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7年福建公益慈善年会
本文根据现场录音及演讲者PPT整理而成
发动机与转化器
摄影：龚世华
刘洲鸿
林文镜慈善基金会秘书长
谢谢全斌！林文镜基金会是这次活动的主要参与方之一，这次活动怎样做得丰富多彩、让大家有收获？我们想了好多办法，包括基金会和社会服务机构的关系这个分论坛，我也是始作俑者。论坛由鹏辰中心具体承办，让我来先开个题，所以我很荣幸能够先讲讲我对这个话题的看法，然后一会儿再听大家讲。
现在公益机构分三类，社团、社会服务机构和基金会，社团更多是互益性机构，它为行业和会员服务，我自己理解的社会服务机构更多是为他人服务的公益慈善机构。基金会、社会服务机构在公益行业中，分别是什么角色和关系？我自己想了想，把基金会比喻成公益行业的发动机，就像汽车的发动机一样，提供动能。那光有动能不行，光有钱不行，最终要服务到社会，还要靠社会服务机构，社会服务机构把这个钱转化为服务，所以我觉得基金会更像一个发动机，社会服务机构更像一个转化器，把钱转化为服务。那我们说他们的关系那就涉及到到底基金会的价值是什么？社会服务机构又有什么价值？为什么基金会要去资助社会服务机构？要把这些东西讨论清楚，才有利于讨论后面的合作，及合作存在的问题，如何解决等。我想通过自己做多年基金会工作过程中与社会服务机构打交道的经历，和大家分享，抛砖引玉。
基金会的价值
为什么要成立基金会？为什么要我们这些基金会工作人员？我想从逻辑上说，有基金会要比没有基金会要做得更好才对，那它怎样做得更好？我是觉得应该在这四个方面发挥价值：一是择优资助；假如出资人想投教育或者扶贫，到底应该投什么项目支持什么机构？如果没有基金会、没有专职的人很难去考察很难去比较，有了基金会后，基金会可以去做这些工作。所以我觉得第一个价值是择优资助。但是，要解决一个社会问题的话，光一家基金会的能力是非常有限的，所以第二就是要想办法怎么样带动更多资助方、资源方，大家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基金会还要考虑影响社会各方，包括基金会、学界、媒体等一起来解决这个社会问题，基金会应该发挥这个价值。三是提升我们合作伙伴的能力，基金会不仅是给钱，还要引入不同的各种资源，包括智力的资源，其他不足的方面，去提升你的合作伙伴的能力，合作伙伴能力提升后它才能更好的去服务，才能把基金会给的钱花的更好。最后我想通过基金会与合作伙伴工作探索，形成解决方案、知识、模式、甚至是变成政策倡导把价值放大。
我想基金会应该在以上四方面发挥作用。这四者之间，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层层深入，第一步的时候可能是基金会一家在做，自己在支持一个社会服务机构，到第二步就会引入很多家，很多资源一起参与，到了第三步就有很多行业加入，到第四步就是整个社会。我以前在南都基金会工作，南都基金会把福特基金会作为它的对标机构。福特在资助型基金会中可以说是最优秀的。福特基金会基本上采取的就是这个立体式的循环的资助模式，它每关注一个社会问题，都会按照这个立体循环的模式来开展。这是我理解这个基金会的价值。
1 择优资助
接下来稍微展开一下，比如择优资助。作为一家基金会，你应该去思考，我资助的标准是什么？我要选择什么样的机构？比如说福特基金会，它要求这家机构有清晰的目标、有战略方向且有效率。何进老师的资助原则是实事求是、参与式、创新、可持续、宜推广，这是他的标准。那我们每家基金会都会考虑自己选择的标准。基金会除了选择，还要评估，评估投入的效果到底怎么样。这方面不同的机构有不同的做法，像国际上比较流行的有社会投资回报评估指标Social Return On Investment。
以下是我们同事做的大地之子计划评估指标。大地之子是林文镜基金会做的支持返乡创业带头人的一个计划，我们将来会从个人层面、组织层面、业务发展情况、对村庄的改变等四方面进行评估。
2 带动其他资助方
第二个就是怎样撬动更多的资源一起来解决社会问题，这个方式也有很多。例如搭建平台：像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中国慈展会，最初是基金会支持下搭建的一个行业交流分享的平台，还有现在南都基金会在做的中国好公益项目平台，也是引入更多的资源去支持一些好的公益机构好的项目；比如配比资助，大家都知道的腾讯基金会做的99公益配捐；还有像联合资助这种模式，会撬动更多的资源，一会儿有一个惊喜时刻，也是我们好几家基金会一起联合要支持的一个项目。
3 改善受助机构的能力和社会影响力
第三个改善受助机构的能力，这一方面可以去支持公益行业的人才，也可以直接面对机构发展中的短板开展机构资助。我们大家知道比较多的关注人的方面：南都基金会有银杏计划、浙江敦和基金会的优才计划，林文镜基金会的榕树伙伴计划、大地之子，阿拉善SEE的创绿家，还有像同心基金会做的社会公益管理人才，这些都是在培养人。还有关注机构的景行计划；最近比较火的险峰基金会的险峰计划、中国福基会的梧桐计划也落地在我们福建；还有中华儿慈会童缘计划，主要针对儿童青少年服务类公益机构能力建设方面。
4 知识、实践和社会变革
最后一步就是针对一些社会问题，探索方案之后怎样把它形成知识去推广去彻底解决某一方面的问题。如免费午餐，最初是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对儿童的早教问题的进行研究，然后发现农村很多寄宿制，农村撤点并校后这种乡村中学小学吃饭是一个问题，他们提出一种机制，家庭承担一点，政府承担一点，社会募集一点，有了免费午餐这种模式，最后通过邓飞、中国福基会大面积推广。比尔盖茨基金会投入很多资金研发疫苗，生产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药品，大规模解决问题。上个世纪，洛克菲勒基金会在非洲发起绿色革命，解决了几亿人饥饿的问题。
社会服务机构的价值
之前讲的是基金会的价值，那我们社会服务机构有什么价值呢？那这方面的理论也非常多，我是从以下几个角度来看。
首先是对政治系统：弥补政府不足，制约政府。比如说救灾，政府救灾可能一刀切，但是有很多人得不到帮助，比如说我在雅安的时候遇到的情况，当地的灾民必须是雅安的户口才能得到政府救助，但是有很多外来打工者，同样是灾民却得不到政府救助，只能靠民间组织来救助。还有一些偏远地方，可能我们的政府就够不到。民间组织就像水，流到政府够不到的地方，这个是民间组织的价值，另外是制约政府，比如腐败，民间组织可以在这方面起监督的作用。
第二是对经济系统：弥补市场不足，制约市场。市场它是追求利润的，没有利润的社会问题就是失灵的，它不会去做的，这个时候就要民间组织来做，像养老、教育领域没有付费能力的人，市场是无能为力，就需要公益组织。还有的时候面临信息的不对称，比如说最近刚刚暴露的“携程内部托儿所问题”，小孩说不出来在园里的服务是好是坏，所以家长很难了解。如果没有监控的话，携程内部托儿的问题很难被发现。非营利的公益组织与企业相比较，非营利组织会让家长更放心些，愿意把孩子送到公益组织去，所以在这一方面我们公益组织是有优势的，它能弥补市场不足。另外，在食品安全等问题上，公益组织又可以发挥制约市场的作用。
第三是对公民社会：激发公民精神，是公民结社的载体，能够增加社会资本。大家通过公益组织结社在一起，像我们常见的广场舞，各种兴趣类的小组，大家在一起做一些事情，关注社会问题，这是一种社会公民精神的体现。帕特南写过一本书《使民主运作起来》，讲意大利如何在法西斯专制崩溃后，成功地利用意大利深厚的公民传统，建立起一套有效的民主机制，逐渐使意大利社会走向善治和繁荣。
第四是个人的角度，保障和维护公民权利；激发与支持公民参与。公益组织在保障个人的各方面权利比如教育、环保等方面发挥很大作用。
所以总的来说社会服务机构是资金、资源的转化器，把基金会的资金、资源转换为社会服务，解决社会问题。
基金会如何有效资助
一个基金会要做好资助，有以下方面要去考虑：一是有效组织：合适的组织形式；合理的治理结构；明确权责；内部控制。如决策层要有理事会，执行层要有秘书处；二是有效的流程：明确目标；根据目标制定策略；根据策略设计资助项目；选择合作伙伴；对潜在伙伴进行尽职调查；设定关键绩效指标；监测评估。如制定审批流程，提高效率；三是有效关系，维护好与捐赠者、受助机构、受益群体各方关系。
在基金会资助有效性方面，我觉得福建的基金会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福建有近300家基金会，全国排名第六，资金方面也很可观，一年支出13余亿。如果基金会能提高效率，把钱花好，对于福建公益发展会有非常大的促进作用。但这一方面还是很不理想。上午《福建省基金会发展报告》提到，200多家基金会，只有500多个专职的工作人员，平均每家只有2.3人，很难把基金会的事情做好。
1 基金会
基金会与社会服务机构合作存在的问题，先听听社会服务机构的声音：
社会服务机构认为基金会存在以下问题：1、权利不平等，资助方的意见总是被仔细聆听，而受益人则常常是被动的接收方。2、项目的产出、目标、成效有什么不同呀，区分这么多。3、每次都提交项目书，你到我的项目点看一看，你就知道我怎么做了。4、项目报告让人头痛啊，只是为了方便基金会的工作，对实践没有帮助。5、卖方市场，粥少僧多，为了维护好关系不敢表达真实需求。6、在活动中直接和受益对象打交道，让人感到快乐，但是和资助方讨论项目设计和改进，这是浪费时间。
我认为基金会存在的问题：缺乏资助的理念与专业能力：有效组织和有效的流程；缺乏沟通：对申请项目没有反馈，不了解一线执行者的压力、处境，而造成不理解；话语体系冲突：基金会理念和工作方法受西方的影响；资源的掌控者：关系的不平等，让被资助方不敢表达真实感受和想法；支持看面子而非项目质量。
2 社会服务机构
从社会服务机构角度，基金会也有话说：比如好多社会服务机构只讲情怀，讲理想，不注重专业性，精细的程度，这是我们的一些感觉。社会服务机构有时候有道德优越感，觉得我是做公益的，不容质疑。有时候基金会问合作伙伴交点东西，了解项目情况，社会服务机构觉得是对他们的不信任，反应很大。所以有时候也要相互的理解，这个就不展开讲，稍后听大家的声音。
怎么办？
最重要的还是要加强沟通，在一些方面达成共识，资助的主旨是服务被资助方从而更好地帮助目标群体，而不是让被资助方满足基金会的管理要求，因此要让被资助方感觉到有用。
最后我给大家念下，一个基金会年轻的资助官员的一段话，我觉得说的很好，就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他说：资助中最快乐和最享受的地方，在于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完全隐藏起来，某种程度充当一种协作的角色，通过不断地耐心聆听，加上适当的询问，去激发和释放合作伙伴所有的智慧、激情和能量，类似苏格拉底的“助产术”，让所有的项目设计和行动计划都来自他们自己，然后你给他们充足的Money，Money，Money......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