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中国的NGO,就是依仗着许许多多的“白求恩”式的国际友人的参与、帮助而发展起来的。
这些老外们,从不同的国家,由于不同的理由,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他们也许不容易跨越传统的藩篱,但他们心中却充满了对中国的爱。他们为中国公益身体力行,建言献策,他们谈论中国公益像在谈论自己的家事。
他们归去来兮,是公益在东西方融合道路上的观察者、见证者、行动者。
菲利普•努贝尔(Philippe Noubel)
捷克人,曾在捷克从事媒体工作。现任国际传播促进中心中国区负责人
国际传播促进中心的菲利普•努贝尔(Philippe Noubel),2006年来到中国,可以说一路陪伴着中国公益的成长期走来,目睹和体会着公益在中国的变迁。关于中国公益这5年,菲利普自有一番感触。
5年间的未改善
首先是公众对于公益的态度,现在我们在中国做公益,仍然需要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当我们说起公益,公益圈以外的人们常常不能理解公益能够起到的作用、它从哪儿来,以及它的目标是什么。所以有时,我们需要为它更健康地发展作出努力。
同时我们知道,在中国,很多公益组织的合法注册也是一个问题。多年来,中国政府一直在商议为NGO的注册建立法律条文。我来中国已经8年了,但直到今天,仍然没有看到实质性改变。我觉得,如果公益能够更透明,并且我们能从政府那里获得更合法的支持,将会对公益行业的健康发展大有帮助。因为包括中国在内的任何国家,都需要不同类型的公益组织,我们需要非常大型的NGO,同时也需要相对小型的。
对中国而言,有些组织可能会有五百或上千人,而有些则可能仅有三五人,但它们需要被平等地对待。要做到平等,就需要有清晰有效的规范去告知,应该如何注册、如何筹款、有何种限制等等。因此,我们有必要去制定规范,使这个行业更健康地发展。我来中国8年,期间,官方曾有无数次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可我们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完整的解决方案,这也许就是问题所在。
另外一个变化不大的方面是财政。现在对中国大部分公益组织来说,筹款是一个较为严峻的挑战。在透明化方面,近年来已经改善了一些,不过依然有一些NGO,他们有好的想法、好的人力资源,他们想去做一些项目,然而,通常他们最喜欢的是资金。过去,我们的资金来源是来自许多种渠道,其中包括来自海外的。现在,这些情况正在发生一些变化,随着中国变得越来越富有,很多时候人们已经对海外资金不那么在乎,而更喜欢在国内筹集资金。
5年的变化
谈到中国公益近5年所发生的改变,我觉得无可非议是CSR(企业社会责任)这一概念的普及,以及新技术、新媒体的影响力。
8年前,当我初到中国时,人们很少会谈论CSR;然而现在,这一概念显然已经变得非常重要,不管在商业界还是公益领域,总被人们频繁地提及。当今的许多企业,不论是中国本土企业还是驻华外资企业,它们都非常希望得到公益领域的支持,但这一概念尚处于相当稚嫩的阶段,我们都需要去学习,因为在以CSR为基础的实践中有更好的工作方法。我鼓励全球性企业、外资企业和中国企业各自贡献自己的力量,这应该是一个合作关系。当企业和NGO之间发生合作时,企业除了购买服务,同时可以向NGO学习,通常NGO在公益领域有较为丰富的经验和专业意见,而企业具备资金方面的能力,因此公益组织和企业有机会形成一个平等的对话与合作关系。
另一方面,这5年中,中国在电信技术等新兴科技领域发展迅速,手机在中国已普及为全民化,社交媒体也已开启了中国的自媒体时代,这也正是公益行业应该从社交媒体和电子化平台学习和借鉴的时候。我们鼓励人们去关注手机,关注互联网,并去思考信息和数据,因为当今世界的一切都需要大数据。这是时代所带来的改变。
在来到中国以前,我也曾从事媒体和为国际组织工作,说起公益在中国和在其他国家的差别,我认为最主要的不同是政府角色。相比于我曾工作过的中亚地区国家,中国政府是高效的。在中亚一些国家,政府所起的作用非常微弱,几乎是一个瘫痪的政权,那样的政府仅拥有极小的权力、极少的资金,并且通常无法提供基础的教育和医疗服务。而中国的情况则恰恰相反,政府关系的密不可分,也较大地影响着我们的公益工作。在公益也许更独立的其他国家,它们更少地依靠政府,同时受到的控制也相对较少,也较少地得到政府资助。因此,站在公益角度,对政府的期望,在中国和在别的国家是不同的。
此外,世界上有许多发展中国家,我们已经很难去界定中国到底是一个发达国家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也许我们可以说有两个层面的中国,一部分中国已经相当发达和富有,拥有其他任何发达国家所具备的一切;然而在中国的西部和南部部分地区,依然有些落后,存在着相当一部分贫穷的人。
所以,和别国的比较还需要取决于你在中国的哪个地区工作。现在我们的工作是和媒体和大城市的NGO打交道,工作中接触到的人都具备良好素养,但如果我为中国落后地区的教育工作,也许就会类似于在其他的发展中国家。总体来说,我认为政府的参与程度是公益在中国和在别国的主要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