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北京暴雨时,丁志健驾驶着他的越野车在广渠门桥下遭遇大水,最深处已经超过3米,强压之下丁志健被困车中最终溺亡,给妻子的两次求救电话成了他最后的留言。
当众人为此唏嘘的同时,一篇关于“头枕破窗”的帖子在网上流传开来,并经过了一段跌宕起伏的传播旅程。
“如果困在车里,无法打开车门逃生时,你只需把头枕坐椅拔下来,用那两个尖锐的插头敲打侧面玻璃,这是当初设计就考虑到的……”这个可以说及时出现的内容不出意外地被大量转发,“头枕破窗”成为车主们点击相传的自救妙招,随后高跟鞋、车钥匙、皮带扣等均成了可以信手拈来的救命稻草。
紧接着,一些富有尝试精神的媒体和网友又贴出了反对意见,“记者实验否定头枕破窗谣言”的标题出现在电视节目里,也有网友纷说自己尝试了头枕等物品砸玻璃、玻璃纹丝却纹丝不动。
很快,又先后有至少两则用头枕自救的真人视频被上传网络。其中一则是源于日本,其中一位女士在困在水中的车里,用头枕下的钢管撬碎了车窗;另一则源于欧美的自救节目视频,中间强壮的男主持人也直接用头枕钢管破窗。
至此,讨论依然没有结束……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实际上在以往很多特殊阶段都发生过,尤其是日本大地震之后,在去年3月份发生波及全国的“抢盐风波”就是一则关于食用加碘盐可以防辐射的谣言不胫而走并逐渐被放大而导演出的闹剧。
缺乏常识或知识,或者对于知识和常识的误解,往往容易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但是,在社会飞速发展,信息技术高度普及的今天,人们往往会发现,错误的信息和谣言很容易就会插上翅膀,终止它们的飞速传播却早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人都可发言的时代,传播通路又如此的四通八达,传统意义上的话语权威更已经很难收到一言九鼎的效果了。
但是,往往在这样的时候,对新兴传播工具运用娴熟,富有严谨的求证精神以及独立的第三方态度的草根科普类NGO,却意想不到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众人还在对“头枕破窗”众说纷纭的时候,民间NGO组织科学松鼠会运营的微博账号“谣言粉碎机”上《关于用头枕砸碎玻璃逃生是否可行》的内容被转发12000多次,“谣言神马最讨厌了、一定要粉碎掉”是大家的心声,显然年轻人也对“果壳网”走的时尚科普路线相当受用。
当然,这类科普类NGO目前国内并非只此一家。比较知名的还有达尔问自然求知社。这是一家一直在做扎实独立的民间环境调查,通过组织公众的亲身参与、发布真是检测数据和报告,兼顾普及环境知识,引导公民做自己的环保科普类NGO.
民间科普类NGO在中国方兴未艾,它们正在通过在一次次紧急时刻所做出的努力,让民众认识它们,并且潜移默化地以正能量影响着社会。科学知识,始终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让这些知识走下书本,走进生活,给人们以实实在在的帮助,是这些科普类NGO的职责所在。
《公益时报》本期呈现一组国内外科普类NGO的发展案例,以飨读者。
案例1
本报记者 张木兰
“再往前的故事是2006年1月,《新发现》杂志的编辑作者聚餐。随口说了一句我开个问答专栏吧。2年多,100多则问答,年中无休。再后来,2008年9月,科学松鼠会初创半年,颠倒了问答模式,编辑问,读者答,命其名为‘Dr.You栏目’。”
2008年3月,一个名叫姬十三的青年坐火车从上海抵达北京。而不到一个月,“科学松鼠会”在北京横空出世。姬十三也在这个城市一呆就是四年。
四年后,“科学松鼠会”从一夜蹿红的小众团体发展成了全中国最具知名度和美誉度的科学传播公益机构,真正将科学传播这一严肃而复杂的行为变得轻松、活泼、通俗易懂又具时尚感。
“3000多篇文章,9万多条评论,1500万访问量,3500万页面流量……”这些数据还仅停留在机构成立三周年之际。这个最初以“城市青年”为主要目标服务人群的机构已经在潜移默化间吸纳了各行各业、各个年龄阶段的大批拥趸者。
在一些与自然科学相关的社会事件爆发时,公众已经将坐等“科学松鼠会”的解释文章变成一种习惯。“谣言粉碎机”也成了这一机构的重要标志。
还记得去年日本地震后引发核辐射扩散、碘片抗核辐射、食盐抗辐射等一系列恐慌的传言吗?获知消息的“科学松鼠会”成员们第一时间在网络上撰文分析其谬误。科学松鼠会网站主编游识猷以 《“核污染扩散图”,造假也该认真些》为题,解释辐射扩展路径,来消除民众疑虑。
“松鼠们先在邮件组里讨论有什么值得科普的点,确定合适的写作角度和写作人选就着手查资料写作,有时也会有人推荐一些国外的相关科普文章翻译给公众。文章写好(或翻译好)后进行内部拍砖流程,无人反对才正式放出。”游识猷说,几千篇文章都是这样出炉的。
“从传统媒体到社会化媒体,我总是对问答这种形式情有独钟。你在什么时候想问?又为何有人愿意花费时间细细回答?提了一个好问题,和给出一个巧妙答案,哪个更有成就感?你在这里问问题,问问题的人在这里看你……”
作为以“让科学流行起来”为愿景,旨在“剥开科学的坚果,帮助人们领略科学之美妙”的专业团队,“科学松鼠会”的常规项目是科学一课、小姬看片会、达文西行走中队和科学报道工坊等兼具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线下活动。
“科学一课”以讲座的方式进行,从2010年初正式开讲,已经进行了23期。科学松鼠会邀请前沿科学家,揭示身边的科学,同时也采纳参与的青年所投递的有意思的话题。当然,他们也会依照那些重要的节点来进行动作:小满时,他们就会趁“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的当口“重温花开时节发生在细胞间的那些风流韵事”;在英国数学家艾伦·图灵诞辰100周年的日子,他们则会回顾图灵的科学成就,以及推理图灵的被毒杀之谜。
“小姬看片会”顾名思义,就是主持人小姬带领大家观看科教片。与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不同,看片开始前会有暖场节目,片子放完还有主讲人讲解以及和观众互动环节。场地嘛,更自由,从2008年10月第一期以来,天文馆、科技馆、学校甚至咖啡厅,任何有投影的地方都可以进行。
“达文西行走中队”则更像是小学时的集体参观活动。上海科技馆、中国航海博物馆、上海交通大学Mde-X研究院、血液中心、鱼文化博物馆……同学们在专业讲解员的带领下,用一天的时间进行一次科学之旅。
与其它项目的开放相比,“科学报道工坊”受众的指向性则更强--主要针对科学记者。目的就是让新闻报道更科学。工坊关注公共卫生、食品安全、气候能源、环保等热点领域,邀请资深媒体人士,分析具体新闻案例,并配有现场提供的专业科学支持。
当然,以上所有的这些项目活动都有预告,公众可以很容易在其官网、微博、豆瓣甚至组织者的个人主页上找到它们。按要求报名后,即可免费参与。
游识猷对这些活动意义的诠释是:“如果你通过科普推翻了很多此前以为的’常识‘,同时养成了追问依据、按证据强弱判断的一种思维方式,是能够非常大地影响自己日常生活的。”
至于“科学松鼠会”的组织架构,你甚至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活动繁多、组织缜密的机构,它的全职员工仅有4人。其在各地的活动组织全靠志愿者帮忙。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游识猷表示,根据具体项目临时招募志愿者的松散机制急需改进,机构正准备建立一定的组织和流程来拓展志愿者空间。而人力资源不足正是“科学松鼠会”当下面临的最大问题。
目前,参与“科学松鼠会”活动的主要是成年人,平均年龄在26岁。姬十三希望这些活动扮演的角色“是一种补偿和调色,而非生平志向”.
“特别的是,果壳将问答视作话题讨论的一种特殊形态,它与小组、主题站、日志构成产品上的互补,满足不同需求。你可以将一个问题推送到关注的小组,也可将自己的回答收录在日志。它将是果壳的特殊单元。请静候它的慢慢生长。”
2009年,“北京一群松鼠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注册成立,开始从事科学图书出版和科学传播工作。第二年5月,公司更名为“北京果壳互动科技传媒有限公司”.11月,在获得国际知名风险投资机构挚信资本百万美元投资的背景下,“果壳网”正式亮相登场。
姬十三称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决定”,“但总有些故事,因为经历了时间,看起来意味深长,厚积薄发。”
这个全新上线的泛科技主题网站,推出了趣科技、健康、心理、爱宠等多个主题站,来覆盖和迎合都市青年人群与科技相关的各类话题与兴趣点。除此之外,“果壳网”还推出特色的“果壳问答”服务,用户的问题将在这里被关注、解答和分享。该板块的模式类似于此前在互联网上已小有名气的“知乎”,但区别在于这里的回答更具有科技视角。
几乎同时,“科学松鼠会”也对组织架构进行了全新升级,完成了从草根组织到具有合法身份的公益性非营利机构的转型。更为高级的“哈赛科技传播中心”作为民办非企业单位注册成功,管理以“科学松鼠会”为旗舰的科普项目群。同时将工作内容扩展到高端科学讲坛“果壳时间”科学支教、科学互助等多个与科学相关的公益项目。
虽然身份为公益性非营利机构,但“科学松鼠会”的资金来源主要是靠策划项目,申请来自合作方的经费支持。
在运营上,“北京果壳互动科技传媒有限公司”与“哈赛科技传播中心”完全独立,分别由不同的核心团队运营。但另一方面,前者又将坚持社会公益目标,承诺在一年内向后者提供百万人民币级别的经济支持。
作为这两家机构创始人的姬十三表示:“我们的目标始终是面向公众倡导科技理念,让鲜活的科技内容走进流行文化。而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既可以选择公益方式,也可以通过商业路径。”
这是一个梳理起来看似复杂的关系,但对于那些喜爱科学松鼠会的城市青年甚至更多的普通公众来说,并不需要了解更多,有好看的科普小文,有好玩的科技活动,有即时的科学辟谣,就足够了。
注:文中楷体字部分摘自姬十三2012年为果壳上线写的小文:《北漂四年记:一封文艺腔的产品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