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手记
参与“对话建筑工”活动的学者,有个共同特点,他们均具有社会学/社会工作背景。卢晖临是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大工地》一书作者,他的劳工研究主要指向建筑业农民工和新生代农民工。沈原是清华大学社会学系主任、资深劳工专家。郭伟和则是中国政法大学社会工作与社会政策教研室主任。
这些学者超越了传统社工所关注的微观心理辅导和治疗,和劳工这个社会议题发生了结合,他们在直接利用社工手法介入劳工议题的同时,也尝试社工思想和专业的系统建构,完成了从学术理念到实践的颠覆性跨越。正如郭伟和所希望的,社会工作能够把社会组织、社会制度的调整与个人微观问题的解决进行联结,这就和注重组织发育的NGO有了交集。在郭伟和提及的“转型社会工作”这个跨界的社工共同体中,已经有一些社工学者积极介入公民社会的各个领域,他们关注扶贫、能力建设和组织建设,关注城乡公平、关注灾后重建、社区发展和灾民网络构建,或将目光投向建筑工和弱势群体。仅在劳工领域,在劳工组织中,已活跃着社工从业者的身影。
面临社会矛盾和冲突丛生的转型期,他们已经不在限于在服务中提供单纯的专业技能,而是怀抱更高层面的社会关怀和行动视角。
在这样的背景下,“非主流”的“转型社工工作”应运而生。
从社工的角度来看,社会问题的种种解决方式是一个谱系,从心里危机的自我化解,到冲突对抗性的集体行动,中间有很多衔接的措施,例如,投诉、通过人大、政协提案、合法的司法途径,再到媒体报道以及NGO的推动,每种手段的单独使用都有自己的困境。需要动态跟踪,将几种力量形成合力,把握时机推动具体的问题及相关的小制度的变化,这些改变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推动社会改变、平衡相关力量。
我的专业是社会工作,我们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小圈子叫做“转型社会工作”,基本上正在由若干大学社工系的老师形成一个小型网络。我们不属于西方修补性或者治疗性的社会工作。社工内部存在着争论和不同流派,主流社工圈是安抚性、修补性的,讲求辅导技术。相比之下,国外社工已太成熟,太标准化和技术化,在西方社工内部已经出现争论:社工是否已经退化为二流的心理辅导,堕落成“软警察”?
中国在引入学习西方社工过程中,因为特定的原因,使引入的过程伴随着批判和反思精神,参与者一直在思考本土社工的独特性问题。目前,“转型社会工作”这个小共同体在社工圈专业发展初期已成为蛮核心的一支力量,不算太边缘化,每次的社工年会上,都能听到对话和争论。
我们认为,对面临困境的中国现状,西方社工的修补主导模式将没有出路。我们思考中国的社工发展方向和社会问题的关系、和体制的关系。我们把关注点放在中观层面,大致的思路是把个体意识觉醒、草根组织发育与现有的有利社会因素对接,形成合力推动问题解决。实际上,社工中除了对微观层面予以关注,也有一些我们称为“进步意义”的社工非常关注和参与非常宏观的集体行动、社会运动,与公民社会可以融在一起。
当然,目前的大环境和政府对社工这个专业的期望,都是救火式的。而我们的思路和政府期望之间是有张力的。我们希望寻找合力,整合有效有利的因素,保持专业独立性去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