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徐秀丽，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国际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国际发展时报（IDT）联合发起人，关注国际发展理论、政策与实践。
马俊乐，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农村发展与管理专业博士研究生
现行国际发展架构之所以不断遭遇挑战却仍能保持其强劲的生命力，不断自我修复与更新，智库功不可没，被誉为该架构的发动机和指南针。可以说，智库产业链（人才培养、知识生产、转化、传播、应用）是支撑现代国际发展体系的脊梁。根据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与公民社会项目（TTCSP）”发布的年度全球智库报告，全球现有6618个智库活跃在全球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舞台上。智库已成为国家、企业、个人等决策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链条，是现代社会思想和行动的主要催化剂，被称为立法、行政、司法、媒体之外的“第五种权力”。
从分布区域上看，现有智库分布在全球182个国家和地区，其中美国、中国和英国是世界智库数量最多的三个国家，美国拥有智库1830家，占据全球总量的近30%，并有6家入选全球十大智库。尽管智库有不同的类型，但绝大多数智库都是非营利的。独立性是智库发展的基础，即使是官办智库，通过资金多元化、与多个政府部门合作等形式保持着相对独立性。在关注的议题方面，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外交等各个方面，就单个智库而言，尽管其关注的议题可以越来越广，但优势领域需要非常突出，一般集中优势在一个或两个领域，比如美国最重要的综合性智库兰德公司，其开展研究和咨询的范围涉及各个方面，但其优势依然是军事议题。在影响范围方面，涉及政府、企业、私人等各个群体，且不局限于国内，在全球范围都拥有广泛的影响力。
近年来，随着全球化、政治改革、经济以及信息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世界政治经济文化格局发生较大变化，全球各大智库都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亟待转型：如何改进方法，研究更加复杂、范围更广的全球议题；如何保持独立，生产出兼顾各方利益的思想；如何扩大影响力，在民主、透明的社会推动政策的制定和实施等。面对上述新形势，目前众多国际知名智库已经开始行动，调整机构定位，在全球设立办事处，关注全球议题，在全球范围内招聘人员，投资新技术等，这也是国际发展智库兴起与发展的时代大背景。
根据TTCSP中对于全球顶尖国际发展智库（Top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Think Tanks）的排名，全球一共有80所涉及国际发展的智库，这一数量相对于其他类型的智库而言也属前列，比如涉及环境能源政策的顶尖智库才30家，而涉及各国国内政策的顶尖智库也才80家。本文选取了8家具有代表性的国际发展智库为案例进行梳理分析（表1），他们活跃在国际发展领域，成为我们了解国际发展知识谱系的一面镜子。在设立时间上，成立于20世纪20年代的2家，40年代1家，60-70年代2家，2000年以来2家，基本反映了现代智库发展的历史缩影；在总部所在国家方面，美国3家，英国2家，德日韩各一家，都是目前智库比较发达的国家；在排名方面，前十的有3家；排名10-20之间4家，排名20-50之间的1家。在宗旨和使命方面，尽管都提出通过研究积极推动政策改善的功能，但各有侧重：有的更倾向于应用性研究，有的则专门提出基础研究，有的则强化人才培养的使命；有的在表述上更为凸显全球视野，有的则强调为发展中国家服务的宗旨，而有的则更强调本国价值观和利益。
资料来源于各机构官方网站
1、智库基本架构：管理结构、人员配备和资金来源
由于智库自身性质、所在国家的政治文化环境不同，其管理结构也有较大差异。首先与政府关系：一类是官方智库，像日本国际协力机构研究所（JICA-RI）,德国发展研究院（DIE）,韩国开发研究院（KDI）都受政府领导，而像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这类民间智库，官方色彩却很浓厚，接受政府的指导；另外一类就是民间独立智库，大都实现现代企业化的运作模式，而英国发展研究院（IDS）比较特殊，位于萨塞克斯大学，一直以公司化机制运作，但目前越来越受到学校的管理。其次是总部和分部设置，像布鲁金斯学会除了美国华盛顿总部，还设有北京办事处和印度办事处，而JICA－RI可以直接借助JICA在全球拥有的数百个办事处，兰德公司则在欧美有6个办事机构；而剩余的5家智库只在一个地方有办事机构。最后日常管理方面，一类是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为代表的会员制，吸收大公司、5人以上公司或单位、个人会员，由理事会负责领导，下设若干职能部门；一类是布鲁金斯学会、兰德公司、全球发展中心（CGD）、德国发展研究院（DIE）等为代表的董事会负责制，下设若干业务和职能部门；还有一类是以韩国开发研究院(KDI)、英国发展研究院(IDS)、日本国际协力机构研究所(JICA-RI)为代表的行政首长负责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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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员配置方面，首先从数量看，兰德公司和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有1000-2000人，其余则在100-500人之间。从人员结构上看，研究人员占了很大比重，像德国DIE，总人数有130人，研究人员就占了2/3。从人员来源看，绝大多数智库都和政府保持紧密关系，特别是美国的旋转门机制，众多会员去往政府任职，并且卸任官员继续回智库开展研究；日本有派员制，即政府、大学、企业、研究所向智库派员，工作2-3年，工资由原单位照发，之后再回原单位；而韩国KDI管理机构则包括政府副部长、局长等；还有机构聘请高级政府官员担任机构荣誉会长等职务。美国兰德公司则采取假力于人的方法，聘请社会各界专家参与项目评审等活动。此外，全球化水平和本土化趋势也成为衡量各大智库人才战略水平的指标，比如2014年布鲁金斯学会－桑顿中国中心就聘请华裔学者担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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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来源方面，无论是官方智库还是民间智库，都呈现多元化趋势，为保持智库的独立性奠定了基础。但从核心资金来源方面，三家官方智库日本JICA-RI、韩国KDI和德国DIE以政府资助为主；此外，美国兰德公司、英国发展研究院尽管是民间智库，但最大的资金来源也是政府，其中兰德公司高达65%。布鲁金斯学会的经费1/2来自大公司，其余来自基金会、政府、个人以及出版收入等。
总的来说，智库的管理架构、资金来源有其历史文化背景，但大都逐步走向来企业化运营、商业化管理之路，在提升运营效率的同时，也会面临恶性竞争、过度商业化的危险；智库和政府之间的人才流动愈发普遍，从而为智库构建了人际网络、打造知识和政策之间的桥梁；资金来源多元化是智库发展趋势，这有利于其保持客观独立性，避免被个别利益集团所绑架。
2、智库研究领域、特色与旗舰知识产品
八家智库的研究领域十分广泛，基本涉及到了现代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等方方面面，从这也能看出智库的影响力之广、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角度。这些议题，有的是单个国家内部的问题，有的是区域问题，还有众多全球问题，而且全球议题的比重很大，这也是它们能够取得全球影响力的重要原因。但同时也看到，各个智库自身的特色和优势也非常明显，互相的差异性较强，都以生产自己独特的旗舰知识产品为生命线（表2）。
图片来源于IDS官网
传统的美国布鲁金斯学会和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侧重于外交、全球治理等议题；美国兰德公司则起家于军事情报预测和分析，被誉为“超级军事学院”；而20世纪60年代以来成立的智库，则更多关注于经济发展、援助、双边合作、可持续发展等新兴议题，通过提出相关理论知识概念迅速获得认可。英国发展研究院（IDS）是现代发展研究的摇篮，提出众多发展理论与概念；德国发展研究院（DIE）是较早关注发展中国家的智库；日本JICA-RI是全球最大的双边援助机构附属的发展知识生产机构，韩国开发研究院（KDI）则对韩国经济起飞做了重大贡献；全球发展中心（CGD）则因提出援助有效性等概念而备受关注。由此可见，智库的核心竞争力还是提供知识和思想。相对于传统智库，新兴智库没有历史的积淀，因而需要紧跟时代需求，瞄准全球面临的迫切性问题，专注知识创新。
资料来源：各机构官方网站
3、全球影响力和影响途径
作为全球知名的国际发展智库，八家机构在国内外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力。无论是传统智库还是新兴智库，都通过个人、组织以及传媒等渠道参与政策的制定和完善。传统智库具备大量人脉关系，在政策游说过程中占据优势，普遍情况下会采取组织研讨会、具备讲座、期刊、发表报告文章等形式进行倡议；随着媒体的兴盛，特别是互联网的普及，各大智库都纷纷提升对媒体的重视，建设网站、参加电视节目、发表评论文章等（表3）。其中，著名期刊的编纂、邀请名人讲座、参与重大发展规划与长期战略的制定，或者是通过广泛的人力网络和项目实施是其中几种较为突出的影响力实现途径。
资料来源：各机构官方网站
注：感谢徐加搜集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