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了,王恩林终于等到这一天——2014年6月27日,黑龙江齐齐哈尔市昂昂溪区人民法院发来受理案件通知书,对村民诉齐化集团污染土地立案。
对于深受污染之害的昂昂溪区榆树屯村民来说,在这场漫长的告状马拉松途中,终于看到一点曙光。
早在2000年,榆树屯村村民就发现秧苗被水“烧死”、玉米减产等异状。“元凶”齐化集团有限公司最早是齐齐哈尔化工总厂,始建于1948年,位于榆树屯村。1988年榆树屯村委会将1294.4亩土地的使用权转让给齐齐哈尔电化厂(齐化集团前身)。电石渣露天堆放、污水超标排放、氯气外泄等问题长年积累,造成土壤、地下水严重污染。
从2002年起,村民开始对齐化集团违规排污进行举报,王恩林告诉财新记者,当时不敢署名举报,怕亮出身份。直到2006年,王恩林才开始向法院提起诉讼,但未被受理。
2007年,王恩林等人找到中国政法大学污染受害者法律帮助中心,在公益律师的帮助下,继续提起诉讼。王恩林向财新记者回忆,当地法院院长对自己说,“你回家睡一觉就明白了,这个案件太大了。根据地方特色,不可能给你立案的。”
法院态度让村民感到灰心,积极维权者越来越少,牵头者王恩林和王宝琴一度陷入绝境,还曾数次遭到行政拘留。
在这场维权拉锯战中,具有“中国特色”的戏剧性难题几乎轮番上演一遍:环评造假、要求公开水样检测始终无果……王恩林告诉财新记者,自己多次跑到中国化工集团反映问题,但是均被“领导不在”为由挡了回来。
当地政府同样采取回避态度。昂昂溪区政法委书记徐凤学在接受新华网记者电话采访时称:“老百姓反映的问题是20多年的老问题,区政府干部近年变动太大,因此区政府领导对情况不十分了解。”
2013年,环保组织自然大学介入此事,为村民提供帮助。参与此事的志愿者谢新源告诉财新记者,最开始有十多户提起诉讼,后来逐渐增加,现在村民们正在签委托书,希望将案件合并审理,委托王恩林、王宝琴两人为代表。
每户应在7月4日之前预交案件受理费700元,目前陆陆续续已有60多户加入诉讼,共需诉讼费4.5万元。村民代表王恩林告诉财新记者,由于2013年发大水,家家欠收,有的村民还是残疾人,700元对于许多户是个难题,如今正急着向社会募捐。“法院接受立案后,又有不少跟着加入的,后上来的只能自己拿钱。”王恩林说。
迟来的立案通知书让王恩林颇感振奋。但该案尚存一处特殊,2008年齐化集团并入中国化工集团,更名为黑龙江昊华化工有限公司,对于被告法人身份的确认,王恩林有些为难。但他信心满满地告诉财新记者,法官对他说,写过去的法人名称就行,昊华集团必须为此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