了，实际上不合作。现在所做的好多的事情，其实就像是以前亨廷顿提过的概念，亨廷顿在90年代出版了一本书——《文明的冲突》，过了几年他又出了一本很有名的书《我们是谁》，他早就提出，美国社会照这样发展下去，多年以后，白人就变成少数群体；墨西哥人、黑人、亚洲人会占主导地位，美国有些州确实是少数族群占主导地位。这次特朗普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又将这个问题表达出来，他不讲政治上正确，因为他是体制外的人，美国体制内的人现在很虚伪了，大家不说。所以他认为我没必要虚伪，就直接说出来了。批评他的人，主要是美国体制内的人。
所以这次选举我从来不认为是共和党和民主党的选举。我说过很多次，这次是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对决，是多数族群对少数族群。民主党主要是拉丁啊这些少数族群，尤其是Bernie Sanders（桑德斯，在民主党初选时败给希拉里），他那么radical（激进），如果是Bernie Sanders来会赢吗？我觉得也赢不了，因为Bernie Sanders是强调阶级，强调收入分配，强调搞社会主义。他认为奥巴马的社会主义不彻底，他来搞。但光讲阶级不行，特朗普的hidden agenda（深层议程）就是种族的问题但大家都避而不谈这个深层次的问题。通过看投票的分布，不仅共和党总统，参众两院都是他们控制的，表明白人又回到主体地位，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我觉得他的价值观和保守党、共和党实际上没有太大差别的。
但是美国总统的个人因素也很重要。特朗普一点经验都没有，大家很担心，他会做什么？没有经验的总统，我们可以对照一下。我想不要找太远的历史，有两个前例就可以参考， 一个是Eisenhower（艾森豪威尔）,他是将军，打仗的，他做总统做得一般般，非常一般。他是依赖官僚和既得利益，本身是既得利益的一部分。还有一个是Ronald Reagan（里根），他是演员。如果我们把特朗普和Ronald Reagan比较，非常有意思。两个人对他们的支持者来说都是有魅力的。但里根是演员，演员就是听导演的话 ，不管长得多么帅气。所以Ronald他的这一套东西完全是他的官僚机构，他的智库，他的里根变革，完全靠其他的人和因素，不是靠他自己。
特朗普不一样，他是商人，他是个decision maker，我想他能做决策的。里根会听很多人的意见，特朗普不会听，这是选举里面看得特别清楚的。多少人都间接的、直接的告诉他你不要这样做，但他有自己的主见，我就要这样做所以他做总统的风格和历届总统完全不一样。奥巴马也是律师出身，包括希拉里，他们都是一个精英俱乐部的一部分。他这个外来的人员，现在硬闯入了这个精英俱乐部，也不得不接待他。我不知道大家看到没有，（奥巴马在白宫会见特朗普），奥巴马一向口才非常好得，但这次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Paul Ryan也是一样，就是觉得这里是精英俱乐部，我们是不对特朗普开放的，但是他硬就闯入了。
第二个因素，我觉得是制度因素——他真的能成为疯子吗？好多人说，他真会成为希特勒吗？我觉得不会。美国的好多制度因素制约着他。有几方面首先，美国三权分立的政体。他如果要变革，要改变美国的体制，我想很难。社会变革离政治变革太远了，我想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还是美国体制的维护者，他能改变三权分立的体制吗？我觉得不会。美国的宪政、宪法机制他会改变吗？肯定不会。还有既得利益，官僚的既得利益，整个体制的既得利益，非常强大。现在只是说他需要调整，他不可能完全抛开这个官僚既得利益，自己另组一套政府来做。他还是要通过这个官僚体制来兑现他的承诺的。
第三、从社会因素看特朗普当选的影响。美国的社会很强大，美国这个国家像以前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尓所说的，美国社会是先有社会，后有政府。它和中国、俄罗斯不一样，先有国家后有社会，所以政府能永远控制社会。美国是社会永远控制政府，如果搞专制的话，美国人很多人有枪。美国人是有变革精神的，本身是反暴政反专制的产物，你不要低估美国人的变革精神，我觉得他搞不了专制。至于他和华尔街的关系，也是一样，美国永远是华尔街控制白宫，而不是白宫控制华尔街。他能对华尔街做什么呢？08年以后，华尔街制造那么大的金融危机，奥巴马政府也是要屈服的，所以他控制不了。大家特别担心逆全球化、自由贸易受阻，但美国政府所做的东西很少，企业是企业，是资本的事情，管政府什么事情。我希望他能动一下华尔街，但是他动不了。
还有美国的联邦制非常重要；美国是双重主权，总统是直选，州长也是直选。某些方面来说，现在美国加州闹独立我想联邦政府如果搞得太专制了各个州都会抗议、都会反抗。美国在冷战期间产生过麦卡锡主义，当时美国外面有苏联这个强大的力量，我想美国现在没有这样的情况，当今世界上也没有反对美国的运动，不像在冷战时期，美国也没有明确的敌人，所以（专制）他也搞不起来。所以我觉得从体制范围以内说他也做不了什么。当然虽然能做一点但不会是大家担心的事情——美国这个民主完蛋了，他要变成希特勒了。
国际环境很重要。他上台后首先要针对的是国内的情况，他只有一半（的选票），一半人的总统。美国社会高度分化，我想他首先要对付的是这个情况。美国的社会分化也是特朗普社会变革的一个基础，这个既得利益，它的体制越来越封闭。看美国中产阶级的变化，08年以前美国的中产阶级在75-80%左右，到现在50%都不到，下降得太快了。对民主来说，最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中产阶级，美国所有党派都是分化而不是整合国家的利益，多党制都是分化国家，分化社会。美国社会能够整合起来就是因为中产阶级的存在，中产阶级很大，有70-80%；中产阶级一小，麻烦就来了，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一半对一半。美国是人均GDP四万多美金，但别忘了美国还有8000多万人民是靠优惠券生活的，穷人也是很多的。
所以全球化自80年代以来，确实出现了很多问题。里根变革，撒切尔变革引导的全球化，为世界创造了人类社会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巨大财富，但这些财富都是流向极少数人的。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全球化对社会平等的影响，新加坡也一样，台湾也一样，香港、中国大陆都一样，欧洲也一样，英国公投也是这样，就是因为这个不公平，就是这样一个情绪。特朗普抓住的也是这个情绪，所以他说我可以造就一场“社会变革”。全世界都是这样，现在民粹主义到处都是，美国有、欧洲有：英国脱欧有。法国的国民阵线、德国的极右派的选择，这次他们说能拿到20-25%的席位，随我听德国学者说太多了，但也是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范围。
但是我想，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是事实。民粹主义新加坡也有，中国也有，唯一的区别是要不要动员民粹主义，是不是去控制民粹主义。像新加坡、像中国这样的国家还有能力控制民粹主义而美国和欧洲已经控制不了。所以下一波民粹主义思潮，我想（还要来）。当然也不要奇怪，从历史上看，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时的社会主义变革就是这样。社会主义变革从那个时候去看的话，就是民粹主义，非常高的民粹，这样走过来。所以历史就是一个循环，不是说像福山说的历史终结，历史是循环的。
4、国际地缘政治变革或无法避免
所以特朗普他要解决很多个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在外交上能做什么？
我个人觉得，特朗普在国内是（引起）一次社会变革，但是在国际社会可能会有一场地缘政治变革，不可避免。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实际上你从美国自己本身的实力来看，我们今天看到的世界秩序，首先是欧洲、西方国家或美国，是西方、美国的地缘政治的延伸，包括我们东南亚地区，东北亚地区的体制，都是西方体制地缘政治影响的结果、扩张的结果。这一点非常重要，就像以前中国的朝贡体制，也是地缘政治的结构。印度和它周边，以及俄罗斯周边也是。这样一个体制，支撑他的美国——最大的力量发生变化了，这个体制就会发生变化。
这里面包含有两个因素，一个是美国自己本身的实力，二是特朗普他会做什么，他会怎么调整。就美国的实力来说，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美国的实力相对而言已经不如从前。二战后，美国是一个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各个方面，全方位强大的国家，名副其实强大的国家。但现在来看，经济上因为中国的崛起，印度的崛起，在世界经济的比例一直下降。中国成为第二大经济体，这和当时日本成为第二大经济体是不一样的，日本是美日同盟的一部分，对美国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但中国不是美国体制的一部分——尽管也是世界体系的一部分，但不是美国体系的一部分，是独立的主权国家，所以经济上不是以前的情况了。
5、民主在全球的“股值”已大大缩水
政治上，冷战期间到90年代再到今天，如果民主是股票的话，这个股票是大大缩水了。以前冷战期间，民主曾经对多少国家有很大的吸引力啊？那个时候美国也没有说刻意的要推行民主但很多国家就是学习美国的民主。但是冷战结束，苏联垮掉以后，美国到处推行民主，也没有一个成功过，中东就是例子。美国现在唯一强大的是军事，这是美国的优势也是弱势，当其他的力量政治经济文化力量强大的时候，你可以利用多种力量，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军事但如果你太依赖军事上的力量，就会是自掘坟墓。我想从布什反恐开始，实际上美国已经衰落了，反恐八年美国花掉多了少财力？奥巴马实际上在尝试从中东这方面慢慢撤退出来。这一点，现在人们说特朗普要搞孤立主义，其实奥巴马已经慢慢开始了，他已经力不从心了，但奥巴马还死撑着。如果希拉里上台的话她还会死撑下去，我个人觉得这样美国衰落得反而更快。当然特朗普上来后给美国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但是也是个机会，也许可以变得更好，Make America Greater，也许犯错的话，Make America Worse也有可能。但不管怎样，老百姓是这么看，如果希拉里上台什么不会有变化甚至变本加厉；特朗普上台的话有点希望变化，这一点我想大家的心理上都一样的。包括美国有一些精英阶层也是很认同的。
6、美国只是相对衰弱并且是长期过程
当然，美国的衰落是一个很长期的过程，它不会一下子就衰落，不会像有些网民所希望的马上就衰落了。这是乌托邦。其实任何国家的衰落甚至可能长达几百年，所以我们不要很短视。这一点我们必须看清楚，它的衰落是一个相对的衰落，不是绝对的，是相对的，要经过很长的时间，要调整政策也会是局部的调整，不会是一一蹴而就的调整。
大国关系
（美国外交政策上的调整）最重要的，我觉得还是大国关系，它需要调整。大国关系到现在为止还是中美俄三个国家，这三个国家的关系往哪个方向走，我觉得非常重要。俄罗斯我们经常忽视。特朗普喜欢普京，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成为朋友，但个人觉得很难。如果美国是像特朗普所说的，撤出不支持北约，也许俄美关系会回暖，但美国做的后果，就是俄罗斯又会成为一个帝国主义国家。
俄罗斯的文化基本上跟美国的文化没什么区别，都是含有扩张主义成分的。历史就是这样，俄罗斯从沙皇开始，国内永远搞不好，但对外扩张比谁都搞得都好。所以现在来看欧洲，这个苏联解体以后的地区，它的地缘政治全都被西方收罗了。所应该担心的是俄罗斯旁边那些小国，而且非常担心俄罗斯会怎么做，因为普京这个人是务实的。乌克兰、克里米亚就是例子。从这个角度来说，俄美关系不会好。所以，特朗普可能喜欢普京，但俄罗斯却未必，它必然会抢占地缘政治空间。
所以从这一点看，中国和欧洲的关系会改善，因为美国如果是像特朗普所说的这样，慢慢退出欧洲，不再继续扮演一个重大角色的话，欧洲必须找到另一个可以和他一起合作的伙伴。中国就是他们的选择。因为中国和欧洲之间没有地缘政治之争，永远是商贸关系，商贸关系现阶段发展的也不错；欧洲国家从“一带一路”的情况看，他们也是非常现实主义的，尤其是中东欧国家，中国现在已经有16+1的体制。当然从现在来看16+1的体制，西欧、欧盟还会担心，是不是要分化欧洲国家？但如果俄罗斯这一次崛起，非常aggressive（有侵略性）的话 ，那我想欧洲国家和中国的关系反而会改善，所以我觉得俄罗斯现在是非常大的变数。现在俄罗斯受美国主导的北约的挤压，（和中国结成伙伴）也是一种权宜之计，就是为了方便。但如果普京或者俄罗斯以后的领导人，看到美国的衰落不支持北约，中俄关系就会面临挑战。
7、美国不会离开亚太 自由贸易不会中断
当然，对我们来说最关心的是亚太关系，亚太区域会发生什么？这里我有一些粗浅的想法，我觉得美国是亚太国家，这个事实二三十年都不会变。美国不会从亚洲离开，他可以离开中东，可以离开世界任何区域，但他不会离开亚太。从历史上看，一个国家的地缘政治的中心放在哪里，取决于地缘经济。美国不是活雷锋，美国以前为什么会对中东感兴趣，就因为中东的能源。你看看有哪一个地方，没有任何经济利益，美国会去，一个案例都找不到。只有两种情况，要不就是为了它的经济利益；要不就是为了对付它的敌人。
大家来看，亚太地区10年 20年 3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一直会是世界经济的中心。中国是第二大经济体，还会成长；日本是第三大经济体，当然它自己现在有问题，但这第三大经济体还是可以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是因为它技术和其他方面的因素。印度在崛起，东南亚很多国家像印尼这些大的国家也在发展。这个经济格局不变，美国不会离开，因为它有利可图，它只会离开那些无利可图的地方，这个道理很简单。所以我觉得美国作为亚太国家的事实不会变，甚至会越来越变成亚太国家，尽管TPP不行了，它还是亚太国家，自由贸易也不会停止。
一方面美国不会走，但另一方面它要调整政策，这就是这几天大家在看特朗普的团队在讨论的。我觉得有可能，它会走向以前那种G2，某些方面，也就是布什政府的后期，让中国承担更多的国际责任，不要当free rider（搭便车）。但是美国可以和中国共享这个空间，我想这个也是有可能的。因为不要忘记，特朗普是商人，商人是非常务实的，商人就是大家讨价还价。而希拉里完全是意识形态，我想用钱治国比用意识形态治国好多了，用钱治国大家是可以讨论的，用意识形态治国是没得商量。所以特朗普作为决策人他会妥协，我想他已经做了半个世纪的生意了 ，如果他能把生意经用到外交上也不错，总比总是开着航空母舰威胁别人好。并且从生意的角度大家是互利的。
他不是说要废除自由贸易，而是要修改自由贸易，这一点从学理、从经验上来说，我是非常赞同的。因为，现在这样看来全球化是搞不下去了，搞得每个国家里面都那么分化，区域之间都这么分化，他要修改但不会中断。所以像中美之间本身的投资贸易还会继续。TPP没有了，另外一个版本的东西也会出来，另外一种自由贸易也是会出来。因为特朗普毕竟是一个生意人，认同共和党一些价值观，这些经济上我不认为他和共和党有多大的分歧。但是种族问题上不好说，种族问题上这个分歧是很大的。那么，中国崛起也有它自己的地缘政治利益考虑。所以如何调整，实际就是说美国的地缘政治利益和中国的地缘政治利益怎么处理的问题。
8、中国或需在朝鲜半岛及东北亚承担更多责任
至于东北亚朝鲜半岛问题我觉得有可能成为契机两个国家有个共识，就是朝鲜半岛必须无核化，北朝鲜不能有核武，这个共识他们是有的，毋庸置疑。但现在中美两个国家都互相不负责任——中国说是美国的问题，但美国说是中国的问题，大家互相推诿。现在朝鲜半岛的局势，并不是金正恩的功劳而两个大国的矛盾，给了他很多的空间。那我想，以特朗普的个性，做生意就是要嘛做要嘛不做，他可能会做一点，就是承担更多的责任只要中国不反对，就去解决。另一个可能性就是，慢慢退出不管，那中国就要承担更多责任了。我想后者更有可能性。
日本方面我觉得是比较麻烦一点。
当然美日同盟还会继续，但是我想支持的力度不会像以前那么大。在某些方面来说，这个也确实是日本的意图。真正能管住日本的只有美国，因为是同盟嘛。这个同盟，我刚才说了，根本就不是平等的关系，日本从鸠山，提倡East Asia Community东亚共同体，他就是想要争取跟美国差不多平等的地位，但东亚共同体被认为太亲中了，美国人不高兴，一下子就做不下去了。而安倍他比较聪明，“那我持敌对对态度，你没得说了吧”。所以他一系列的表态从东海开始的，是以敌对中国名义追求国家正常化，修改宪法。是他的头等大事，也是他以后的政治遗产。如果日本比较独立以后，它既不能像以前一样完全依附于美国，它也不会依附你中国。但是对日本而言，它想成为一流大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安倍这些人还是停留在以前帝国遗留下来的幻想中。光是一个因素就可以看到，日本现在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是老龄化，想象日本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机器人会很多，有血有肉的人会很少了。他打不了仗，不会像以前一样了。人口因素非常重要，所以日本威胁论相对都是毫无根据的，就是一种恐惧心理。但是日本在相当长时间还会是比较强大的国家，如何处理中美两个大国之间的平衡？这其实也符合日本的传统角色。我们现在一直在说，中日友好几千年，这不是真实的。中日两个国家是邻居，但是两个国家永远是很独立的。像唐宋那样，在兴旺时期，它也是民间交流，政府之间没什么大的交往。近代以来有交往了就很麻烦，中国人说一山不能容二虎，但有两个小山头一个老虎一个山头也无所谓；不交往就行，一交往就麻烦。这符合几千年历史的规律，日本有它的民族性它也不会完全屈服。但是日本如果变成比较独立的国家，它需要自己的地缘政治利益，它往哪里去找自己的地缘政治利益？这我觉得大家也看得出来，东北亚地区，可能日本对台湾有不同的心思，东南亚地区，它已经找到菲律宾啊、越南啊、或者澳大利亚，所谓的民主价值同盟，这些事情做一点，却构成不了对中国得重大威胁。
9、南中国海问题不会成为热点
南中国海问题上，我觉得南中国海也不会再一次成为很大的热点问题。但是有个条件，因为南中国海问题上，中国现在已经有主动权了。在南中国海问题上，东南亚国家和美国的认知，不见得是正确的，中国只是非常有限的维护核心利益，就是这些岛礁的问题。以前，都是菲律宾、越南在造岛礁，中国被动回应，最近这几年，中国通过造岛已经掌握主动权了。
在东南亚和美国看来，中国从南中国海造岛就是要搞扩张了，但我熟悉中国文化，我想中国不是这样的一个国家，所以南中国海基本还是稳定的。那中国怎么样维持它的地缘政治利益？中国今年经济下行，但是如果下面10年15年中国有百分之五六的增长，也足够了。几年后，中国的经济总量超过美国。所以中国的地缘政治影响肯定会有。那么问题是，如果美国衰弱了，中国会不会搞霸权？大家在担心。前几年我看到本地啊、东南亚在说，中国会不会实行一个新的朝贡制度？那我自己在想，我一直在跟美国人辩论，中国如果是搞朝贡体系那是我们的万幸。什么是朝贡体系？你送给皇帝五块钱，皇帝给你十块钱嘛。这就叫朝贡体系。朝贡体系，大家不要小看它几千年它一直延续下去，一个延续几千年的制度你不能说它完全错了，如果真是如此它不会延续几千年。
这也是符合中国和周边国家的利益特征，中国体量那么大，朝贡体系就是皇帝要多送给你钱。当然是很封建就是，你要叩个头（现场笑）。但是我跟英国人说，叩头是最廉价的，英国人以前搞军国主义，鸦片战争要开着军舰、大炮打开人家的国门做贸易。你去中国叩个头中国就向你开放做自由贸易了？哪有这种好事？真是很廉价。所以我是说，中国不是这样的国家。在中国历史上，除了外族入住时期有扩张性以外，基本上关心的只是生意。中国在历史上从来就是商贸大国，从来就不是军事大国，比较中国的军事文化和古希腊的军事文化，完全不一样。我是读历史的，你去看古希腊文化，颂扬士兵的那个文化，简直是把士兵、拿枪的人吹到天上去了。当然，近现代以来也有变化，但是这个文化还是存在。
那么中国会怎么做？我觉得，中国可能会用一种新的，不是朝贡体系的新的自由贸易体系，现在中国在做的很清楚，首先我加入这个世界体系，我不会挑战这个世界体系，跟它接轨，能改就改，这是第一条。
第二条，我在体制内要做改革，使这个体制更有益我的利益。这个现在也是在做中国现在在WTO、联合国、各个世界组织里都是发挥着很大的作用。最近我听说中国好像当上国际刑警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因为你是第二大经济体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第三条，中国做一些补充治理，现在体制不够我做一些补充的治理，金砖国家、亚投行、一带一路。我想，这一点中国表达的很清楚，我们一不挑战现在的体制，二不是另起炉灶，自己搞一个体系；第三我做一些有效的补充。这个你可以说是意识形态或者口号性的，但是实际上做也是这样做。像亚投行首先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多边的体系，它是聚焦于亚洲，但是你看那么多欧洲国家，大家也都进来了。
我想特朗普作为一个商人，下一步参加亚投行，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不可能，做生意大家赚钱嘛。布什和奥巴马，太意识形态，他们这两届政府都很意识形态。是反恐上的意识形态。但我觉得，天下不只是这样恐怖主义的，特朗普上台，虽然他没经验，以后可能会磕磕碰碰，犯一些错误，但是从大体上来说，我自己的分析是比较看好他。当然这不是一个国家的事情。如果低估特朗普，低估美国，如果普京说，美国不行了，我要搞扩张主义了，就会犯颠覆性错误。这不是光取决于美国一个国家。虽然美国下一步主要是内政问题，但民粹互动，对每一个国家而言都是要理性的，哪一个国家如果是非理性的，把民粹搞到国际舞台上，那天下就会大乱。所以这些东西我们也把握不了，我们作为学者只能是看一看，我先讲到这里。
总结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开始讨论起逆全球化对国际安全的可能影响。这个重要问题主要有两方面。第一，如果西方主导的全球化出现逆转，这种逆转对西方所建立起来的全球安全秩序，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第二，如果中国成为了新一波全球化的领头羊，又会对全球安全产生怎么样的影响？
提出这些问题并非毫无道理。无可否认，迄今为止的全球化是西方国家主导的，尽管其它大部分国家也是全球经济体系的一部分，但它们毕竟是配角或参与者。同样，今天的国际安全体系是近代以来西方力量主导下的全球化产物。经济全球化是国际安全体系形成的重要因素。全球安全体系的形成，和维持和西方力量在全球的扩张密不可分。也就是说，西方建立全球安全体系的主要动机之一，是其全球经济利益。
很多迹象显示，西方主导的全球化在衰退。近年来全球贸易增长开始低于全球经济增长。在意识形态层面，因为1980年代以来的这一波全球化，导致了各国收入差异的急剧扩大和社会分化，西方社会开始怀疑自由贸易，民粹主义已经崛起。这也已经影响到西方的政治人物对全球化的态度。自由贸易在很长时间以来，一直被西方视为是其软力量的核心之一，政治人物言必称“自由贸易”；但今天为了迎合快速崛起的民粹主义，“自由贸易”已经变成负面的概念甚至是一个肮脏的词汇。这已经深刻地影响到西方各国的内部政治。英国公投脱欧、德国右派选择党的崛起、法国右派国民阵线的扩张、美国特朗普主义的盛行，无一不是标榜反自由贸易和反移民（全球化的另一产物）。
出现地缘政治问题
更令人担忧的是，在逆全球化的同时，世界各地地缘政治日渐重要。美国在中东力量的衰退，使得中东出现权力真空，不仅导致了中东秩序乱局，导致了大规模的难民潮，也导致了大国之间（主要是美俄）的竞争。亚洲是当代世界经济发展最好、最稳定的领域，但随着美国所谓的“重返亚洲”，地缘政治竞争也越演越烈，东海钓鱼岛、南中国海岛礁主权争议等问题，本来只是有关国家之间的双边问题，和美国毫无关联，但因为美国的介入，就演变成为地缘政治竞争问题。
即使在西方的势力范围内，也开始出现地缘政治问题。东欧表现得很明显。前苏联解体之后，东欧落入西方的怀抱，北约东扩本来已经挤压了俄国的地缘政治空间，导致了俄国伺机反扑（例如制造克里米亚危机）。民主政治和社会经济发展之间的深刻矛盾，更是强化着那里的地缘政治气氛。长期以来西方关切的只是那里的民主政治发展和地缘政治问题（亲西方），而非那里的社会经济发展问题。但无论是对当地的政府还是老百姓来说，民主固然重要，社会经济的发展更为重要，因为这攸关他们的切身利益。要发展社会经济，这些国家就必须寻求除了西方之外的发展动力，尤其是中国。但西方对中国在那里的发展，保持高度的地缘政治警惕。
无论是西方内部的民粹主义还是外部的地缘政治，已经对全球化产生了重大的负面影响，即逆全球化。这种逆全球化会不会对国际安全体系产生负面的影响呢？一些人已经提出了“1930年代陷阱”的概念。二战之前，西方各国内部民粹主义崛起，表现在外部便是民族主义再加上愈演愈烈的地缘政治竞争，最终演变成各国之间的对外战争，即第二次世界大战。使人欣慰的是，今天地缘政治的变动主因是西方，而在西方及其势力范围之外，地缘政治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不是主线。再者，新崛起的大国中国本身并没有类似西方那样的地缘政治概念，同时也具有了足够的能力，来遏止西方的地缘政治竞争。
西方作为领头羊的全球化出现了逆转，并不是说全球化的终结或死亡。以中国和印度等国为代表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充满着全球化的动力。尤其是中国逐渐成为了全球化的领头羊。今天的中国是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尽管近年来经济增长下行，但较之其他国家，增长速度仍然很高。如果中国在今后十来年里能够维持6%至7%的增长，势必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中国也是今天全球最大的贸易大国。经济的继续增长必然会继续扩大内部中产阶级的规模，这使得中国有条件成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国家。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中国所具有的推动全球化的动机和动力。
也就是说，尽管西方领导的全球化出现逆转，但全球化会继续进行。不过，全球化的推动力不一样了。所以，问题在于，不同的推动力会对国际安全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就国际经济来说，现存体制的延续和发展应当没有大问题。这取决于中国等新兴大国，对现存国际经济体系的态度和方法。在这方面，中国的态度可以概括为接轨、改革和补充三个过程。自1980年代以来，尽管中国不是全球化的引导者，但积极参与。中国通过和世界经济体系的“接轨”，改变自己，融入了现存世界经济体，并成为全球化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之一。也就是说中国已经是世界经济体系的内在一部分。
其次，作为这个体系内部的重要一员，中国所扮演的不再是革命者，而是改革者。中国通过改革现存体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也通过改革来改善现存体系。再次，中国也有能力来建设新的体制，补充现存体系。这表现在“一带一路”、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银行等方面。“一带一路”尽管是中国的倡议，但已经变成一个开放的多边体制。同样，中国也重复表示，建设亚投行不是要另起炉灶，而是建设补充制度来弥补现存制度的不足。无论怎样的新机制，只要是开放的，就可以和现存体制对接。
与现有安全体制对接
在安全方面又如何呢？中国可以做到与老体制的对接吗？这方面显然要比经济方面来得困难。例如，在中国自己所处的亚太地区，中国就容易和冷战期间建立起来的美日同盟等旧体制发生冲突。美日同盟、美韩同盟等这些旧体制的存在，一方面无能包容新崛起的力量（主要是中国），同时更阻碍着新安全体制的产生。
不过，这里也有很多因素使得人们不至于过于悲观。第一，中国并没有像美国那样的地缘政治概念。西方的地缘政治扩张的基础，是其具有宗教使命感的文化，而中国文化是世俗的，没有扩张性的使命感。中国的军事现代化是真正意义上的，即只是为了国防，而非对外推行帝国主义。中国军队对外的有限卷入，发生在联合国的构架内，即维和部队。
第二，中国文化的包容性使得中国不会像美国那样排挤他国。中国从来没有类似美国那样的“门罗主义”，要把美国挤出亚洲，中国所要求的只是美国扮演一个建设性的角色，而不是破坏性的角色。就是说，一旦美国的角色转变，其可以安然存在亚洲。
第三，尽管美国一直在强化其排他性的同盟，但中国一直坚持“不结盟”政策，不会拉帮结伙来对付美国及其同盟。即使中国感觉到来自以美国为中心的同盟的明显威胁，也没有显示出结盟的迹象。中国所强调的是和其它国家建设“战略性伙伴关系”。“伙伴关系”和“同盟”具有不同的性质，“同盟”针对的是“敌人”，也需要“敌人”，而“伙伴关系”针对的是各国所共同面临的问题，例如恐怖主义、气候、经济发展等等。
第四，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已经具有了遏制美国地缘政治攻势的能力。这明显表现在这些年中国在东海、南中国海等问题上和美国及其盟友的互动上。尽管有时候互动表现在剑拔弩张，但中国在没有“投降”的基础上，有效遏止住美国及其盟友的攻势。如果中国能够继续在安全方面遏止来自美国及其盟友的攻势，下一个问题便是：中国主导的安全秩序会是怎样的呢？尽管中国主导的秩序仍然处于发展过程之中，但从中国数千年的传统、一贯坚持的国际原则和国际行为来判断，至少会具有如下几个主要特点。
第一，不干预内政。尽管中国和他国发展着贸易等经济关系，但对其他国家的内政不感兴趣。这和西方不同。尽管西方干预他国内政并不总是成功的，有时还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西方的使命感文化，决定了西方干预他国内政的内在冲动。中国当然有自己的国家利益，如果其它国家触犯了中国的国家利益，中国也会采取行动，但仍然是以“不干预”为原则。这充分体现在中国和周边国家的关系的发展上。
第二，开放、多元和包容性的秩序。上述“一带一路”和亚投行等都是这样的秩序。中国“和而不同”的文化，决定了中国所倡议的秩序（无论是区域的还是国际性的）的性质不会是排他性的。
第三，没有制裁的世界。在国际关系上，西方只有两分法，即“朋友”和“敌人”。这种文化造就了西方的“同盟”（朋友），也造就了西方的“敌人”（被制裁的国家）。一旦被西方视为是“敌人”，西方就会动用各种手段的制裁包括经济、军事、政治、外交等等。美国和古巴的关系就是如此。但中国没有这种简单的两分法。即使那些对中国不友好或者被视为是不友好的国家，中国也不会像西方那样动用制裁大棒。这些年来中国和菲律宾、越南等国家的关系就是如此，尽管政治和外交上出现紧张关系，但经贸往来仍然继续。
第四，中国偏向经贸关系的外交，更能够造就和他国的互赢局面。历史上，中国从来就是商贸帝国，而非军事帝国。这个文化延续到今天，并且随着全球化得到发扬光大。中国人深信，通过深化经贸可以创造国与国之间的互赢局面，无论是区域秩序还是国际秩序，也会变得更加有序稳定。
注：文章来源：国关国政外交学人平台录音整理；综合《联合早报》20161115期底板；国关国政外交学人微信公众号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