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尔到访肯尼亚的一所解放儿童学校
在亚马逊的原始部落中,斯科尔亲自品尝了这种苦涩的果浆
四年前,杰夫·斯科尔(Jeff Skoll)搭乘小型飞机赶到巴西亚马逊丛林深处,没有错过当地乌拉族(Waura)的皮克果节,在那里,他从一桶发着亮光的黄浆中尝到了这种苦涩水果的味道。这位eBay的亿万富翁到那里是为了考察马克·普洛特金(Mark Plotkin)和莉莉安娜·马德里加尔(Liliana Madrigal)两位“急先锋”的工作。后二位成立的非营利组织亚马逊保护队(Amazon Conservation Team)当时正在教会这群甚少受人关注的乌拉族人使用GPS来标注他们世代赖以为生的领地,从而让之成为一片免于森林砍伐的保护区。“这是最美妙的事了。”斯科尔提高了的声调中顿时充满了激情,“这些以颜料涂身、终年住在土棚中的族群甚少为世人所知,能让他们拿着GPS探知自己的土地,这太神奇了。”
斯科尔对普洛特金和马德里加尔在亚马逊乌拉族和其他族群内的工作成果赞赏有加,于是,他的基金会去年向亚马逊保护队和另外两家受斯科尔资助的社会企业参与的一项计划投入了160万美元。该计划将利用GPS和卫星制图创建一条“保护走廊”,使亚马逊一片1.14亿英亩的丛林免于森林开采。对于普洛特金和马德里加尔,这本是一项长期目标,他们与这些土生土长的族群一道为保护雨林已奋斗了将近30年。斯科尔则期望在这三年内能有较大的突破。
深刻改变世界面貌
全世界有成千上万的人像普洛特金和马德里加尔一样,启发了拥有创新解决方案的社会企业家关注教育低下、医疗缺乏和森林砍伐等问题并为之行动。杰夫·斯科尔就是这些人的资助者。作为eBay曾经的首任总裁,斯科尔在这家拍卖网站1998年上市不久后,33岁就成为了亿万富翁。像所有优秀的企业家一样,他天生就有能发掘需求的本事。社会企业家则需要金钱、媒体出镜率和一个能够协同作战的网络。
斯科尔基金会(The Skoll Foundation)从社会企业家概念萌芽时期就提供了所有这三点要素。斯科尔共向社会企业家提供了3.42亿美元的捐赠,比任何一位资助者都要多。在斯科尔基金会之前,即使是小有成就的社会企业家都很难从大型基金会中筹来款项,原因不外乎繁琐的手续、资助的短期性和基金会无法承受计划在途中的一再变更。作为网络企业家,斯科尔则深知,要实现重大变革的投资需要耐心。
在投身全职慈善家仅10年后,尤其关注贫困问题的斯科尔已经取得了不少的成功。由于斯科尔所资助团体的努力,西非小国冈比亚(180万人口)的每一个人都有了办法接受医疗;印度奥利萨邦(Orissa)700个乡村中由水生疾病所引发的死亡率降低了85%;7个非洲国家中的6000个社区已经宣布废除了对女性实施的“割礼”;成千上万感染了HIV病毒的海地乡村居民开始得到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医治……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们想要打破这种沉默。”斯科尔说。
全力资助社会企业家
斯科尔并不是资助社会企业家的第一人,这个荣誉要授予在1980年成立社会企业家网络Ashoka的比尔·德雷顿(Bill Drayton)。如今,Ashoka已累计贡献出9700万美元。而杰奎琳·诺沃格拉茨(Jacqueline Novogratz)的聪明人基金(Acumen Fund)从2001年至今也捐出了7500万美元。而眼前这位深棕色眼睛、腼腆的、略显书呆子气质的加拿大企业家所做的则是向受益人提供更多资金和一次深刻的转变,从而放大受益人的诉求——斯科尔聪明地运用大众传媒宣传了他的社会企业家进程。
微型贷款网络Kiva的联合创办人麦特·弗拉尼利(Matt Flannery)至今提起这个新生的非营利机构在2006年能登上PBS电视台节目时仍然滔滔不绝,而这要归功于斯科尔基金会的帮助,是他们赞助了节目的制作。收看了该节目的观众瞬间发起了潮水般的借贷,使Kiva的服务器在节目播出后三天内都无法正常工作。
斯科尔资助社会企业家的行为通常与他的另一项事业相吻合——经营他旗下一所获得过5座奥斯卡奖的电影公司“参与者传媒(Participant Media)”。这所公司的电影经常追踪着斯科尔的社会足迹,但却并不想其他工作坊电影那样必须要赢得票房,而这正是其重要之处。
盖茨基金会曾向一项网络社会行动倡议投入了200万美元资金。这项倡议是配合“参与者”2010年的纪录片《等待超人》(Waiting for “Superman”)所发起的,该片探讨了“特许学校”和美国教育制度的失败之处。盖茨基金会还联合“参与者”制作了一套反映美国优秀教师的电视特别节目,预计明年上映。“杰克创新的从善方式让我觉得和他一道工作简直太好了。”比尔·盖茨在一封邮件中这样写道。德雷顿则如此评价:“企业家与常人不同,他们力求变化,如果没能改变某个模式,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而杰夫却从来不用自己来想某个解决方案。”
慈善家成长之路
是什么让一个来自多伦多的中产阶级花上10多亿美元来解决世界难题?这要从他的童年忧虑、他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父亲和他所生活的犹太人社区的道德观念说起。从斯科尔经历了受戒仪式开始,他就无数次地听到“tikkun olam”这个犹太语词汇,这是犹太人的核心理想观,意为“治愈世界”。“它深深地植入了每个听着这个词长大的人的心中。”斯科尔说。
斯科尔在童年时代对阅读如饥似渴。“在非常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可怕的趋势:匮竭的资源、恐怖的新型武器和潜伏的毁灭性战争。”他说。
他曾经想成为作家把这些信息传递出去,但他心中实用主义的一面告诉他必须要先掌握金钱。然而,金钱也有其所不能解决的问题。在斯科尔进入多伦多大学攻读电气工程学位前的数年,他的父亲即被诊断出肾癌。斯科尔的父亲将自己的工业化学生意低价卖给了事业伙伴,转身搬去了加勒比海。“我父亲一直渴望出海。他们后来在一艘船上住了八年。”斯科尔说,“他当时说了影响了我一生的话,他说他害怕死前没有完成他想做的事。而疾病就如同警钟一般。如果不是父亲在我少年时就患病,我肯定也不会成为今天的我。”
大学毕业后,他离开加拿大,前往斯坦福进修MBA,并通过硅谷的朋友结识了彼埃尔·奥米迪亚(Pierre Omidyar)。奥米迪亚在1995年告诉斯科尔他要创办网络拍卖公司的打算,斯科尔认为那并不是个好主意。不久,奥米迪亚告诉他网站的营业额每月翻番,并且急需帮助。就这样,斯科尔成了eBay的第一名员工和第一任总裁。
三年后,公司上市,斯科尔成为了亿万富翁。“在一刹那间,我不仅有了出书的钱,我还意识到可以用这些钱做其他的事情。”他说。他开始管理几百万美元资金的eBay基金会,但他觉得他可以用自己的钱来做更多的事。
1999年,他以3400万美元创建了斯科尔基金会。当时那只是他的兼任工作,发布一些临时性的捐赠。而当年的一次滑雪事故严重伤及斯科尔的背部,使他无法坐下。这种煎熬是他在2001年1月离开eBay的很大原因之一,但他终于可以专心地拓展他的基金会了。
斯科尔聘请了加利福尼亚圣荷西市儿童探索博物馆(Children’s Discovery Museum)的执行总监萨莉·奥斯伯格(Sally Osberg)来管理基金会。当他们前往会见卡内基基金会(Carnegie Foundation)的前任主席约翰·加德纳(John Gardner),后者给他们的建议是“寄期望好人能做好事”,这句话让斯科尔受益匪浅。
斯科尔和奥斯伯格听说企业家在创业初期遭遇很多困难。斯科尔为此简化了工作流程:办最简单的手续来提供资金、给予三年资助并提供媒体帮助和策略性建议。为了帮助社会企业家提升商业技能,斯科尔在2003年投入800万美元在牛津大学创办了斯科尔社会企业家中心。
斯科尔基金会每年接到超过250件申请,通常会批准其中4至6项的资助——去年即为4项。为此,斯科尔和奥斯伯格设计了一套严格的申请制度,以考察申请人的资格。
安·科顿(Ann Cotton)运营着一家19年历史的英国非营利组织,这家名为“女性教育倡议(Campaign for Female Education)”的团体帮助了5个非洲国家的190万儿童入学接受教育,并因此提升他们的经济状况。自2005年起,斯科尔向该团体捐赠了360万美元,使其项目的受益女童从每年10700人增至25400人,并且帮助其从万事达卡基金会(MasterCard Foundatoin)和英国国际发展署争取到了更大数额的捐赠。“我确信斯科尔在当时对我们的投入是最重要的里程碑。”科顿说,“我们从此跨上了另一个高度。”
三年前,斯科尔斥资1亿美元成立斯科尔全球威胁基金,用以抵抗全球最棘手的问题——流行病、气候变化、中东冲突、核武器与水资源问题。斯科尔与洛克菲勒、惠普和其他基金会一道成立了从事快速反应的“气候纽带(Climate Nexus)”团队,用以核对有关全球变暖媒体报道和学术研究。
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慈善光阴中,斯科尔还有更多想做的事。他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将部分财富留给他们,但不会太多。2010年,当比尔·盖茨征求斯科尔加入“捐赠誓言”的时候,斯科尔毫不犹豫地允诺了。“如果我的生命终止于此刻,”他说,“我的所有一切都将归于基金会。”
(据《福布斯》 高文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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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杰夫·斯科尔创建了斯科尔基金会,为解决社会挑战的企业家提供资助。该基金会的标志性项目斯科尔公益创业奖(Skoll Awards for Social Entrepreneurship),已向环境可持续性、和平与安全等多个领域的公益创业者提供了2.5亿美元的资金支持。目前,他的私人资产为33亿美元,在福布斯美国富豪400强中位列第120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