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德国墨卡托基金会邀请，由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组织，中国基金会秘书长代表一行9人，于2018年6月24日－7月1日对德国和比利时的基金会、公益组织、社会企业进行了深度考察。我们将陆续为大家分享此次访欧团成员的观察报告，文章代表作者个人感触、思考，不代表作者所在机构及基金会论坛的立场。
本文作者：朱秋霞，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副秘书长
原文标题：社会企业还是中介机构？
朱秋霞，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副秘书长
一、海咸味的安特卫普
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也是全欧洲的首都，中国基金会秘书长访欧团到访之时恰逢欧盟领导人峰会。6月29日早上一行人准备去安特卫普，在布鲁塞尔街头忽闻“唔呀唔呀”警车声长鸣，一队帅气的摩托车警察小哥们护卫着三辆黑色防弹车“呼啸而过”（车速实在算不上快，因为街道又窄又堵）。匆匆一别，看到身着红衣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坐在车内，即将去峰会讨论棘手的“移民和脱欧”问题。
布鲁塞尔居民们对每隔十分钟规律性响起的警车声（亦或是消防车、救护车等）见怪不怪，享受外交待遇的全球大大小小官员在布鲁塞尔着实不少，算下来的确是警车得满大街跑。
布鲁塞尔美是美，就是有点脏乱差，街头无业游民也多，世界钻石中心——安特卫普显然干净整洁许多，既保留了历史传统又充满时尚气息。
布鲁塞尔街头
安特卫普中央车站兴建于1895-1905年，由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不惜重金打造，车站富丽堂皇、庄严恢弘，恍如置身逝去的“旧世界”。据说当年八国联军侵华，比利时虽不是八国之一，却也派出了一名士兵，因此获得不少赔款，而这笔赔款便用来建造了这座美轮美奂的火车站。
安特卫普火车站
拿破仑曾占领过安特卫普，看着这个欧洲第二大海港臭气熏天，于是下令把港口转移到城市下方，重新规划了城内公共用水，让城市焕然一新。
漫步在安特卫普的海边，碧海青天、阳光灿烂，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海咸味。
歌德曾感叹道：凡不是就着泪水吃过面包的人是不懂得人生之味的人。安特卫普是中世纪阿尔卑斯以北最富有的城市，目前也被评为世界最美的城市，古老又有活力、低调而不失奢华，生活其中的人们大概每天品尝的都是幸福的人生滋味。
二、尚在建造的Mundo A
访欧团一行来到安特卫普，重点要考察的是欧洲道德地产项目（Ethical Property Europe）的项目点：Mundo A。
十几年前欧洲一些NGO负责人苦恼于机构高昂的房租、没有稳定的办公环境，于是一些朋友投资成立了一家公司，公司通过融资、贷款、公开众筹等多种方式筹集资金，购买一些独立的房产，将其改造，向NGO、社会企业、社会和活动团体提供办公场地和活动场所。其租金略微低于市场价，且租赁条约比较灵活，同时在装修过程中最大程度减少废弃物、汽车出行和有害物质的产生，提出绿色环保理念，此外，还会为入驻的机构提供能力提升等多方位“增值服务”。这家公司在英国和法国还有姐妹公司，但各自独立。
访欧团在宝马基金会合影
公司的投资者们通过安全性较高的房地产，将这些投资进一步促进社会变革，同时还将分享一定的投资回报。不少知名基金会都是其投资者，包括此前访欧团参访过的德国宝马基金会、比利时伯端王基金会等。Mundo的入住率接近100%，有些还没开业意向就已经提前锁定，说明非常受市场认可。
公司目前有4家Mundo（Mundo 是西班牙语“世界”的意思），都是独栋建筑形成的办公中心，每栋建筑大小不一、价格各有不同，买下平均需要1000万欧元资金。母公司为每家Mundo单独注册一家公司，由此降低母公司风险。后缀分别用所在地首字母命名，比如Mundo B位于布鲁塞尔，Mundo J是青少年活动专用场所，也位于布鲁塞尔，Mundo N在法国Nano，我们参观的是Mundo A位于安特卫普。
刚开始看到这些字母我还产生了“美丽的误会”：英文字母才26个，26家会是这家公司的数量上限吗？后来才知道后缀字母是地名。
Mundo A从萌生创意，到项目策划、融资、实施等已经经历了整整五年，访欧团去参访时整个大楼改造的主体性工程基本完成，预计2018年年底能正式开放，55%的面积已经被提前预定了。
三、社会企业还是中介机构：少一点道德性，多一些专业性
在参访材料中，把Mundo A定义为考察社会企业，然而，真实接触下来，我认为，拥有所有Mundo 中心的公司就是一家真正的商业公司，它也没号称自己是“社会企业”，它只是为NGO提供专业的房产租赁、活动场地、能力提升等中介服务。
我个人认为“社会企业”概念慎用，还要区分出哪些是为慈善各行业提供专业服务的中介机构。比如国内公益组织使用率比较高的灵析，灵析就是家正儿八经的企业，既不是公益组织，更谈不上“社会企业”，它通过专业的互联网技术服务，获得被服务群体（公益组织）的市场支持，但这并不代表机构就自带“道德性”。
公益就是公益，商业就是商业，都要靠有价值的产品和专业的服务生存下来；不管往左还是往右，左右必然有边界，在模糊的边界地带，还是少一点道德性，多一些专业性吧。
参观Mundo A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个项目负责人Peter Dirkx先生，他对Mundo A充满激情和热爱，不仅花了整整90分钟 详细介绍公司创办的前世今世，耐心解答各种疑难问题，热得两腋生津浑然不知。德国和比利时夏季一般才24-25度，普遍没有空调，我们参观期间有6天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欧洲平时可是阴雨天为主。
Peter Dirkx先生与大家分享Mundo A的故事
介绍结束后，Peter先生让我们戴上安全帽，带领我们仔仔细细的参观了还在装修中的Mundo A。显然，他不仅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还对什么是保温填充材料，以及保温填充材料如何在火灾时确保火势两小时内不出大问题，而两小时足够救护车开过来；还对钢结构外层的环保木材进行了详细介绍。从木材到楼层建构、从装修到环保材料选择，Peter先生如数家珍。
访欧团中千禾基金会王书文秘书长曾经是工程学院副教授，从事环保公益事业多年；广东和的基金会汪跃云秘书长对建筑也颇有见地，和的基金会在顺德建造了首个岭南风格的园林——和园。
现在回忆起来，只记得在铺满建筑材料、装修进行到一半的大楼里，满地无从下脚，时不时传来电钻声的环境中，两位秘书长与Peter先生、翻译莱先生一来一往、眉飞色舞，“工程直男们”就环保与装修进行了深入切磋与认真交流，俨然在讨论自家婚房装修……
访欧团参观Mundo A
Mundo A已经历了五年磨砺，意味着Peter先生已经在此项目上投入了无法计量的精力、情感与耐性，那种投入度、拥有感、成就感体现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这是值得敬佩的专业精神。
